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秘书见夏初满眼的森然,猜不到她要给他发什么。
但既然是他家首长看了后,不用再让他为难的东西,多半是他不能看,不该看的。
那待会儿他可千万得注意,不要一个不小心给点开了,真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他可后悔都迟了!
而且夏初看起来挺胸有成竹的,嘴角的笑也是怎么看怎么嘲讽,难道,她要发的东西,是首长的什么把柄。
她可能还不止首长一个把柄?
胡秘书心里更没底了。
不过没底归没底,他还是终于展现出了他这个级别高级秘书该有的素质和果断。
上前不由分说搀起了汪老夫人,“老夫人,我们还是听霍太太的,先回酒店休息吧。您累了一天,再不休息,身体也该吃不消了。”
汪老夫人还不想走,“回什么回,我话还没说完呢,给我放开……让你放开没听见呢!”
胡秘书却已看向夏初,“霍太太,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也有邮箱,您弄好了直接发给我就是。我会随时关注着,一收到立刻转发给首长的,您放心就是。”
夏初两指接过名片,点头,“我等会儿就发,好走不送。”
胡秘书便不顾汪老夫人的挣扎和不满,“放开,给我放开,反了你了……”
直接将人半扶半强迫的弄了出去。
夏初的办公室也终于恢复了安静。
她才长长吐了一口气,真是比跟最难缠的对方律师和客户斗智斗勇了一场还累!
她刚给自己倒好一杯水,江子瑶推门进来了,“怎么回事儿夏初,听小郑说好像不是客户,怎么吵成那样?我好几次都想进来支援你,怕你吃亏。但想到你说的,没叫谁也不许进来,还是忍住了。”
夏初喝了水,才苦笑,“是私事,不方便大家听。真的很吵吗,那不是外面大家都听见了?”
江子瑶道:“只听得见你办公室很吵,但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我们律所隔音不是不错的。既然是不方便听的私事,那我不问了,回头你觉得可以说了,或者需要帮忙,就尽管说啊。”
“嗯。”
夏初应了,“我去,都三点多了?子瑶你跟客户公司联系过,改时间了吗?”
江子瑶笑了笑,“我估计你这儿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正打算一个人去。他们就来电话,说他们杜总临时要出差,希望改天再谈,这不正好了?”
夏初点头,“那就好,我刚还一直担心迟到会让杜总心里不舒服。子瑶,剩下还有其他事吗?没有我想先回去了,有点私事。对了,刚才的事就我们律所自己人知道就是了啊,出了律所,最好任何人都不知道刚才那两人来过。”
江子瑶应了,“我会跟大家说的,也会跟小郑说下次别什么人都往你办公室领。”
“这也不能怪小郑,非说是客户,小郑难道还能拒之门外?何况也先打电话问过我。”
“那不然以后弄个可视的屏幕,不想见的人,直接就让小郑说不在?”
“也不是不行……”
闺蜜俩又闲话了几句,夏初便拿了包和车钥匙,先回家去了。
她婆婆的日记她之前一到家,就小心收好,放进了保险箱里。
既然要逐张拍了,发给胡秘书,再让胡秘书转发给某罪魁祸首,当然得先回家去。
正好这会儿霍希尧不在家,可以至少暂时瞒过他。
要是让他知道汪老夫人又找了来,还口口声声什么‘认祖归宗’、‘二太太’、‘迁坟’之类荒谬可笑的说辞,他不知道又得气成什么样。
一时回到家,夏初跟谢姐打过招呼,就进了书房去。
再看到她婆婆的日记,光是第一页,已经让夏初心里一阵细细密密的难受了。
接连深呼吸了好几下,她才稳住了情绪,开始逐页拍起来。
等全部拍好后,她又给适当调了一下色,确保就算是隔着屏幕,看得见摸不着,但一样能看清楚每一页都是多么的破败,上面的泪痕也都清晰可见后。
她才给打包压缩好,发给了胡秘书。
胡秘书显然如他所说,一直关注着邮箱,夏初这边才显示“已发送成功”。
他立刻就回了消息过来,“收到。会立刻发给领导,一有回应,也会立刻反馈的,请放心。”
夏初方关了电脑,把日记包好,又放回了保险箱。
但心里还是不舒服,半点没有想象的痛快,就算让罪魁祸首看了她婆婆的日记,也痛苦愧疚得无法自拔,又还有什么意义呢,她婆婆是能活过来,还是她生前就能少受些苦了?
关键他除了良心的谴责,还是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惩罚呀。
不过没关系,那一天迟早会来的!
晚上霍希尧回家时,夏初看起来已经跟平时一样,一身回家后才有的轻松自在了。
自然霍希尧没有起疑。
饭后,她还试了新买的衣服给霍希尧看,又让他试了给他新买的领带。
换来霍希尧的揶揄,“我怎么忽然想到了那个小故事,老婆说要给老公做新衣服,买了一大块布,结果给自己全身都做了一套,就用剩下的边角料给老公做了条领带。还振振有词,领带怎么不算衣服了?”
说得夏初也忍不住好笑,“对啊,领带怎么不算衣服了?花了我四位数呢!”
“那我不是还得谢女王陛下恩典了?”
“知道就好……”
夫妻俩耍了一回花枪,再一起去洗了澡,才关了灯,相拥着睡下了。
与此同时,京市老者的书房就没有这份安宁祥和了。
他看着面前厚厚一沓哪怕是打印出来,依然看得出纸张有多泛黄破败,上面也不少地方都有斑斑泪痕的纸张。
手抖得一度连取下自己的老花眼镜,再给自己一耳光都做不到。
他当年到底干了什么,这些年又是怎么心安理得当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怎么吃得下睡得着,时不时还会志满意得自己这一生总算没白活的?
他甚至在当年不得不出面救自己从来没管过的亲生骨肉时,还曾懊悔过,他生命里要是没有过那一段错误,该多好,——他的心真的被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