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男人是谁

房间里沉静下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邵倾瘫软在一旁沉沉地睡着,纪子昇点了一颗烟。

夹着烟的手指摸了摸邵倾散在身后的长发,细软带着微卷。

她清瘦的肩头若隐若现,上面布满了暧昧的痕迹。

人突然就有点恍惚了。

如果邵倾真的为他生个孩子,这孩子会不会像她一样任性不羁?

那还挺愁人的。

手机铃声恼人地响了。

纪子昇接起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邵倾,见她没醒便压低了声音,“说。”

“纪总,今早有个很重要的晨会,请您记得参加。”

“知道了。”

他掐了电话起身去洗澡。

不多时,纪子昇西装笔挺地走出卫生间,站在床头打领带,视线片刻没有从邵倾身上移开。

若不是公司有事,还真想把她弄醒,再折腾她几次。

想是这么想,可看到她一脸倦容,终究还是让人心疼的。

纪子昇走到床边,帮邵倾掖了掖被子,便轻声离开了。

邵倾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

她睡眼惺忪地摸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感觉全身酸疼,又倒头在床上。

销售部的工作有一点好,因为销售经理们经常外勤跑客户,所以偶尔不到岗也没人责问。

邵倾翻了个身想再睡会儿,突然发觉不对劲,伸手进被子里摸了摸。

怎么没穿?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都怪梅丽丽害她多喝了两瓶酒,醉成这个鬼样子,全身乏累不说还乱脱衣服,这要是醉倒在马路上,后果不堪设想。

可梅丽丽是她的直属领导,她若是有意刁难,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想到烦心事,头脑便清醒了不少,邵倾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一抬眼看进镜子,本还迷迷糊糊的眼睛霎时瞪大了两圈!

这、这满身的痕迹是哪来的?!

过敏了?

邵倾抚摸着这些粉红色的印子,越看越不像,越想越不对劲。

脑中突然浮现出和男人痴缠的画面!

男人坚实的臂膀,亲吻……

那些画面好像蒙上了一层水汽,朦胧得看不清楚,又像是被剪辑了一样,零零散散不完整。

那男人是谁?长什么样子?

断片了!完全不记得!

她慌忙坐到马桶上检查身体……

窒息感席卷而来。

邵倾绝望地闭上眼睛,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耳里嗡嗡作响。

突然,她起身打开花洒,将自己从头到脚淋湿,使劲地搓着身上的皮肤。

归根结底,在邵母的影响下,她骨子里还是保守的,根本无法接受这种不知道对方是谁的一夜情。

行走江湖多年,邵倾懂得曲意逢迎,但她也足够聪明、清楚分寸,总是能把自己保护的很好。

除了和纪子昇,她再没有过别的男人。

和一个不知道样子的男人发生关系让她感到无地自容,而更让她羞耻的是,在内心深处的角落里,竟然隐隐感到一丝满足。

这种感觉太荒唐,邵倾甚至对自己的品行产生了质疑。

她蹲在浴室里抱住脑袋,一下一下抓着头皮,心理活动复杂混乱,最后将情绪落脚在一股巨大的恼怒和委屈上。

有个男人趁她酒醉,跟进了她的房间,做了不该做的事。

她不是自愿的,是被迫的,是被人……欺负了!

想到这,她也不管身上湿漉漉的水珠,光着脚跑出卫生间,在床上找到手机想要报警。

号码打在屏幕上,手指却停在了拨通键上方。

理智告诉她,大动干戈之后纪子昇一定会知道,那他们之间的契约就作废了。

邵母情况不好,常有心衰的情况发生,最好长期住院在医生的监护下等待移植手术。

不管是住院费手术费还是移植供体,邵倾都需要那纸合同,否则她便无能为力。

她缓缓地放下了手机。

抱膝坐在地毯上,将头埋进臂间。

该怎么办?

就要这么不明不白地失了身吗?

手机突兀地响起了提示音,是纪子昇来的微信:【今晚穿我给你买的那件睡裙。】

邵倾看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实话回复:【我不喜欢粉色。】

几秒后,纪子昇,【我喜欢,穿给我看。】

紧跟着,【下班我去接你,等我。】

短短几行字都能闻到男人蠢蠢欲动的荷尔蒙。

她的心跟着颤了一下,仿佛看到纪子昇知道昨晚的事后手撕合同的样子,看她的眼神都是满满的厌恶。

连忙回复过去:【今晚我要加班,不知道要到几点,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然后盯着手机整整看了五分钟,确定对方不会再回复才松了口气。

整理好自己,退了房间,邵倾打了辆车来到闺蜜龚菲和她老公一起开的情侣餐厅。

龚菲见她神色慌张,便让她老公盯着店,带邵倾坐到一个角落的座位里。

邵倾跑得口干舌燥,咕咚咕咚喝下一杯凉水,才垂头丧气地将事情告知给龚菲。

龚菲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真的喝醉了。”邵倾木然地点点头。

“我相信,你那个酒量确实不敢恭维。”龚菲满眼心疼,“发生了这种事你真的不打算报警吗?”

“不能报警,”邵倾摇着头,将脸埋进手心里,“就当我自作自受吧,我就是害怕那个人会突然冒出来,那我母亲的手术就彻底做不成了。”

龚菲很少见到邵倾这副模样,她一直都是独立和勇敢的,现在竟然整个人都在发抖。

但也能理解,邵倾一直和母亲相依为命,她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让母亲过上好日子,如果好日子还没过上,邵母却先走了,她一定会抱憾终生。

刚刚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又肩负着母亲手术的重担,再刚强的人也承受不住。

龚菲握起她的手,也有点哽咽了,“邵倾,你先别急,我觉得这件事的关键在于昨晚的那个男人是谁。”

邵倾豁然抬起头来,收起了慌乱的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龚菲说的对,要先找到那个男人,了解他的情况,再想办法摆平他。

只要他不说,纪子昇就不会知道。

她匆匆和龚菲告了别,坐上车直奔塞登酒店。

酒店有监控,监控里一定记录了那个男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