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是黄昏,血色夕阳靠在山巅,将漫天云霞染成红色。
徐母坐在门槛上,轻轻锤着自己的膝盖,嘴角带着笑容,满心欢喜打量自己的儿子。
“福贵,你可当心点儿,别劈着自己的脚咯,你以前没干过活,不知道怎么使力气。”
“还有,这斧子不是我们的,是借隔壁孙家的,可不好给人家砍坏了。”
徐福贵应了一声,腰腹用力,将手里的斧头甩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脚踩着的木柴立马被劈成两截,整个过程流畅不已。
一边劈柴,一边打量绝美的黄昏,或许是心里高兴,他也有闲情欣赏周围的景色。
不像上辈子,自从家人一个接一个离开,他对周围的关注便越来越少,日子也越发麻木。
“福贵,你啥时候学的劈柴?”
徐福贵手上动作不停,再次拿出一块木柴压在脚下,“这有啥学不学的,以前看别人劈过,人家咋劈的我就咋学。”
徐母高兴的拍腿,“好,我家福贵是个干活的好手。”
说话间,徐福贵又劈了两根柴,徐母连忙道:“福贵,慢点儿,你慢点儿,刚退烧呢,干活可不能太猛了,身子吃不消。”
“没事儿,娘,我身子好着呢。”
重生后,身体素质大大增强,手中六斤的斧头像是没有重量一样,拿在手里轻飘飘的。
连续劈了好几块柴,连热身的效果都没有,显然体力也比上辈子好了很多。
现在的他,浑身都是用不完的力气。
“对了,娘,爹到哪里去了?”
徐福贵有些疑惑,上辈子,他们搬到茅草屋的第二天,徐父在蹲茅厕的时候意外摔倒去世。
可他的记忆力,如今是他们搬来茅草屋的第三天,但是徐父依旧好好的。
他猜测,这其中怕是因为自己发烧躺在床上昏迷的原因,导致徐父不得不重新挑起一家之主的担子,不敢轻易死去。
或许从他发烧重生的那一刻开始,蝴蝶效应已经开始扇动翅膀。
“你爹呀,你爹出去了,说是借点儿粮食回来,唉,我们吃啥都无所谓,就是苦了家珍,她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
徐福贵沉默,旋即笑了笑,“放心吧娘,我会想办法的。”
刚刚重生,他脑子还有些乱,虽然不知道从何下手,但养活一家人,他还是有信心的。
徐母又说道:“还有长根和来顺,他们去山上找柴火去了,地上的这些木柴,全是他们扛回来的。”
徐福贵停下手中动作,抬起头,“长根,不,根叔和来顺没有走?”
长根是他家的雇工,和徐父一个岁数,一辈子都待在徐家,按理说他徐家该给他养老。
没想到他徐家一下没了家产,上辈子长根为了不拖累他们家,主动离开去外面当了乞丐,日子凄惨无比。
至于来顺,则是从小被徐家收养,在他身边当个随从,长的牛高马大,打架是一把好手。
上辈子同样被迫离开徐家,后来听当乞丐回来的长根说,来顺被骗子团伙活活打死了。
这两人,虽然没有徐家的血脉,但早就是他徐家的人,是徐家亏欠了他们。
如果有可能的话,徐福贵这辈子想把两人留下来。
徐母看着有些激动的儿子,摇了摇头,“对,你就该叫根叔,现在再不是以前了。”
“你爹和他俩也说过,是我们徐家对不起他们,是去是留,任凭他们做主。”
“可是长根和来顺说要等你病好了再走,他们放心不下你这个少爷。”
啪!
大腿粗的木柴被劈成两段,夕阳将徐富贵白皙的脸蛋映成红色,“是我们徐家对不起他们。”
这时,一道洪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少爷,您醒啦?!”
一道称呼,徐福贵陷入恍惚之中,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听到有人叫他少爷。
抬头一看,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肩上扛着一大捆木柴,脚步稳健跑过来。..
木柴全是婴儿拳头粗细的树枝,整齐的用竹条捆绑在一起,看上去绝不下八十斤,但在他肩上似乎完全没有重量似的。
这光头汉子便是来顺,别看长相很粗犷,实则岁数很小,比他整整小五岁,刚刚成年。
他身后跟着一位驼背的老汉,老汉便是长根,连连叫来顺慢点儿,他跟不上脚步。
来到徐福贵跟前,来顺随手将木柴扔到地上,发自内心高兴道:“少爷,您醒啦。”
抬头看着眼前的魁梧汉子,脑海中逐渐模糊的身影再次变得清晰,他无声点点头,想起来顺前世的遭遇,心里不由得更加愧疚。
来顺不善言辞,见少爷沉默,也没多想,只是一个人傻笑。
长根气喘吁吁的跟上来,徐福贵连忙将他背上的枯草接下来,“根叔,苦了你了,这么大年纪还跟着我们受累。”
长根愣了一下,局促的搓了搓手,“少爷,你这,我是长根啊,这这这......”
徐福贵豁达道:“根叔,以前是我这个混小子不对,成天没大没小,你一直都是我的叔,就该这么叫。”
“还有啊,以后我再不是少爷了,千万不要少爷少爷的叫我,叫我福贵就成。”
长根和来顺齐齐摇头,异口同声,“不,少爷一直是少爷,就算少爷没了家产,照样是我们的少爷,我们要一辈子跟着少爷!”
徐福贵脸色有些动容,劝道:“不管怎么样,以后别称呼我少爷,我们现在都是小老百姓,知道不。”
少爷这个称呼在这几年或许还比较吃香,但新兔国一旦成立,便会成为烫手山芋。
正好趁着这几年时间,如同前世一样,让人们对他们一家的地主印象淡化。
来顺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可是我不叫少爷叫什么?”
“叫我贵哥就行。”
来顺脑子一根筋,闻言立马答应下来,傻笑着补充道:“那少爷,你可不能赶我走,根叔说等少爷醒了我们就要走,可是我不想离开少爷。”
“来顺!”长根狠狠拍了一下他的手臂,黝黑的脸胀的紫红,“我不是交代过你不许说这些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