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整件事听得江彩摸不着头脑:“那我以后喊你什么啊?”她琢磨,#34;嫂子?#34;#34;你也别瞎喊。#34;陈文港被喊得一个激灵,他失笑,“我们很快就回去了。#34;回过头,霍念生大喇喇斜躺在卧榻上,抱枕抱在怀里。

#34;嫂子……#34;”他咂摸几下,冲陈文港笑,#34;是这么论的也没错。#34;

“你又不想当她哥哥。”陈文港坐到他身边,把自己的手塞到他手边。

“嘘,你别说。”霍念生把他按在胸口,煞有介事,“我还没体会过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感觉。像霍振飞那样,以前我没羡慕过他有老婆孩子,现在轮到我体会一下了。#34;

他体会着手就往衣服里摸。刚看过的成人秀成了催化剂,火上浇油,一点就着。

就这样度了四五天的蜜月回国,再下飞机,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金城还是原来那个样子,一面繁华,一面古朴,他们仍回江潮街落脚。

陈文港带了一箱子纪念品回来,他东西买得多,连礼服都塞到了霍念生的行李里腾地方。送了两大盒糖果、巧克力和玩具去卢家,剩下的他带到工作的地方分给同事,见者有份。

毕业论文要交开题报告,有的组别开始得早,指导老师通知开会。陈文港终于得去学校了,同学后知后觉注意到他手上的变化,立刻热闹起来——

#34;才几天不见,这就名草有主了?#34;#34;和谁?什么时候的事?#34;#34;说好毕业就分手,你一个人毕业脱单……#34;

从指导老师办公室出来,游盈也收到一份纪念品。她捏捏那个热气球造型的钥匙扣,上面印着拉斯维加斯的英文,就不难猜他去过哪了:“你去了?好玩吗?”

陈文港笑了笑,语气轻快:#34;好玩,也好结婚。我现在算已婚人士了。#34;

她愣住,想不到直接跨了这么大一步:“怎么搞的,突然英年早婚啊?”

陈文港笑而不语。

两人走到教室后门,里面有几个同班学生聊天,还在等待老师召见,讲话声音隐约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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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相对的,身边有个人对你怀着那么大的恶意,换了我我肯定不寒而栗……#34;

#34;不然人家还能怎么样,事情都发生了,也都过去了,总不好天天还哭丧张脸。#34;#34;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那句话,想不到这种人就在我们学校里……#34;

#34;对啊……#34;

“算了,走吧。”游盈啧声,#34;原本都没什么人说这事了,你一回来大家又想起来了。#34;陈文港听得出他们又在讨论牧清。

他突然问:“大家都是怎么说的?”

游盈想了想:“能说什么?震惊、谴责、猎奇,什么反应都有,但也都是背地里八卦一下,谁还能跑去当面说三道四吗?#34;她委婉地说,#34;当然,被这么指指点点应该也不会好受。#34;

陈文港同意。

游盈长叹:“说起来,你知道戚同舟跟他之前还是好朋友吗?上次我跟同舟一起去吃食堂,吃着吃着他突然端起餐盘,拐个弯就去别桌坐了。我这才看清,原来是那谁也来了,一个人孤零零的过来想跟我们拼桌。他可能也没想同舟这么不留情面,搞得脸上青青红红,特别下不来台。好在我那时都吃完了,立刻也逃之夭天。真不知道他怎么还好意思凑上来的。#34;

陈文港来不及说话,接到霍念生给他的电话:“我到了,你出来吧,在学校东门。”游盈顿了顿,揶揄:#34;这就是走进婚姻生活的感觉?#34;陈文港笑了笑,扬手跟她告别。

对他来说,婚姻生活和单身生活之间似乎没有一个明确的界限。从拉斯维加斯回来以后,他和霍念生依然住在江潮街。霍念生有时间就接送他,闲暇带他去吃喝玩乐,算是享受生活。

当然,陈文港知道他有忙的时候。霍念生并没刻意瞒他,各种报表都随手堆在书房,嫌事多还要叫陈文港来一起看。他不在家的时候,陈文港要么在街头吃,时不时去卢家蹭饭。

每天晚上糖水更是成了习惯,现在不像小时候拮据,爱买多少就买多少。周奶奶早已重新回来了,开张糖水铺。前山丁试图劝她在家享清福,被骂了一顿,灰溜溜地不敢再提。

老人家不光闲不住脚,她半辈子的生活圈、熟悉的老朋友都在这一带。关在外孙的大房子里,除了保姆她连个说

话的人都没有,差点憋出毛病,每每看见前山丁就气不打一处来。

院子的花坛里,霍念生真的种了月季。

他松了土、扦了插,种的是一种据说叫加百列大天使的品种。陈文港也做了点功课,听说但凡名字里带“天使”的品种都难伺候,两人为此还争了半天。

陈文港是故意的,最近他甚至有点沉迷于跟霍念生拌嘴的感觉。霍念生会无可奈何地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瞳仁里却蕴着一点光,最后或者他凑过来,或者陈文港凑过去。

