回到家,看到长根平安归来,一家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摔的这么严重?不知道伤到骨头没有。”家珍看了看说道。
徐父拄着拐杖走过来,笑呵呵的开了句玩笑,“长根,你以后要和我一样,一天到晚拿着根拐杖咯。”
长根先是笑了笑,然后又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长根,你哭啥,先把饭给吃了吧,福贵你去邻村把那个赤脚郎中请过来一趟。”
徐家村没有郎中,连一个赤脚郎中都没有,倒是隔壁村有一个赤脚郎中。
虽说医术水平远远比不上城里的郎中,但检查检查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徐福贵立马去请,长根哭着说道:“太太,老爷,我怕以后我干不了活了。”
徐父笑骂道:“你和来顺一样,都是憨货,老了还不知道享享福,在家里陪我说说话就行了,没人叫你干活。”
长根摇摇头,“让少爷一个人养活我们这么多人,少爷不得累死。”
“累死也是他活该,谁叫他是畜生。”
“啪!”
徐母打了徐父肩膀一下,“没有福贵在外面做生意种地,你能有粮食吃?”
说完,又安慰道:“长根,先吃饭吧,只要人齐全,穷咱也不怕。”
“对对,来吃饭,我爹拿了好多吃的回来,根叔,你快尝尝。”
长根脸上的泪水怎么都止不住,来顺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裳让他换上,又拿出打湿的麻布给他洗脸。
没过一会儿,徐福贵领着赤脚郎中回来,检查了一遍后,说道:“应该是没有伤到骨头,不过这么大岁数了,以后还是别干重活。”
长根听了,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嘿嘿笑了起来,见赤脚郎中要给他拿药膏和中药,连忙拒绝,“不,不用,过两天就好了,不用吃药。”
徐父用拐杖重重敲了一下地面,板着脸,不怒自威,长根不敢再说话。
“根叔,这两天你就先歇着,别想着干活啥的。”徐福贵嘱咐道。
长根带着丝恳求的语气说道:“少爷,你帮我砍些细竹回来吧,我好歹手还能动,能编几个竹筐啥的。”
徐福贵无奈点头,“成,有时间我砍几根细竹回来。”
来顺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兜里掏出一把铜钱和法币,递给家珍,“少奶奶,给。”
这是今天卖卤味得到的钱,家里的钱全都是家珍在管。
家珍伸手接了过来,“来顺,要花钱的时候就开口说一声。”
距离天黑还有些时日,徐福贵和来顺换了身脏衣服,拎着锄头和镰刀,准备去地里干点儿活。
“爹,我和你一起去。”凤霞拿着风筝,蹦蹦跳跳的跟在他后面,平安则摇着尾巴跟在她后面。
“凤霞,等等奶奶,你这丫头跑的可真快。”
“娘,你咋也要跟着去。”
徐母笑呵呵道:“在屋里待久了,想出去晒晒太阳。”
徐福贵没有拒绝,反正田地距离他们家也不远。
来到地里,来顺继续在旱地上耕种,徐福贵算了下日子,水田也得耕一遍,然后堆肥,种上水稻。
于是挽起裤腿,踩进水田里面。
“嘶......”
别看艳阳高照,田里的水却冰冷无比,他用犁耙,一步一步用力的翻着田里的耕土。
这是个费力气的活,可惜家里没牛,不然耕地能省力许多。
要不是现在他力气大,这几块水田还真耕不动。
“福贵,来顺,你们慢点儿,上来喝口水歇会儿吧。”
徐母坐在地埂上,过不了一会儿便心疼说道。
徐福贵擦了把额头的汗水,看着凤霞到处采野花放在田埂上,微微一笑,继续埋头耕种,汗水在阳光照射下,反射出晶莹的光亮。
突然听到来顺吃痛的叫了一声,抬头一看,地里的来顺扔掉手里的锄头,两只手抱着右脚,疼的跳来跳去。
徐母慌忙过去一看,来顺右脚大拇指被锄头划出一道两厘米左右的伤口,咕咕往外流着鲜血。
“你这孩子,都说了叫你慢点儿慢点儿,现在好了吧。”
徐母责备的说了一句,手上抓起一块烂泥巴堵住了伤口。
“这地啊,是最养人的,有个伤口,泥巴一糊,过两天就好了。”
来顺笑嘻嘻的把右脚放下去,“真的没流血了。”
“去坐着喝口水,歇会儿吧,力气不是这么使的,容易伤着自己。”
徐福贵直起身子,笑话道:“来顺,叫你干活别和我学,我锄头使的快,但我知道它不会往我脚背上落。”
“你才干了多久的活,种地啊,是个水磨功夫,得慢慢学。”
来顺嘟哝道:“少爷,说的好像你种了很久地一样。”
徐福贵大笑一声,“我以前看别人种的多呀,看得多了,自己也就会了。”
徐母用手指指了指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福贵,你这脑子挺灵光的,就是太喜欢玩儿。”..
“当初要是认真跟着私塾先生学,说不定还真能把你爹输掉的一百多亩地给挣回来。”
徐福贵走到田埂上喝了一口气,“娘,你这话可说错了,那狗屁私塾先生教的是什么玩意儿?屁用没有。”
“他教的都是些四书五经,你看看这个世道,哪儿还用得着四书五经这种东西?”
徐母摇头笑笑,“我说不过你。”
“爹,这是什么花?”
凤霞举起一朵淡粉色的花,仰头问道。
“问你奶奶。”
“奶奶,这是什么花?”凤霞乖巧问道。
徐母含笑道:“等会儿拿回家问你娘,你娘说不定知道。”
直到天色擦黑,徐福贵这才从水田出来,拖着疲惫的身子朝家里走去。
刚到家,一股浓郁的卤味便传了出来,徐福贵闻了闻,家珍煮出来的味道好像越来越香了。
“福贵,来顺,这里有热水,你们快来洗洗,看看你,身上全是泥。”
徐福贵低头看了看,衣服上确实沾上不少泥,他嘿嘿笑了笑,“反正是干活的衣裳,脏了也不心疼。”
“洗洗,换身衣裳来吃饭吧,衣服放在那儿,明天给洗了,对了,爹说羊毛可以剪了,叫你等会儿把羊毛剪了,明天拿去城里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