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初将小孩放下，蹲下与他平视：“你该回去了哦。”
五条悟紧紧抱着她不肯放开，有些委屈：“你说了要陪着我的。”
沈云初摸了摸他的头发，起身后退几步，笑着指了指隐隐透着光亮的地方：“可是大家都在那边等你，不要让大家久等了哦。”
“我会很快回来的。”顿了顿，她又弯着眼睛笑起来，“我保证。”
五条悟不为所动，仍是委屈巴巴地望着她。
只要他稍微露出一点难过的表情，沈云初就会答应他的所有的要求。
一直都是这样。
五条悟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然而沈云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无声的拒绝了他的要求。
五条悟安静的垂下眉眼：“你又要为了索去做那些危险的事了吗？”
他以为沈云初会顺着他，会再一次地为了自己而妥协，但是他失败了，这一刻他无比清楚地意识到，在真正重要的事面前，自己永远也比不上索。
沈云初听完他的话有些愣怔，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后，抑制不住的笑弯了腰：“你是什么小醋坛子转世吗？”
见沈云初笑得促狭，连禅院甚尔和宗陆也扭过头去憋笑，五条悟也浑身不自在起来，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不许离开我太久。”
沈云初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好。”
沈云初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意很快消失不见，对宗陆道：“你跟在小悟身后，如果那些人还有什么轻举妄动的话.....”
少女勾了下唇，扔给他一个木盒子，宗陆心下有了主意，打开一看，果然是自己想的东西。
特级咒物——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的手指。
宗陆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要拿这东西来吸引咒灵，运气好的话，估计还真会有咒灵吞噬手指从而成长为准特级咒灵。
而那些老东西，他瞥了一眼喧闹慌乱的声源处，明白那边已经经历过一轮恶战，再引来准特级咒灵的攻击，没有自己的保护，那群老东西也逃不出去。
宗陆用手揉着眉心，像是对她头疼又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这东西哪里来的？”
沈云初浑不在意的一笑，随口答道：“别生气嘛，哥哥对我们这么好，难道我们不该回报他吗？只要为哥哥逐一击破这些碍事的人，你也就能如愿离开五条家了不是吗？”
“你以为索又是什么好人？”宗陆盯着面前的少女，只觉得沈云初实在是不可理喻，明明她也知道索不是什么好人，甚至还警告过自己要远离他，但沈云初现在的行为无疑是自己主动往火坑里跳。
五条家莫名消失的人，索身边频繁往来的陌生人，以及屋内不曾断过的熏香。
他不信沈云初看不出其中的古怪。
沈云初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宗陆：“宗陆，我不是你，没有可以在五条家生存下来的资本，更甚至于我的术式就是我的索命符，我必须小心翼翼地活着，不让别人发现我的秘密。”
她的声音平淡无波，并不见有任何的情绪。
“索是坏人没错，他阴险狡诈，心狠手辣，利益至上，对我也有所图谋，很多人都害怕他，可无论你们怎么想，我都不在意。我跟着他，是因为他给了我做人的尊严，给了我自保的能力，也是因为他我才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
“不然你以为我一个没有咒力的废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你这样的天才面前？他们不拿我当人，自然会有人拿我当个人，我跟随的，只是这个会偏袒于我的人而已。”
宗陆不说话了。
“如果害怕的话，你可以选择逃跑。”沈云初语气柔和下来，“你依旧是我的朋友。”
“你他妈的.....”宗陆喉间滚动着，瞪了她一眼，揣上盒子追了上去。
看不起谁啊？！
宗陆不是第一次被人骂过“胆小鬼”，再怎么难听的谩骂的他都听过，宗陆从不在意，但沈云初这句甚至算不上责怪的话却少见的激怒了他。
说到底，谁会害怕那些快要入土的老东西啊。
禅院甚尔顺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过去，几个穿着绣有五条家纹的老人正面对面的吵得面红耳赤。
争执似乎还是围绕那个六眼小崽子？
禅院甚尔挑眉：“你们五条家还挺热闹。”
“是啊。”沈云初看着五条悟和宗陆离开的背影，轻笑着开口，“是挺热闹，不过这也正是我想要的。”
“制造小小骚动，打破原有的秩序，使一切变得更混乱，然后我们可以在这片混乱中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要在他们原本就薄弱的关系上.....”
“砰。”沈云初比了个开枪的手势，慢条斯理道，“轻轻地开上一枪，怀疑，猜忌，就能吓坏他们。”
她的声音不紧不慢，眉梢微扬，活脱脱一副上位者的姿态，连那温柔的伪装也被扯下。
“天下熙攘皆为利来，共同的利益能让他们结成同盟，也能让他们彼此忌惮，一边伤亡惨重，另一边却没有任何损失，你猜他们会想什么？”
禅院甚尔挑了挑眉，懂了。
这是想让他们狗咬狗啊，果然是自己看中的人，心够黑。
“收了你的钱，也该给你干活了。”禅院甚尔笑了笑，尚且青涩的脸上露出了极为明快的笑容，“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记得叫我。”
禅院甚尔的脸上的表情总是恹恹的，很少笑，更别提露出这样明快的笑容了。
沈云初心神微动，抬头看他。
“不要给我自作多情。”禅院甚尔仗着自己比沈云初高，抬手压了一下她的头，“只是喜欢看御三家的人倒霉而已。”
沈云初：“.....”
原本是有些感动的。
在禅院甚尔将魔爪压在她头上之前。
没错。
是压。
这个体能比大猩猩还要离谱的人，居然一点力道也没有收敛，就敢这样把手放在一个女孩子的头上。
见沈云初不说话，禅院甚尔眉梢一扬，思索了几秒，随即露出一副肉痛的表情：“大不了下次帮你弄禅院家的时候，我不收报酬就是了。”
沈云初：“.....”
好家伙，还给自己下起任务来了。
禅院家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自己为什么要去搞禅院家？
“禅院甚尔。”沈云初面无表情道，“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是吧？”
禅院甚尔觉得莫名其妙：“我又怎么你了？”
沈云初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冷笑一声。
下一刻。
“一一？”电话被接通，那边传来井上沙耶诧异的声音，“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禅院甚尔本能的预感到了不详。
他想夺过手机，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只听见沈云初中气十足的大喊：沙耶姐姐救命啊！甚尔欺负我！”
禅院甚尔脸都黑了，咬牙切齿道：“真有你的，沈云初！”
“沙耶姐姐，甚尔他又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