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抹消就抹消天道去你O

天道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祝灵昭放下手,指向屹立在神树顶端的司烛黎。

【世界加注在他身上的苦难你也看到了,难道他憎恨世界、想要毁了这个世界,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如果想要阻止他,那你去。】祝灵昭说道,【我没有任何资格去代替他放下。】

“轰隆——轰隆——”

整个世界仍在激烈地震荡。

天空上的缺口越来越大。

河水倒灌,黑火丛生。

许许多多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怪相扭曲地出现在圣荒大陆上。

世界末日,天道将倾。

屹立在神树上的男人伸出手去,那些巨树生长得越发狰狞。

过了很久很久。

天道的声音才重新回荡在祝灵昭的脑海之中。

天道做错了吗?

也许。

但天道没有自我意识,也就没有悔过和愧疚的情绪。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天道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呆板,【那就是——将一切的变数彻底抹除。】

祝灵昭微怔。

“变数”?

是指她吗?

或许在天道的思维里,是因为祝灵昭天生反骨,总想要改变命运才引发了这一切动荡。

如果没有她。

那些人也就不会对天道产生如此大的恨意,不会想要推翻天道。

所以……她不仅身死,还要这么被彻底地抹去了存在吗?

祝灵昭在心中默默地想道。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天道的声音威严而又漠然,【我再问你一遍。】

【你是否愿意去阻止“根牲”,以复活作为交换?】

如果同意,就是复活,去做麒麟,做神明,做天道的气运之子。

如果不同意,那就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就连司烛黎都不再记得她。

没有人再记得她的存在。

祝灵昭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

漫天黑色火焰与狂乱枯枝的交错之下。

娇小的少女狠狠地冲天道竖起了一根中指。

【我早就想说了,他不叫“根牲”,他叫司烛黎,麻烦你尊称他为魔尊大人。】

祝灵昭说着,露出了一个狡黠又快意的笑容。

可可爱爱的小猫咪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气势汹汹地爆了粗口:【那我也告诉你最后一句话吧。】

【天道,去你o的!】

朝闻道,夕可死矣。

抹消就抹消吧,这样的天道,活该被司烛黎推翻!

“轰隆隆————”

几乎是话音刚落。

枯枝狂舞,整个偌大的天幕彻底破碎了。

血雨飘摇的世界在须臾间崩塌,就像是挂在枝头的果子,轻轻坠落。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

天道用尽了最后一丝力量,顺着时间的长河而去:

湿漉漉的黑猫突兀地出现在玉水河畔。

黑猫漂浮在河水里,银发少年好奇地打量着她。

华丽的木制宫殿在山坳中建成。

阳光下,黑猫攸然化为娇小又明艳的少女。

……

少女所有过往的痕迹,都被拉扯出来,一刀斩断。

就像是用橡皮擦拭白纸上的污渍。

轻轻拂去,白纸又恢复了洁白崭新的模样。

半空中半透明的少女无声无息地消失。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玉水河河神”的存在。

……

而在苍茫的雪山之上,就连天道都不曾察觉的雪洞里。

银色长发的男人遥遥望着即将毁灭的世界。

然后猛然间,神情俱震。

有关少女的一切都在脑海中淡去。

不,他决不能忘记!!!

白泽那双湛蓝的眼眸中翻涌出决然。

没有什么能抵挡住天道的力量,就连他也不能。

但是,或许。

他的身体能作为永恒不变的石板,镌刻下他在世界上留存的最后一丝希望。

白泽掏出匕首,在手臂上刻下一个深深的“昭”字。

‘昭昭……’

白泽在心里轻轻默念道。

不够,还不够……

鲜血溢了出来,染红了青白的道袍。

‘昭昭……’

白泽又念了一遍,俊朗的脸上隐隐透出疯狂。

在这世界骤变的最后时刻里。

‘昭昭……’

白泽手起刀落,仿佛不知疲倦地,一遍又一遍地在手臂上反复描绘那个“昭”字。

冰冷的刀锋深入骨骼。

他刻得是那样用力。

就像是要把所有的一切都烙印进血肉里。

‘昭昭……’

‘昭昭……’

‘昭昭……’

……

终于,天道用尽全力,将世间倒回了黑发少年仍然在地宫中做“根牲”的时候。

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

玉水河的河神不复存在。

黑发少年被狰狞的老树根纠缠着,日复一日地蚕食着血肉。

这一次,他没有名字,也没有需要等待的人。

白茫茫的雪山上,银发少年在雪洞里独自醒来,却发现自己手里握着一把尖刀。

满地满身都是血。

“吓?凶杀现场?!”白泽莫名其妙地跳起来,只觉得浑身上下哪都痛,活像是被人狠狠捅了百八十刀。

“到底是谁敢暗算我?”

白泽骂骂咧咧地丢掉刀,然而检查了全身,却发现一点伤都没有。

最痛的左臂,也是他身上唯一的伤口。

可是……

“这好像是个刻字吧?”白泽把鲜血淋漓的左臂举到眼前研究。

“……昭?”

这是谁?

白泽一头雾水。

难不成,是暗算他的凶手还在他身上留下了名号?这得是多么变态的习惯!

“如果被我抓到了,我一定要他好看!”

白泽捂住左臂深可见骨的刀口,咬牙切齿地恨恨道。

可是,虽然对着那个“不存在”的人辱骂了千百遍,消去疤痕的方法有那么多。

白泽对着手臂上难看的字迹瞅了又瞅,终究还是保留了下来。

那是一种莫名的冲动。

就像是此时还年少的白泽是那么依赖自己漂亮的眼睛,并引以为傲,却不知缘由地带上了蒙眼布条。

白泽的视野里一片漆黑,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感知身边的事物。

他是个天才。

第一次蒙上眼睛,就能用这种方式行动自如。

就像是……深入骨髓的习惯?

白泽摸了摸蒙在眼睛上的布条,不知为何,感受到了一片心安。

仿佛下一秒,就会从黑暗中伸出一双又软又温暖的小手来,轻轻拉住他。

轻得就好像……云朵包子?

莫名的,白泽抹了一把脸,从他自己的脸上,触摸到了一片湿漉漉的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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