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也太奇怪了不是吗?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任何一个人这样称呼自己的心上人。
祝灵昭的脸色发白。
烛定定地望着她,继续问道:“昭昭,那你还记得你未婚夫的样貌吗?”
样貌?
祝灵昭慌乱地在记忆中翻找着。
她明明是那么爱那个少年,记得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可是记忆中那个少年的脸却模糊成一团,好像再怎么仔细去看都只是一道剪影。
一滴冷汗从额角,顺着眉弓与脸颊滑落下来。
祝灵昭抬手擦去那粒汗珠,愣愣地望着桌上的字迹发呆。
她这是怎么了?
【我中了妖怪的法术吗?】祝灵昭问道。
烛愣了愣,缓缓摇头:“没有。”
【那……】
祝灵昭疯狂头脑风暴,无比郑重地写下一行字:【烛,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忘情水之类的东西吗?】
就是喝了以后就会斩断情丝,忘记情缘的那一种。
现在忘记爱人的名字和样貌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她就会逐渐忘掉整个人,从此断情绝爱,修成无情大道!
“你这又是从哪里看过来的。”烛哑然失笑。
他只要稍微抬抬眼,就能看出祝灵昭又不知道跑偏到哪里去了。
【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那些忘情水难道是空穴来风吗?】祝灵昭有些不服气地争辩。
“昭昭,这世间的确有你所说的那种东西,但你现在的状况并非如此。”
烛抬眼看了祝灵昭一眼,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祝灵昭能感觉到小妖怪好像在笑。
“更何况,这世间也存在着无论如何也无法抹去的契阔。以前我从不信这些,现在我信了。”
祝灵昭没听懂,在心里嘀咕:妖怪们就喜欢说一些令人听不懂的话。
烛吧唧吧唧走到祝灵昭的手边,他像花瓣一样小小的手落在了祝灵昭的手上。
祝灵昭感觉到了软叽叽的触感。
“昭昭,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未婚夫其实没有死。”烛问。
祝灵昭的手抖了一下。
烛再接再厉,语气认真:“或者说他并没有死,又依托着那个雪白花苞重塑了身体。”
祝灵昭的呼吸停滞了。
烛向着祝灵昭张开双臂,仰头看着她,笑了笑:“昭昭,你看看我,我就是你的未婚夫。”
祝灵昭瞪大了眼睛。
大概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
祝灵昭猛地站起了身,椅子在地面上拖出一道难听的声音。
“砰!”
祝灵昭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看向烛的眼睛里闪烁着火光。
“唔!”你骗我!
“昭昭?”烛脸上满是错愕。
但祝灵昭却不想再听了。
枉她还那么信任这只小妖怪,一见他就充满了信赖和好感。
祝灵昭还在心里偷偷做着打算,她一定要保护好小妖怪,无论谁来抢,都坚决不会交出雪白花苞。
可他却这样正大光明地骗她。
是因为觉得她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哑巴好骗是吗?!
祝灵昭心里既委屈又难过。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种伤心的情绪从何而来。
她知道含香姐姐和夙阳都在骗她的时候,祝灵昭也不曾觉得有什么。
但祝灵昭偏偏就觉得烛欺骗了她是如此令人无法接受。
——明明在一炷香之前,烛还不知道她有未婚夫的事情,也根本不知道雪白花苞的来历。
烛根本就不可能是她的未婚夫!
这只无脸小妖怪分明就是发现她记忆出了问题,想要乘虚而入,甚至顶替她心上人的位置。
祝灵昭恨不得把这只小妖怪“啪叽”一下捶成小花饼饼。
可是咬了咬牙,到底是舍不得。
只胡乱扯起桌面上的宣纸,“呼啦哗啦”盖在小妖怪的身上。
烦死了,根本不想再见到他!
“昭昭?你怎么了?我没有骗你!”
烛慌忙在纸张
祝灵昭不再理他,转身上了床。
“昭昭,相信我,我真的是你记忆里的那个人。”
“只是因为我用这种特殊的方法死而复生,你才无法看清我的脸,也无法记住我的名字。”
“昭昭,你想一想,那么多人,你看不清样貌听不见名字的就只有我和你的未婚夫,因为我们就是同一个人。”
“昭昭……”
“砰!”
祝灵昭把枕头狠狠扔了过去。
结实的玉枕砸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骗子!
所有人都在骗她,所有人都不可信!
祝灵昭把自己缩进漆黑的被子里,愤然而又难过地睡着了。
*
到了第二天。
小妖怪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挂在祝灵昭脖子上的挂坠又重新合拢成了一个花苞。
只有被祝灵昭扔出去的枕头和满桌散乱的宣纸证明,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是错觉。
祝灵昭苦大仇深地把玉坠对着阳光照了照。
可晶莹剔透的花苞里却并没有映出小妖怪的影子。
而后宫里人心惶惶的凶案还没有结束。
继宫女柳云云之后,大内主管王公公也被人杀死在了自己的住所。
死状与柳云云一致,都是没有发出声响,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被开膛破肚。
好在隔天,侍卫长伏郁君就堪破了真凶。
原来是一个名为段程龙的侍卫作为皇宫里的内应,与宫外的一伙刺客内外勾结。
杀柳云云是为了练手。
杀王公公则是更进了一步。
而这些刺客们的最终目标,就是为了取暴君司烛黎的项上人头,为被灭了的古国报仇雪恨。
是的。
侍卫长伏郁君带着人马将整个厉都都翻了个底朝天,最终缉拿的刺客贼人全都是潜伏在都城里的芜国旧部。
一时间,祝灵昭在宫里的地位变得尴尬起来。
除了两个没有脑子的嫔妃还特地跑过来嘲讽祝灵昭,妄图看笑话,其他妃子恨不得绕着祝灵昭走。
就连和凤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都面色惨淡,好像大难临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