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这是归原宗的部署情况。他们的护山大阵延续万年,的确十分棘手。”
宽阔的广场上,魔尊大人靠坐在庞大的巨兽身旁。
贺三问恭敬立在一边,汇报道:“不过,属下前些日子听闻,曾有一只魔域的骨鸦飞进了归原宗的结界,只触动了警报,却没有受到结界的反击。”
司烛黎眉梢微动,若有所思地看了正趴着晒太阳的巨兽一眼。
那骨鸦本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算算时日,那只闯入归原宗护山大阵的骨鸦,大概是身上携带了祝灵昭亲手写的书信。
少女“穿透结界”的天赋与日俱增,竟然连她触碰过的物品,都能保留有这种特性。
假以时日,很难想象少女会成长为何等惊世的模样。
“若是能找到那只骨鸦,或许能够窥得归原宗护山大阵的秘密。”贺三问说道。
大概这就是养崽的心态,魔尊大人竟然暗中带了点自得:“不必找了。”
贺三问疑惑抬眸:“尊上?”
“我自有办法。”司烛黎摸了摸巨兽坚硬冰凉的鳞片,淡淡道。
这就是他的昭昭,连天赋都如此强大。
冷酷阴鸷的魔尊大人此刻非常想要炫耀,但因为偶像包袱有一吨重,他很努力地忍住了。
只等到贺三问一问“尊上有何办法?”,魔尊大人就可以顺理成章而又轻描淡写地提起他的昭昭。
看看他的昭昭,她是多么耀眼,多么厉害,每次都能发挥关键性的作用。
而你们,都只能看着,不可以摸,更不可能拥有!
然而贺三问并没有问下去。
尊上既然有了自己的决断,那作为下属,又何需打探的那么清楚。
所以,他拱手递来一卷残破的古籍,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尊上,关于娘娘的种族,属下终于找到了相似的记载。”
一腔炫耀之心无处释放的司烛黎:……
“尊上?”贺三问被那双阴鸷的金眸盯着,不由得心惊胆战起来。
他叫贺三问,为什么不喜欢问问题?
魔尊大人阴森森地瞥了红袍男人一眼,憋闷地接过古籍。
那本古籍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即使被强力的术法精心保存着,却终究抵不过岁月流逝,泛黄的纸页一碰就碎,残缺不全。
“这是属下在西海海底一处封存的秘境中寻找到的。”贺三问解释道,他示意司烛黎翻到其中的一页。
透过阳光,隐隐可以看清残页上那些模糊的字迹。
【龙首,鹿身,背生双翼,是为麒麟。乃祥瑞之兽,劝恶人,镇小鬼。】
小心翼翼地翻过一页去,又能从那皱皱巴巴的古籍里,看到一句话。
【麒麟一出,则天下止战。故曰:麒麟守天。】
再多的,要不就是字迹浅淡,彻底无法辨认,要不就是整张书页都干脆被撕去了。
不过仅从这些特征,也足够确认巨兽的身份了。
“王后娘娘,恐怕就是麒麟。”贺三问说道。
贺三问有些许感慨,从古籍的描述中来看,他们的王后娘娘竟然是至纯至善的瑞兽,还肩负着停止战争,守护天下的责任。
现如今却被魔尊大人拐进了魔修的老巢里。
这到底是魔尊大人的手段太过高端,连瑞兽都能拐骗堕落;还是这只瑞兽,一开始就是冲着这天底下最大的恶人头子来的呢?
若是能劝服恶人头子向善,想必一定能达到瑞兽“天下休战”的目的吧?
仔细想来,魔尊大人虽然的确强大恐怖,但他重临于世以来的行事风格,却又和万年之前的那些血腥传闻不符。
现在的魔尊大人,太温和了……
不仅是他,包括魔域中的一些城主也隐隐这么认为。
贺三问垂下眼帘,敛住眼底的神色。
他在盘算着什么,没有人能够知道。
但魔尊大人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的昭昭心善,这是司烛黎早就知道的事情。
少女固然本能地厌恶血腥和战争,心中有着一套坚定而又正直的善恶观。
但那又如何?
连白泽那种理应无法杀戮、秉承仁义、治理天下的圣兽,都能是溥云深那个满口谎言的鬼样子。
他的昭昭身为瑞兽,也不该被所谓的“神兽的职责”所束缚。
“咩叽,咕咕咕?”巨兽似乎也察觉到他们在说与自己有关的事,好奇地探过头来。
‘夫君,你们在说什么呀?’
“你是麒麟。”司烛黎回答道,他又转而看向贺三问,“那她的同族现如今可有下落?”
神兽是一个族群,只是比较神秘避世。
若是能找到少女的族人,或许能对她的修行有所帮助。
说到这个,贺三问不禁面露难色:“回禀尊上,属下并没有发现麒麟一族的踪迹。”
说实话,如果不是从零星的古籍中发现了麒麟的记载。
贺三问甚至要以为,他们的王后娘娘是这圣荒大陆上的第一只麒麟。
可神兽一旦成年,就如此强大,很难死亡。
那么,古籍中记载的那些麒麟,又去了哪里呢?
司烛黎听懂了贺三问的言外之意,不禁陷入了沉思。
“咕啾?”她的同族?
巨兽歪了歪脑袋,翠绿色的眼眸看向贺三问。
贺三问向她恭敬行了一礼:“娘娘不必着急,属下已经搜寻到了犼的下落。”
“那日与您在百冥大赛上交战的黑白狗,就是一只年轻的犼。”
“她此时应该还在魔域的势力范围内,相比起她的母亲,那只最为年长的犼。抓她应该容易得多。”
巨兽攸地瞪圆了眼睛:“呦呦!哞?”
抓犼?为什么要抓犼?!
“喵喵喵,咩?”巨兽叽叽咕咕地问他。
她吓得翅膀都扇了起来,细细的尾巴啪嗒啪嗒地甩。
然而贺三问却不为所动,他只是冷静地看着她。
巨兽掀起的狂风吹乱了贺三问的头发。
然后贺三问转头看向魔尊大人,目露为难:“尊上,娘娘这是……?”
静静旁观的魔尊大人这才安抚地摸了摸巨兽的鼻尖。
“乖。”俊美妖冶的男人金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他听不懂你说话。”
“咩?!”巨兽茫然。
她傻兮兮地僵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看司烛黎,又看看贺三问。
“喵喵喵?”他听不懂她说话?这个红衣服小人类有这么笨吗?
“不、不是。”司烛黎那双金眸紧盯着她,眼中不断翻涌着像是饕足又像是扭曲的暗潮。
他几乎是包容又怜爱地说道:“昭昭,他们都听不懂你说话。”
“能听懂你说话的,只有我。”
从一开始,能听懂少女那喵喵乱叫的,就只有他。
这种感觉很美妙。
少女无法与任何人沟通,她所说的,她所想的,都只会有他一个人知道。
司烛黎轻轻瞥了贺三问一眼,道:“王后说,她很期待,你需得赶紧抓住那只犼。”
贺三问垂下头去:“遵命,属下定不负娘娘所托。”
“呦?”
她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巨兽愣了一下,随即猛地跳起来,翅膀张开,炸成了一只气鼓鼓的河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