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灵昭也笑了,她抱抱这个身形高挑又婉约的侍女姐姐,甜甜地说道:“我也更喜欢你们了,离开几天,我会想你们的。”
烟蛇大大咧咧从她背后扑上来:“那娘娘,我也要抱一下!”
女孩子们嘻嘻哈哈地抱在一起。
没过多时,和凤宫里迎来了一位意外的访客。
“祝姑娘,多谢相助,我此番,是来辞行的。”
一身书卷气的青年修士走进和凤宫,笑着说道。
祝灵昭却看着他,微微有些发愣。
面前的青年修士长身玉立,依然是那么温和有礼的样子,但他身周的轮廓却有些虚幻,飘飘渺渺,好似与周围格格不入。
“柴修?”祝灵昭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柴修怎么还是灵魂体?!
然而随即,祝灵昭就想到了原因——柴修的身体大概已经死了。
半夏借用柴修身体的时候,显然并不会多么爱惜,在当时那个情形下,柴修的身体被打死也是理所应当。
现在想来,那些被半夏占据过身体的人,恐怕只有最后的精灵若柳才有幸拿回自己的身体。
“那你打算怎么……?”祝灵昭有些难过地问。
也许当年那个全盛的河神大人可以重塑一具身体,但现在的她只是空为神明,却再没有那样的伟力。
“不必难过。”柴修温声说道,宫外的雨声淅沥,蒙蒙的微光落在他虚幻的身形上。
青年修士那双温润的黑眸看着祝灵昭,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我早已知道此身已死,只是不想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如今这样我也没什么遗憾,留到现在,也只想向你再道一次谢。”
柴修只是通过七魂琉璃塔这种特殊方式而保留下来的灵魂,如今琉璃塔崩毁,他也该投入轮回之中。
祝灵昭头顶上并不存在的小猫耳朵耸拉下去。
生与死永远是最难以跨越的距离。
柴修和精灵若柳一同救了她,创造了千万年来最不可思议的奇迹。
祝灵昭不想让柴修死,却又无能为力。
“你不用道谢,应该是你救了我才对……”祝灵昭说着,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对啊,柴修救了这个天地间唯一的麒麟,难道不算是大功德一件吗?
“等等。”祝灵昭眼睛亮了起来,她下意识去抓柴修的手,但她的手却虚虚穿过了柴修的身体。
就像是骤然伸进了一桶冰水,刺骨的凉意袭来。
祝灵昭连忙收回手,面对柴修诚恳道:“你能再等等我吗?就再等我十天?”
祝灵昭能看到柴修身上象征着功德与善的淡淡金光,只要他本人愿意的话,凭借这份功德再停留十天并不是什么难事。
“十天?为何……?”柴修微微扬起眉,略而有些疑惑,但当他触及到少女那双清亮的眼睛时,却又止住了话头。
祝灵昭:?
祝灵昭知道自己这个提议很唐突,本来已经做好了如何去说服柴修的准备,但青年修士却没有再问下去了。
柴修看了祝灵昭一会儿,迎着她不解的目光,温声道:“也罢。多留十日而已,又不是什么难事。”
书卷气浓厚的青年修士并没有多做解释,他略一拂袖,冲着祝灵昭淡淡笑了:“般罗宫里灵气充沛,那这十天里,就多多叨扰了。”
“麻烦祝姑娘给我安排一个住处吧。”
这自然是没有问题。
偌大的般罗宫里其实就住了祝灵昭和司烛黎两个人,空房子多的是。
祝灵昭兴然答应。
不过司烛黎知道后倒是有点不太高兴。
“祝姑娘……”他沉吟片刻,妖冶的金眸里满是阴鸷,显然对这个称呼十分不满意。
这整个魔域里都叫“王后娘娘”,怎么偏巧那修士要叫什么“祝姑娘”?
“不要计较这些细节啦。”祝灵昭倒是不在意,她搂着魔尊大人的脖子亲了亲,劝说道,“你忘啦,如果不是他,你可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她这话说得直击要害。
司烛黎就是再看人不顺眼,也只得阴沉沉地忍耐下来。
一缕幽魂罢了,总归也见不了几面。
很快,出发的时间就到了。
祝灵昭和般罗宫里的侍女侍从们纷纷道别,乘上了曲无疆特意准备的灵舟。
偌大的飞舟腾云驾雾,日夜兼程,到了第二天傍晚的时候,便隐约看到了归原宗的轮廓。
归羊雪山上。
大雨已经在整个圣荒大陆上连下了几日。
天空灰蒙蒙的,滚滚闷雷一声接着一声,在空旷浩渺的雪山之间回荡。
闫开琼穿着宗主标志性的青衣,负手屹立在山巅。
因为地处高远,气候寒冷。
大雨落在半空就成了雪。
寒风裹挟着雪花呼啸而过,飒飒吹拂着闫开琼淡青色的袍角。
这几日反常的天气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不少卦师都算出近日将有大事发生,天道垂落,灵气衰微。
归原宗上下的气氛也有些沉闷。
偏巧那位传说中的魔尊大人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前来,弄得得知此事的几个长老宛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
“那位魔尊平白无故的,为何要来归原宗?”大长老差点将精心保养的胡须捋断,“难不成是想拿我们归原宗先开刀?!”
二长老的老脸都绿了,失声道:“难道这反常的天气也是那位魔尊搞得鬼?他们到底都做了什么?”
“保不准。”三长老拿着烟杆,一口接着一口地猛吸,深深叹气,“除了那位魔尊,谁还能引动如此大范围的异常?”
“那位魔尊此番前来,恐怕来者不善。”
“那我们得做好万全的准备,先下手为强!”
……
一众长老们吵成一团。
这也不怪他们如此戒备,毕竟那可是万年之前差点毁灭了世界的魔尊。
就算有人不明白那位魔尊的实力。
那上次所有名门正派之士毫无反抗之力地被绑架到魔域里,亲眼见过魔尊,感受过魔尊周身那滔天的寒意之后,就再也不会有人质疑。
原本还有些正道修士吵着要讨伐魔域。
自那以后,也很少有人再出声提及了。
现在的修真界里,对于那位魔尊可谓是避如蛇蝎。
不过众长老们吵至最后,都还是看向了那个一直静静坐在上首、一言未发的男人。
他是这个屋子里最年轻的人。
就在不久之前,他甚至还算是长老们的弟子、后辈。
但就是不到一年的时间里。
这个本来是混乱中临危受命,颇有种被推上来做傀儡意味的年轻人,却以出乎意料的速度和手段成长起来,坐稳了宗主之位。
事到如今,闫开琼已成为了宗门上下威望甚高的宗主,就连一向野心勃勃的二长老都要避其锋芒。
“诸位师叔不必心急。”见众人都望向自己,闫开琼才微微露出安抚的笑,他镇定而又不容置疑地说道,“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
“就由我,来接待那位魔尊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