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话,在这一天傍晚的时候。
祝灵昭又对烛说了一遍。
在建成了房子后,祝灵昭就赶紧颠颠地跑回茅草屋里,让白泽把烛背了过来。
这一路上,白泽和烛的争吵前所未有地激烈。
吵得祝灵昭小猫耳朵都趴了下去,只一味加快脚步,只想早点摆脱这两个少年的叽叽喳喳。
期间,因为白泽一个劲儿地骂烛“死瘸子”。
祝灵昭实在听不下去了,还高高跳起来给了他们一人一个脑瓜蹦。
这太考验小猫咪的弹跳能力,祝灵昭差点闪了腰。
“停止!从现在开始,你们不许再用这种难听的话去说对方。”祝灵昭义正辞严地说道。
烛垂下眼帘,不吭声。
白泽一见他这幅样子,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你在装什么?你骂的不是更难听吗?”
白泽冲着祝灵昭使劲撇嘴,几乎要把嘴角撇到天上去:“还有你!”
祝灵昭被银发少年反过来吼得一愣:“我怎么了?”
白泽瞪着眼睛:“你偏心!”
“你就是偏心他!他欺负我你不管,我欺负他的时候你就跳起来打我!”白泽指责道。
“我没有!我明明打了你们两个!”祝灵昭大声狡辩。
白泽冷笑地看着她,那双湛蓝的眼睛已然洞察了一切。
“你就有!”他大声道。
“我没有!”祝灵昭用更大声音喵喵回去。
“就有!你是一只可怕的偏心猫!”
“我没有!”
反正就是比谁的声音更大,谁就更占理。
祝灵昭毫不心虚。
虽然——她可能的确有点偏心烛,只有一点点。
但那是因为白泽实在是太跳脱太张扬了,他与生俱来有一种委屈谁都不可能委屈他的架势。
而烛又比他狡猾太多。也许他的确骂白泽骂得更难听,但从未当着祝灵昭的面。
祝灵昭从来没听到过。
没抓住,她自然就没办法因此而去说烛什么。
冬季里呼啸的寒风似乎都在一人一猫的争执声中变得火热了。
烛被白泽背在背上,他比白泽瘦了太多,轻飘飘的。
然后就在这样的风雪中,烛轻飘飘地嗤笑一声。
白泽立刻就听到了,抓紧时机向祝灵昭告状:“你看!他还在嘲讽我!”
烛抬起眼来,那双漆黑的眼里时只有白泽才能看到的浓黑恶意。
“不知足的东西。昭昭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烛轻挑着眼角,咬字轻缓道,“明明她偏心的是你,你看不出来吗?”
这一人一猫在一起的时候,气氛总是热闹的。
他们像是带着一种别人插不进去的娴熟和亲近。
每天小猫妖跑来跑去,也总是跟白泽在一起。
祝灵昭更偏心谁,在烛看来是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
白泽炸锅了。
他把烛身上那泥沼般的恶意看得分明,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他,甚至觉得是他恬不知耻地缠上了祝灵昭,甩都甩不掉。
这样的人,迟早得把周围的人全都拖进深渊。
“你……!”白泽想把烛直接摔进雪地里。
然而。
“啪!”
一声脆响。
是娇小的黑猫率先跳起来,狠狠敲了烛的脑袋。
“喵!我说的话你当耳旁风是不是!”祝灵昭凶巴巴地怒视着黑发少年,“我刚说过,你们要说话礼貌点,不许对对方口出恶言!”
烛阴沉沉地看着她。
祝灵昭一点都不怕,气势汹汹地催促道:“来,你把刚才的话重新说一遍,注意要礼貌!”
烛沉默了。
在小黑猫咄咄逼人的目光中,黑发少年只得不情不愿地修正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这位不知足的阁下,昭昭怎么会有阁下这样的高弟。明明她偏心的是阁下,阁下看不出来吗?”
祝灵昭:……
礼貌了,但没有完全礼貌。
祝灵昭头痛地瞅了瞅黑发少年,但烛却闭紧了嘴巴,不愿意再说了。
这也不能逼得太紧。
因为祝灵昭稍一训斥烛,那边白泽就马上洋洋得意起来,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
只能说想在两个少年之间维持平衡,真的是一件无比艰难的事情。
祝灵昭只觉得近来她光滑柔顺的皮毛都变得粗糙了。
这样的“休战”根本维持不了几分钟。
两个少年在安静了一会儿后,又因为“白泽不小心崴了脚,烛虽然出言嘲讽,但白泽坚称他用眼神嘲讽了”而争吵了起来。
不过,等到了他们新建成的宅邸前。
烛望着那山坳里凭空建起来的木头房子,忽然噤了声。
很久很久,烛就像是雕像一般,凝视着这座宅子。
白泽难得地没有说话。
一时间,只有寒风呜呜吹着的声音,大雪落在了两个少年单薄的肩膀上。
祝灵昭蹲坐在一旁,差点被雪埋进去。
一下子这么安静,反倒是让祝灵昭有些不安了。
难不成,是烛不满意?
这座宅子是有点粗糙啦。
反正刚才白泽已经挑挑拣拣地给她挑了一大堆毛病了。
祝灵昭犹豫着开口:“烛……”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也可以提出来,之后大家再一起改嘛。
但是烛却突然出了声。
“我……”黑发少年的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他顿了顿,望向宅邸大门上空荡荡的匾额,嘶声说道,“这个宅子叫什么?”
“啊?”祝灵昭一愣。
这倒是个没想过的问题。
但是两个少年都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取名废的祝灵昭吓得后退了一步。
怎么办?
电光火石间,祝灵昭脱口而出了她想到的第一个名字。
“般罗宫……就叫般罗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