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管他们在吵什么。
祝灵昭很快发现,白泽和烛好像天生气场不合一般,自打一见面起,就势同水火,每时每刻都在吵架。
吃过药后,烛不再发烧了,但他的腿伤太重。
祝灵昭想办法给他上了夹板,还需要多养养才能好。
但两个年轻气盛的少年并不能理解小猫咪的苦心,丝毫不顾及这些。
要不是祝灵昭从中阻拦,他们好几次都差点大打出手。
至于打架的理由——
从白泽晚上睡觉的时候翻来翻去吵到了烛睡觉,到烛早上起来的时候瞪了白泽一眼,害得白泽吃不下早饭。
再到白泽故意往给烛的鸡腿上撒沙子,烛把所有稻草都卷走,让白泽只能睡在冷冰冰的硬地板上。
闹到最后。
就是白泽一边打着喷嚏,一边指手画脚,好像个大号圆规一样大声怒骂烛。
烛就狠狠咬下混杂着沙子的鸡腿,冷笑着回嘴。
烛显然比白泽更会骂人,他的声音没有白泽大,话也不如白泽多,但每每出口,必然让白泽气得跳脚。
不出两日。
小小的一间茅草屋里,鸡飞狗跳,黑白双煞。
祝灵昭只感觉自己的耳朵嗡嗡作响,好像一夜之间就老了好几百岁。
在她印象中,都是成熟稳重、运筹帷幄的两个老男人,竟然会有如此活泼吵闹的时候。
活像是两个幼儿园小朋友。
噢,现在的他们都还很小,十几岁的模样,和之后的一万多岁相比,的确是还没幼儿园小朋友大。
可是,祝灵昭也才十几岁呀!
最后,还是小小的黑猫忍无可忍,她高高跳起来,猫猫拳挥在了两个少年的脑袋上。
“砰、砰”。
两个争执不下的少年立刻安静下来。
“你,白泽,再怎么样都不可以浪费食物,不可以!”小小的黑猫奋力冲着白泽画出一个巨大的叉叉。
银发少年脸上露出不服气的神色来,但脑袋被打得很痛,又不敢反驳。
对面的烛讥讽地看着他。
然后,小黑猫又转向黑发少年:“还有你!”
烛脸上还未收起的嘲讽僵住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总是故意挑事!”祝灵昭用毛茸茸的小猫爪子拍着地,语重心长地劝告道。
“你的伤还没养好,为什么总是要激怒白泽呢?你们两个打起来,对你有什么好处?”
祝灵昭有一万个不理解。
万年之后,那个身为邪神的魔尊大人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也就算了,反正别人也打不过他,他做得再气人也不至于挨揍。
但是现在。
白泽再怎么样也是个幼年期的神兽,烛却只是个没有修为的瘸腿少年。
司烛黎为什么还是能阴阳怪气,嘲讽人于无形?
烛垂着眼帘不说话。
他也不服气,但他从来不会违背祝灵昭的意思……只会偷偷违背。
祝灵昭多了解这两个男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心里都在泛嘀咕,顿时怒从心头起。
“反思,你们必须要好好反思!”
小小的黑猫气势汹汹,就像是一只凶猛的小豹子。
她那双漂亮的绿眼睛瞪着两个少年,小猫爪子一拍地,一锤定音。
“我决定了,你们都得给我抄书。”
“就抄《诗经》,抄一百遍!”
这年代也有《诗经》,还不过内容和21世纪不太一样,总归都是收录的一些民间流传的优秀诗作。
祝灵昭觉得自己这个主意棒极了,既能给两个少年找点事做,也能让他们修身养性。
然而烛却微不可查地僵住了。
白泽倒是坦然,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睛转了转,一歪头,好奇地看向祝灵昭:“《诗经》?什么是《诗经》?”
这不可能。
这个年代明明就有《诗经》,那天她在街上都看到了。
祝灵昭下意识觉得白泽又在胡说八道了,正准备反驳他,却忽然一愣。
因为,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不会吧……
茅草屋外的冷风呼呼地吹着。
这一天正下着鹅毛大雪。
祝灵昭在小屋里烧起了一个小鼎炉,熊熊燃烧的火焰成了这个冬日里唯一的温暖。
这鼎炉在一万年之后刚烤过红薯,呼哧呼哧的火苗里还带着一股烤红薯的味道。
小小的黑猫迟疑地看向了银发少年。
白泽看明白了祝灵昭的眼神,摊开手,笑嘻嘻地说道:“抄书是抄不了啦,姐姐,我可不认识字呢。”
祝灵昭:!!!
她下意识扭头看向一旁的烛。
消瘦的黑发少年沉默地看着她,虽然没说话,但那双黑黝黝的眸子里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小的黑猫一个战术后仰。
惊了个呆,原来高傲风流的白泽和不可一世的魔尊大人,现在都还是大文盲!
可在祝灵昭的印象中,这两个人都算的上是学识渊博,博闻强识呢。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不过,教育可是头等大事。
祝灵昭丝毫不敢怠慢。
虽然不知道一万年之前究竟都发生过什么,但她阴差阳错地搅合进来,可是把烛和白泽都带走了。
要是因为她的乱入,导致这两个人变成了大字不识的文盲,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小猫咪可担当不起这个闪失。
还能怎么办?
只能她来教了。
祝灵昭从自己的翅膀底下掏掏捡捡,最终才摸出来一本不知什么时候放进去的《阵法占略》。
这当初还是魔尊大人手把手教她的。
现如今,反过来了。
祝灵昭咳嗽一声,摆出猫咪老师的架子,看着面前两个凄凄惨惨的少年,只得开始了自己有生以来的第一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