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相差不大

“呼呼......”

阵阵大风吹刮着竹林,发出沙沙声响,空中的白云一层又一层连绵开来,将阳光遮了个严严实实。

家珍套上仅剩的一件水白色丝绸长袖,戴上金手镯,提着包裹走出竹门。

陈礼平欣慰的笑了笑,让轿夫把轿子放下来,亲自掀开轿帘,方便家珍坐上去。

等家珍回了县城,他准备好好的和自家闺女说一说,千万不能再回这个糟糕的徐家了。

“凤霞,走,和娘去姥爷家玩儿。”家珍招了招素白修长的手,凤霞拿着武士刀跑了过去。

“娘,姥爷家是什么样子?”

陈礼平看着乖巧可爱的凤霞,亲自把她抱起来放在轿子里,“姥爷家很大很宽敞,什么吃的什么玩的都有。”

家珍紧随其后坐进轿子,轿夫得到陈礼平的眼神,大喊一声,“起轿!”

四个轿夫齐齐使力,披红戴绿的轿子便稳稳的抬了起来。

陈礼平大手一挥,“吹,给我使劲的吹,回去我重重有赏!”

敲锣打鼓的声音顿时再次在徐家村响起,陈礼平看也不看身后一眼,提着长衫,大步离去。

“福贵,家珍是你的女人,她指定会回来的。”徐母安慰说道,自己的泪水却怎么都止不住。

徐福贵拍了拍她的背,“放心吧娘,家珍肯定会回来,我知道。”

前世的时候家珍同样被陈礼平接回了娘家,那段时间他心里真的空落落的,每天干啥都没劲。

但家珍最后还是回来了,带着他的儿子徐有庆一起回来的。

所以徐福贵很有信心,家珍只是回娘家探了个亲,最后一定会回来的。

只不过,看着轿子消失在眼前,他这心里,依旧有些空荡荡,忍不住开始思念起来。..

徐父咳嗽一声,落寂的转身回屋,他再不是以前的地主老爷了。

以往陈礼平见了他,都会恭敬的喊了一声徐先生,现在连正眼都不瞧他。

村里众人见热闹结束,正准备离去时,徐母叫住了他们,让他们留下喝口水。

大家知道徐家的情况,这里这么多人,就是喝口水,怕是碗都不够,于是纷纷摆手。

大部分人还真心实意的说如果缺什么东西,就尽管来拿,地里的菜也随便他们摘,不用费钱去城里买。

随后,众人便一哄而散,各回各家,忙活自己的事情。

徐福贵将徐母扶进屋里休息,出来四处看了看,想找点儿什么事情来做,但脑袋空空的,不知道该做什么。

“少爷。”来顺握着锄头,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他已经清理了一大片空地出来。

杂草全部堆在一起,等晒干以后可以拿来引火。

“鸡鸭还没放出来,放出来让它们透透气吧,我去地里看看。”徐福贵勉强笑了笑,拿起锄头,迈步朝地里走去。

来顺在身后叹了一口气,将灶房里的鸡鸭放出来自己寻食,然后拿出柴刀,准备在院子先搭个简单的竹鹏。

天天和鸡鸭睡在一起,他实在是忍不了了。

徐福贵走到地里,种子才种下去两天,看不出有什么动静,虽然下过雨,但地里的杂草生长没这么快。

他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准备将地埂给打理一下,除一除杂草,坑坑洼洼的地方给锄平。

但锄了一会儿,他脑袋里就忍不住浮现出家珍的身影,怎么也挥之不去。

入了神,连旁边来了人竟然都不知道。

“福贵,忙着呢。”

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彪头大耳,手里拿着茶杯的肥胖男人,微微恍神。

“咋了?不认得我了?”龙二咧开嘴笑了笑,大金门牙很是显眼。

这人便是龙二,让他输光家产的男人,过个几年,也是代替他被枪毙的男人

徐福贵对他,也不知道是怨恨还是感激。

“龙老爷。”他还是恭敬的喊了一声。

龙二大大方方接受了这个称呼,咧开嘴喝了口茶,和善道:“我来看看自己的地,这是你种的?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肯定有个好收成。”

徐福贵看着他时刻笑眯眯的样子,知道他不是和善,而是想让人看到他镶的金牙。

他握住锄头,点头,没有多说。

龙二走了两步,又问,“刚才家珍被她爹接回去了?”

他再次点头。

龙二砸吧了两下嘴,似乎只是一问,他看着脚下的地,突然说道:“这地锄的是好,就是没有粪水,你说这种子咋能生的好?”

说着,他拍了拍脑袋,“看我这记性,你家现在应该没有粪水吧,福贵,看我们一场交情,我家里的粪水你随便用。”

徐福贵露出笑容,“好啊。”

他正愁没有办法给地里施肥。

龙二好笑的摇摇头,“你小子和以前真不一样了,行了,我走了,有时间来家里玩牌喝茶,不赌钱。”

徐福贵没有当真,看着他慢悠悠走在地埂上,左看看有看看,像是在巡视自己的江山一样。

地里的佃户见了,握住锄头恭敬的喊了声龙老爷,龙二咧开嘴笑了笑,和善的和他们搭话。

将田埂清理了一遍,回到家,徐母正在煮红薯粥,里面加了大米进去,灶房里充斥阵阵米香,让他直咽口水。

“饿了吧,待会儿多吃点儿,你根叔找了不少菌子回来,晚上放点花生油炒一炒,煮个汤。”

“娘,你要啥时候去桂花村,我陪你去。”

徐母垂下眼帘,“家珍都走了,还去桂花村干嘛?”

看着自家儿子迷糊的眼神,徐母淡淡笑了笑,“你也知道我娘家在桂花村,本来想回去借点儿粮食,让家珍吃好点儿。”

徐福贵恍然的点点头,好奇问道:“娘,我咋不记得你回过娘家。”

徐母叹了一口气,“桂花村不认你娘咯?”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那个不省心的爹,当时看上我,非要娶我回家,你姥爷舅舅他们知道他的德行,一直不同意。”

“后来我嫁给了你爹,你姥爷和舅舅知道以后,一气之下就和我断绝了联系,这么多年,一直没来往过。”

徐福贵感觉有些怪异,自己的人生历程,好像和徐父相差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