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溥云深问。
“糖画呀。”祝灵昭奇怪地瞟他一眼,像是在说这个人好没见识,竟然连糖画都没见过。
溥云深抽了抽嘴角,颇有些嫌弃地看了看手上那只傻乎乎的猫,道:“我是说你买这些做什么?”
他们正随着人群走上了拱桥。
祝灵昭转过身来,震惊地看了看他。她倒着走了几步,正好站在拱桥的最上面。
她的身后正是万家灯火通明,朱红的阁楼错落有致,每家每户都挂了花灯在窗户上。
橙红的灯光照亮了一扇扇造型精巧的雕花木窗,也倒映进潺潺流动的河水里,仿佛晃成了一片星河。
少女站在其中,昳丽的面容如桃花般娇艳,好似要融进那些璀璨的花灯里一样。
“难道不好看吗?”祝灵昭理所当然地问道,她举着糖画,琥珀色的龙和灵鹤在花灯之下张牙舞爪。
也不知道是在问人,还是在那精致的糖画。
四周往来的路人都不禁看向她。
没有人能给出否定的答案。就算是玩世不恭的假道士也一样。
“好看。”溥云深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微笑着回答。
祝灵昭心满意足地嘿嘿笑了两下。
她举着糖画犹豫不决,既舍不得吃,又实在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听说了吗?结鸳社的杜老板在东街搭台唱戏呢。”
“哇,如今这杜老板身价可不低哩……”
几句闲谈飘了过来。
祝灵昭不禁好奇地竖起耳朵,她见人群都沿着玉水河,向着一个方向涌去,便也一路顺着人潮往前走。
溥云深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
偶尔几艘花舟从他们身旁驶过,带来些许花枝招展的脂粉味。
到了东街,果然搭了极为奢华的戏台子,人们口中的杜老板一身青衣,一纸折扇,正在灯火辉煌的高台上咿呀唱念。
这唱的什么戏,小魅魔不知道,只看得出这杜老板身如青竹,举手投足行云流水,满座皆是喝彩,祝灵昭便也踮着脚往里看,兴高采烈地跟着叫好。
“你听得懂吗?”溥云深在旁边笑她。
祝灵昭就不高兴地撇撇嘴:“谁说我不懂?”
溥云深看了看她。
祝灵昭不服气地回瞪过去。
但溥云深却突然拉起她,往前走,一路做到了上座。
虽然是搭在街口,但上座的八仙桌和玉雕屏风,却是该有的全都有。
小厮立刻殷勤地跑过来。
“一壶蓝雾仙折。”溥云深道。
小厮激动地涨红了脸,但戏台上正唱到情深处,他憋住了没有喊出声,只小步跑走,不一会儿,就为两人沏上了所谓的“蓝雾仙折”。
淡淡的蓝烟从茶盏中升起,带着一丝冰甜。
祝灵昭好奇地捧起来喝了一口,只觉得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顺着口腔一路滑进胃里。
“好喝。”祝灵昭不由得道。
溥云深淡淡道:“这是日升山产的灵茶,每年也只有这个时候才有,冲泡之时便有蓝雾升腾。一杯的价格,大概是二十块上品灵石。”
祝灵昭:!!!
祝灵昭目瞪口呆,顿时理解了为什么小厮会那么激动。
她也曾了解过这个世界的物价,要知道,一块中品灵石,就足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
二十块上品灵石……大约昂贵到令小魅魔怀疑这是茶叶诈骗的地步。
溥云深冲她扬了扬眉,似乎在嘲笑少女的大惊小怪。
他意有所指地指了指戏台上的杜老板,道:“听戏要听最红的名伶,喝茶自然也要喝最贵的灵茶,此乃享受。否则,我又为何带你出来?”
感受到了,这扑面而来的土豪气息。
没想到这个不正经的道士竟然这么有钱!
前不久还在吃烤土豆的小魅魔默默放下茶盏,感觉把自己卖上十遍,也顶不上这一杯灵茶的价钱。
“你怎么会这么有钱?”她忍不住好奇地问。
溥云深笑了笑。
台上的杜老板正唱到精彩的地方,四周叫好声不断。
“因为我知道很多秘密。”溥云深神秘道。
祝灵昭恍然大悟。
以他能看穿一切的眼睛,不管是拿这些秘密去做点什么,还是单纯地倒卖情报,估计都是不菲的收入。
再加上溥云深拥有遮断天机的天赋,堪称跑路躲藏神技,谁都找不到他,又确保了他不但能赚钱,还擅长卷钱。
小魅魔没有注意,就在她恍然大明白的时候,溥云深意味深长地翘了翘嘴角。
她好像的确对他有几分了解。
也不知道是不是来自那个和他很像的,名为白泽的男人。
这个念头在溥云深的心里转了转,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转而说道:“魔尊的财富比我还要多,他只是从未给你花过。”
祝灵昭想了想,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其实司烛黎倒也不是抠门,只是那般罗宫里,实在没什么可花钱的地方。
而且万年空巢老魔尊似乎也对物质条件不怎么在意,如果不是小魅魔努力丰富他的精神世界,他能在那张硬邦邦的枯枝王座上坐到裤子都磨烂。
咦?
这么说来,司烛黎在枯枝主殿里待了那么久,一动不动的,衣服竟然没有破成碎片?
祝灵昭挥去脑海里的胡思乱想。
而溥云深又兴致勃勃地继续说:“你大概没有见过昔日般罗宫的盛景,那几乎是整个圣荒大陆最繁华和富有的地方。”
“养猫就该用最奢华的条件来养。”溥云深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白瓷茶盏,意味深长道,“只可惜某个没有情趣的老男人不懂得这个道理,还十分霸道。”
“怎么样?”溥云深冲她挑了挑眉,“要不要换我来养你?”
祝灵昭:……
祝灵昭虚着眼睛看他。
“怎么?”溥云深问。
祝灵昭看了他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幽幽道:“溥云深,你好茶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