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谁也没再说话。
姜满澄抬头望着车顶，发了一小会儿呆，才叹了口气，悠悠说道：“没想到你这个小家伙，不知道比多少成年人都要想得开。”
祝昭礼她们自然也清楚，宁柠的妈妈是个独立而伟大的女人。
在她的悉心呵护与教育之下，宁柠也成为了一个既善良，又坚强的好孩子。..
跟宁柠的病应该也有关系，她的妈妈大概不止一次地跟她说过，这种关于生死的话题。
尽管在宁柠这个小小的年纪，还并不清楚“生命”以及“死亡”的意义，却也被潜移默化地灌输了一种，人生在世，需要坦然面对生死的观念。
她此时可能还不明白，“妈妈已经离开了”这件事究竟意味着什么。
只是对于一个四岁的小孩来说，她能想到的，就是从此以后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最温柔，最漂亮的人了。
宁宁一句“好想妈妈”，就能让祝昭礼她们所有试图安慰的话语，都变得苍白无力。
一切都只能交给时间，交给这个小小的孩子自己。
她的妈妈已经不在了，但对于宁柠来说，她还有一生的时间，去证明生命的意义。
于是整个房车里都变得静悄悄的，谁也没再开口。
她们能做的，也只有等宁柠自己哭完过后，为她轻轻地递上一张纸，擤一擤鼻涕，再拿柔软的手帕，擦一擦她脸上的泪痕。
后面的人生，终究还是需要宁柠自己去体会。
看着宁柠的情绪逐渐平复了下来过后，祝昭礼才坐回了驾驶座上。
她轻车熟路地打开了导航，重新把目的地设定成了章叔他们公会所在的那家商场。
“出发吧。”祝昭礼在心里沉重地开口道。
其他几人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车刚开出去不久，时桃月突然说道：“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有一个像宁柠这么可爱的妹妹就好了。”
“但理智告诉我，还好她不是。不然还不知道宁柠要受多少罪。”
她的语气中流露出已经释怀的意味，却还是带着一股浓厚的悲伤道：“那种家庭，只会成为女孩子的坟墓。”
姜满澄一手搂着宁柠，一手搂了搂时桃月的肩膀，低声安慰道：“已经过去了，我们桃月凭着自己的本事，从深渊里爬出来了。”
“现在指不定那一老一小两个人渣，窝在哪个臭水沟里，苟延残喘呢。”
时桃月却并没有觉得姜满澄的话有多过分，她自己反倒是补充道：“那都算好的了，起码还活着。”
“以他俩只会吸女人血的嘴脸来看，末日一来，估计这会儿早都没命了。”
她们的这些话只能在心里说说，自然是不能让宁柠听见。
不过岑一顾接下来换了个话题道：“话说回来，刚刚的那个死光头，简直跟蟑螂一样难缠。”
“明明每次异能都耗尽了，但还是能再苟一波。”
祝昭礼赶紧摸了摸胳膊，等听见“蟑螂”二字而密密麻麻泛起来的鸡皮疙瘩下去以后，才回应道：“估计是和他的异能有关吧。”
“每发动一次，就能吸收一些生命力，也算是变相地补充了体力。”
岑一顾愤愤道：“虽然但是，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破游戏不考虑平衡的吗？怎么什么离谱的异能都有。”
她那种生气的情绪这会儿又上来了：“而且我发现，越是人渣，分到的异能反而越强。”
“如果全球范围内，都是这种情况的话，这游戏还玩个屁，不是彻底乱套了吗？”
姜满澄这会儿也严肃了起来：“我感觉这个‘天赋异能’的发放，似乎并不是完全随机的。”
“你们发现了没？咱们之前遇到过的那些人，目前异能已知的，或者是能大概猜到的，基本上都大差不差，有个共同的规律。”
时桃月第一时间回应道：“你的意思是说，每个人的异能，多多少少都跟他们本人的性格、意愿和人生际遇之类的因素有关联？”
“没错！”姜满澄一拍大腿道，“还得是桃月这精准概括的本事厉害。”
祝昭礼一边往宁柠身上比划着，刚合成出来的一套小熊睡衣，一边若有所思道：“我之前也隐约有过这种猜想。”
“但是可供参考的样本太少，还不太确定这一点。”
时桃月怀里抱着一堆已经垒成小山的儿童衣物，全都是祝昭礼趁着这段时间，按照宁柠的身材合成出来的。
她把下巴搁在那堆衣物上垫着，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开口道：“和方可他们一行人在一起的时候，确实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后来遇到章叔和他公会的成员时，我还在想，这可真是巧了——之前游戏里的生活玩家，现在也都延续了下来，在这个末世里，分配到的异能，全是生活辅助系的。”
岑一顾也开始回忆了起来：“是哦，他们的战斗人员，异能也都是攻击类的。”
“至于这次的医院之行，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了起来。
姜满澄捏了一把宁柠的小脸，接着开口道：“那个光头，在末日来临之前饱受病痛折磨。”
“钱和权他都不缺，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活下去，结果他的异能，竟然真的能实现这一点。”
“至于宁柠的话，”姜满澄抱起宁柠问道，“你以前有没有什么愿望呀？”
“比如希望世界和平之类的？”她这句话刚说出口，就被岑一顾毫不留情地弹了下脑门。
姜满澄捂着额头，故作凶狠地瞪了岑一顾一眼。
紧接着，她又恢复了那副笑眯眯的模样，看向了宁柠，耐心地等待着小姑娘的回答。
宁柠坐在姜满澄的腿上，一边吃着棒棒糖，一边认真地想了想。
忽然，她把棒棒糖从嘴里拿了出来，高举着小手向姜满澄说道：“有！”
“住在医院里的人，都好可怜，身体不舒服。”
宁柠的眼睛亮晶晶的，接着，她奶声奶气地说道：“我希望能像超级英雄一样，可以救下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