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夜之间。
归原宗的弟子们被以各种理由调离了归羊雪山。
有些聪慧的弟子已经隐隐觉察到不对劲,各式各样的揣测油然而生。
但当他们思虑重重地回到了归原宗,做好了迎接重大案事件的心理准备时——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除了……
不止是一个弟子,许许多多弟子照旧想要在试剑石附近练功,可他们沿着雪路走上山,却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当场。
“这是什么?!”
归原宗弟子们身心俱震,发出了灵魂质问。
只见原来那座高耸雄伟的最高峰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湛蓝湖泊。
群山环绕,素雪掩映。
仿若镜子般明净清澈的湖面上,倒映着连绵起伏的山、湛蓝的天空、以及洁白的云。
雄鹰拍打着翅膀从湖面上掠过。
灵兽们在湖边饮水休憩,引动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这片广阔的湖泊就像是苍茫雪山之间的一片海,又像是仙境中遗落的一滴眼泪,美得惊心动魄,不似人间。
弟子们乍见之下,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像是不想惊扰到这片人间仙境似的。
但他们又很快反应过来。
不对呀,这是自家宗门里呀。
这路他们没有一千,也走过八百遍了。
怎么一夜之间,山川变湖泊了呢?
他们辣么大一块试剑石呢?
有眼尖的弟子瞟到了伫立在湖泊边的大石头。
“天落湖?这片湖泊叫天落湖?”
只见那遒劲有力的三个大字之下,还有一个小小的落款。
弟子们凑近了大石头,一个字一个字读了出来:“司烛黎、祝灵昭?”
这又是何方神圣?
弟子们面面相觑。
什么人能在这天落湖上留名?而且他们竟然还都没听说过。
还有这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可是任弟子们再绞尽脑汁、议论纷纷,宗门里的宗主和长老们都八风不动。
有弟子大着胆子去问,向来乐呵呵的大长老只捋着胡须,笑而不语。
而他们温和端方的宗主,则浅笑着反问回来:“这天落湖不好看吗?”
弟子纠结:“好看是好看,可是……”
“那不就好了。”年轻的归原宗宗主打断了弟子的话,“长此以往下来,天落湖或许能成为归原宗的一大圣地。”
“可是……”弟子仍旧有些犹豫。
闫开琼示意弟子与他一同望向窗外,那片美不胜收的天落湖静静落坐在雪山中,宛如一块湛蓝剔透的宝石。
“你觉得灵气充沛吗?”闫开琼问。
弟子答道:“充沛。”
或者说,这天落湖的灵气充沛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要不然怎么能吸引那么多灵兽在此流连忘返。
弟子终于说服了自己,他皱着脸叹了口气:“好吧,这天落湖的确是很好。”
正所谓,想要掩盖一件大事,就用另一件大事去吸引人们的目光。
人们现在已经不纠结最高峰为什么会凭空消失了。
大家更多去议论的,则是这美如仙境的天落湖。
闫开琼甚至不用去多做解释,已经有人自然而然地认为,这是归原宗特意制造出来的湖泊。
闫开琼笑了笑,他又想起那天的事情。
娇小的少女站在偌大的深坑边,双手微举,浩瀚的河水便从深涧下倒灌而来。
闫开琼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水流汇聚,一点一点,从水洼变成一望无际的湖泊。
灿烂的阳光落在湖面上,泛起粼粼的波光。
闫开琼愣了好半天,才从这神迹一般的举动中回过神来。
他有些复杂地看着祝灵昭,然后微笑起来:“祝姑娘,请你给这个湖起一个名字吧。”
祝灵昭的小脸皱了起来。
大家总在难为取名废的小猫咪。
冥思苦想半晌,祝灵昭才嘟嘟囔囔地说道:“天落湖……就叫天落湖吧!”
“有什么寓意吗?”闫开琼好奇道。
祝灵昭神情有些奇异地看了闫开琼一眼,但笑不语。
懂了,是不能说的寓意。
闫开琼无意去探寻。
他只注意到,听到这个名字后,魔尊等人都看向了祝灵昭,曲无疆眼睛发亮,溥云深更是乐不可支地笑出声来。
这大概是他们之间都心知肚明的一个笑话。
闫开琼邀请祝灵昭为天落湖题名。
但祝灵昭的字只能说清秀端正,很难拿得出手,她眼睛咕噜咕噜转,最终落在了魔尊大人身上。
“司烛黎,你来题字吧。”祝灵昭眼睛亮晶晶的,凑到男人的身旁。
司烛黎那双金眸淡淡瞥她一眼,并不情愿。
题字?有什么好题的?
冷酷阴鸷的魔尊大人只对这些事感到百无聊赖。
祝灵昭则示意男人俯下身来,神神秘秘地贴到他的耳边:“可是,题字的话,就会留名哎。”
“你可以把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写到一起。我们的名字永远都伫立在天落湖边上,几千年,几万年,来来往往的人都会看到,这不是很浪漫吗?”
魔尊大人那双原本漫不经心的金眸微微一滞。
祝灵昭再接再厉,她拉着男人的大手,声音像猫儿一样甜蜜又娇俏:“更何况,这可是天落湖。”
“你难道不想亲自写下这个名字吗?”
天道加注在司烛黎身上的命运如此悲惨。
而如今,他却可以光明正大地,让所有人都看到——这里,就是天落湖,天道陨落之湖。
还有什么能比亲手给仇人写墓碑,并且昭告天下更令人快意呢?
司烛黎妖冶的金眸中掀起暗潮,他深深地看了少女一眼。
祝灵昭回给他一个狡黠的笑。
这真是恼人……又可爱。
冷酷无情的魔尊大人默默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