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灵昭用目光示意一下两人近在咫尺的距离。
然后再乖巧地捂住嘴巴。
拜托,下回这种事请大家早点告诉她好嘛?
都已经待在一张床上了,魅魔猫猫都不知道躺在男人怀里睡过多少个夜晚了,现在再说“不要靠近”,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而且魔尊大人会放她走吗?
闭关都要找人来监管她,稍微溜出宫两天,就要梦境里寻人,坐在她床边把脸拉得老长盯着她制造冷气。
小魅魔能身心健康地活到现在,全凭她的可爱与机智!
这算什么?
魔尊大人的欲擒故纵,欲迎还拒?
司烛黎冷冷地笑了一下,他修长的手指从祝灵昭的发顶落下来,虚虚拂过她稚嫩俏丽的面庞,带着夜晚些微的凉意。
他似是珍视,又似是蕴含无限深意地说道:“昭昭,你维持现在的样子便好。成为我的信徒,对你来说,并非什么好事。”
这话说得像是男人难得的呵护与温存。..
但祝灵昭却顿时毛骨悚然。
因为她听出了司烛黎话语里截然相反的意思。
也许是她最近没心没肺,浪得太过头了?
俊美妖冶的男人更像是在说:你大可以保持现在的样子,就像是行走在悬崖上的丝线,又或是如履薄冰,保持着我们之间微妙的平衡。
‘千万不要成为我的信徒,如果一旦成为我的信徒……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男人就在深渊之下,深海之中等着她,等她什么时候掉下来。
她会成为掌中玩物,提线木偶,成为男人枯枝巢穴中永远的藏品,任他摆布,任他肆虐索取。
这是魔尊大人另一种形式的恫吓吗?
更重要的是。
——祝灵昭已经在他这里索取到多少了呢?他又会从她这里千百倍地讨回些什么?
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
小魅魔颤颤巍巍地看着司烛黎,像是一只被大灰狼突然露出獠牙而吓到的小兔子。
思索一会儿,她眼泪汪汪地去掏放在枕头上的乾坤袋。
“你在干什么?”司烛黎问。
祝灵昭可怜巴巴地把价值两千一百块上品灵石的巨额乾坤袋塞到男人的大手里:“给你qaq……”
司烛黎长眉轻挑,意味不明地说道:“噢?这是给我的供奉?”
“不。”祝灵昭想了想,犹豫地找了一个合适的词,“保、保护费?”
魔尊大人并不能听懂这个在21世纪非常具有指向性的词汇,只能从字面意义上去理解,他露出一个杀气四溢的森然冷笑:“你以为用金钱就能雇佣我……”
“没有!”祝灵昭连忙扑过去,打断了男人的话,她像个树袋熊一样赖唧唧地拱在男人怀里,小小声地改口,“这是我对你的回报。”
在司烛黎开口之前,祝灵昭又说:“因为你对我很好,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很感激你,喜欢你。所以我想把我赚到的第一笔巨款给你,分享我的喜悦。”
就像是刚学会捕猎的小猫咪,把猎到的第一个猎物带回来献给主人,来自于纯然的信赖与喜悦。
是纯粹的赤子之心,并不是想要换取什么。
……虽然放在浑身长满了一千八百个心眼子的魅魔猫猫这里,很难说是出于赤子之心,但她太会说话了,说得那样甜美又真诚,又理直气壮,毫不心虚。
“比溥云深那厮还好吗?”司烛黎阴森森地问。
“当然啦!这笔钱我绝对不可能给他的!”祝灵昭大声说。
司烛黎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然后拿起那个乾坤袋,慢条斯理地放入怀中。
祝灵昭:!!!
他竟然真的拿走了她甚至还没捂热的小金库!一分都不打算留给她!
祝灵昭震惊地看了男人一眼,然后在司烛黎横扫过来的眼刀中,再次猫咪乖巧。
“怎么?”司烛黎阴森森地问。
“没什么。”祝灵昭委委屈屈地回答。
她能说,其实她以为表完忠心后,魔尊大人就会把她的小钱钱还给她吗?对物质根本毫无兴趣的魔尊大人应该不会拿她的东西才对!
怎么会这样!
小魅魔甜言蜜语的小诡计竟然不管用了!
嘤嘤……她好不容易一夜暴富,又一夜变回了无产阶级贫穷小猫咪。
算了,破财免灾。
也不知道这笔巨款够不够偿还她这段时间在般罗宫里的吃穿用度。
司烛黎怜悯地摸了摸祝灵昭的脑袋,显然,少女那委屈憋闷的小表情令他身心愉悦。
活该。
她是该涨点教训。
魔尊大人在心里想道,心安理得地没收了小猫咪的全部家底。
难得心情不错,司烛黎便多说了一些:“杜渐升不过是这万年间出现的小辈,他也许是知道些什么,但显然他了解得还不够。一知半解乃是大忌。”
祝灵昭有些迟疑地说:“可是归原宗能制作出克制枯枝的符箓。”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司烛黎那双冷清的金眸凝视着祝灵昭,哂笑道,“不过是幸得前人荫庇罢了。”
见祝灵昭还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司烛黎只得多补充了一句:“不必担心,待我出关,那符箓便不是问题。”
祝灵昭看他不像是在说谎,勉勉强强地相信了。
司烛黎金眸中掠过一丝笑意,但无论怎样,那笑在他过于妖异俊美的眉宇间都显得有几分冰冷。
“杜渐升的事你不要再去管。”在梦境的最后,精致的阁楼、窗外的月亮、以及夜晚静谧的晚风,都模糊成一片,男人清冽低沉的声音遥遥传来,“昭昭,给你一个忠告,离归原宗的人远一点。”
“不要听溥云深的话,你最好在秋收祭结束前回来。”
*
司烛黎说的是对的。
听人劝,吃饱饭。
但很可惜,祝灵昭有时候真的忍受不了那强烈的好奇心。
尤其在她发现自己可以穿透结界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去看隔壁小院里的情况。
只是偷偷看的话,又不算靠近归原宗。
因为祝灵昭真的很想看杜渐升的好戏嘛!
祝灵昭看着杜渐升带着那个装了树枝的黑匣子急匆匆回来,硬板着脸在其他弟子面前装好人,又在弟子走后,冲着他的大弟子闫开琼大发雷霆。
那阴险刻薄的老头什么难听话都说得出来,大骂闫开琼是“杂、种,畜、生”,祝灵昭看着看着,都觉得这位归原宗大弟子有点可怜了。
但祝灵昭显然没有想到,司烛黎给她说的意思是,物理意义上的远离。
她就应该连夜拉着溥云深离开瑶光阁,走得越远越好。
因为就在杜渐升拿到树枝的第四天。
隔壁小院里,那两个叫思月,许谷的弟子,死了。
找不到任何原因,没有任何外伤,就他们就这么静悄悄地躺在床上,死状安详,面色红润,仿若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