落在面颊上的一个吻可以解决一切。

这样平凡的日子在他心里创造出一种明亮、动人的幸福,像夏日海滩上的烟火的余韵。又过两周,霍恺山寿辰近在咫尺。

a#97;nda联系陈文港,说帮他置办的贺礼准备好了,挑了一樽玉观音,江彩的另算。他说可以,道过谢收了线,紧跟着又收到霍振飞的电话。

霍振飞再次请陈文港去茶楼喝茶。

两人落座,他给陈文港斟茶:“其实以爷爷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这么折腾,我们还是跟医生花了很大力气沟通,才申请把他接回家来。御水湾毕竟是他住了一辈子的地方,我们希望让他好好地、完整地过完这个生日。就算告别,也要郑重一点。#34;

这些是不会说给外人听的话。他这样跟陈文港讲,好似真的拿他当成自己人一般。“你想确保我不会惹是生非?”陈文港啜了一口,#34;你可以放心,我向来很懂事。#34;

“是啊,不用说,霍念生肯定要带你回老宅。”霍振飞似乎从某些渠道对他打过何家骏的战绩有所耳闻,露出不是太信任的神气,但还是继续说,“另外,爷爷和家父,他们其实都不是很新潮的人,实话实说,让他们接受你们这种关系,放在十年前我都是不敢想象的。#34;

陈文港也他一眼:“现在他们是怎么改变想法的?”

霍振飞说:“与其说想法变了,更多是出于妥协。毕竟念生那个性格……”

“如果一个人实在劣迹斑斑,你们本来对他也没什么期待,那就无所谓了吧。”陈文港理解,#34;现在他能稍微收一点心算不错了,就算找个男人过日子,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34;

霍振飞很客气:“别误会,我个人对你是没什么意见的。有

些方面你确实很识大体,比如你跟江彩的关系处得很好,她只信任你,甚至现在在家里都乖了很多。这是你的功劳。#34;

陈文港望着窗外,茶楼底下车水马龙。他把目光收回来。

霍振飞意味深长地说:“但有时候我也会感慨,有些事仔细想想,好像走向出奇地相似。江彩那个丫头是被她母亲强塞给我们的,全过程你都亲眼见证了。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她在家里的地位很尴尬,将来真能过得好吗?——你不会担心,你可能也在走一样的路吗?#34;

陈文港笑了:#34;谢谢你的敲打。但我和她不一样。#34;霍振飞抬手端起杯子,送到自己嘴边,眼睛还留在他身上。

陈文港冷了脸:“她没成年,我成年了。她无依无靠,没见过什么世面,我比较有手段,从小就跟你们这样的人精打交道。最重要的是,她母亲江女士图的是你们霍家的财产和权势,这些我都不需要。我只图霍念生这个人,你可能不相信我们有真爱,但是希望你也别反对。#34;

霍振飞八风不动,心里觉得像。

像这样受到冒犯,他讲话的气势都向霍念生靠拢,漫不经心又不留情面。他一边试探一边在心里拿捏跟这个堂弟媳打交道的尺寸。

霍振飞去质疑他“真爱”的成分:“如果抛弃外在的条件,霍念生没钱没势,不能动辄送你香车宝马,花大几百万追求你,但性格还是和现在一样花心——这样你也还会爱上他?#34;

陈文港反唇相讥:“我看不出这种问题有什么意义。你平时难道也会想,如果自己没权没势、不是霍恺山的孙子,你的夫人还会嫁给你吗?你的儿子还会像现在这么崇拜你吗?#34;

霍振飞被他堵得没话说。

陈文港忽而笑起来,温和客气:“好了,我们不要争了。你觉得霍念生花心,我和你看到的或许不一样。能哄得他心甘情愿出国跟我结婚,这么多年,你见过有哪个人做到了么?#34;

霍振飞也笑了笑:#34;这点我是很佩服你怎么做到的。回头传授给我,我讨好夫人用。#34;

陈文港低头喝茶:#34;这就是我的本事了,其他人学不来,你还是自己摸索婚姻之道吧。#34;

霍恺山是在八十大寿的前一天出的院

记者得到了一点风声,三三两两守在霍宅外面,他被搬下来时身上还插着管子,连着仪器,医护人员浩浩荡荡,严阵以待,阵仗犹如皇帝出行,直到把病人在卧室安顿下来。

陈文港下了车,霍念生揽着他的腰:“走吧,进去了。”

这间宅邸里面的模样和记忆中并无二致。

深色实木地板,暗金提花窗帘,底下坠着长长的流苏,窗上装着铜制雕花的栏杆。客厅里装着壁炉,上方挂着巨大的油画,繁杂厚重,充满年头,像个迟暮的老人。

佣人也是做了多年的老员工,脸上倨傲,帮霍念生脱了风衣挂上衣钩。

陈文港把贺礼包装盒递给霍念生,对方打量他一眼,伸手要从霍念生手里接过。只是霍念生皮笑肉不笑:“你不去帮他脱外套,抢我东西干什么?规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