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灵昭攸地看向那片漆黑的池水:“那这池水是?”
“是我的血。”司烛黎道。
他的神情淡漠,像是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而祝灵昭脸色怪异。
她忽地有点想吐,但又觉得好像对魔尊大人不太礼貌。
但这可是血啊!
这满满一池,竟然都是司烛黎流出来的血。
那她一直以来闻到的禅香味……?
司烛黎似乎察觉到了她在想什么:“那是我的血的味道。”
男人的目光也一同看向月光下静谧漆黑的池水。
“一开始,这里还是金色的。”他轻轻说道,“后来,时间久了,它才慢慢变成如今漆黑的模样。”
祝灵昭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嫌弃。
虽然这是修真界,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但在小魅魔看来,这依然是一池鲜血,放着放着,变成了一池腐败的血。
而她吃的小绿果子,就是从腐败的血里面长出来的东西。
四舍五入,她就是在吃司烛黎的血。
救命,她是吃恶欲恶念的小魅魔,而不是喝血的吸血鬼啊。
少女的脸色变来变去,看起来精彩极了。
司烛黎看着她,剔透的金眸中像是闪过了一丝不知道对谁的讥讽:“这是世人争相追捧的东西。”
“医白骨,治百病,只要是有一口气在,再重的伤病,都能在顷刻间痊愈。”
这的确是世人追捧的圣药了。
祝灵昭想起司烛黎每次给自己塞果子吃的那好似不要钱一般的动作,顿时有点暴殄天物的感觉。
她的伤势好像也没严重到那个地步吧?而且最开始,很多时候司烛黎不是把小绿果子当成猫咪饲料来投喂她的吗?
“一天一绿果,饥饿远离我”之类的?
司烛黎的神情也不像是把它视为多么好的东西。
祝灵昭想了想,忍不住问:“所以吃下果子后,就会被你在体内种下什么东西吗?”
司烛黎微愣,似乎有些诧异祝灵昭会问这个问题。
“你害怕吗?”司烛黎看着少女那略带紧张的小脸,冷冷地笑了。他忽地伸出手来,白皙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脸侧,挑起垂落在肩膀上的秀发。
浓郁的禅香味随着他锦白的袖口在空气中浮动。
“不需要果子。气味、声音……甚至只需要简单地靠近,看到,听到,感知到,与我同处同一个空间之中。”男人清冽的声音仿佛从亘古徐徐吹来的夜风。.
“于我而言,任何方式都可以是种下信种的媒介。”
祝灵昭看到自己的发梢又在男人的指间化为一株打着卷的藤蔓,像是有生命般,轻轻缠绕着他的指尖。
然后男人放下手,小小的藤蔓又重新变回乌黑的发丝。
司烛黎金眸中深沉而又阴鸷,似笑非笑道:“但是你不必担心这个问题,你心里并不信我,不是吗?只要从未有一丝贪欲,信种就不会发芽。”
祝灵昭眼观鼻,鼻观心,乖巧无比。
虽然小魅魔知道魔尊大人所说的“信”,是之前他们说过的,更为深刻的东西。
但是……
不要问她,天真无辜的小猫咪什么都不知道鸭。
好在魔尊大人并打算在这个问题上一味深究,他轻轻揭过,转而说道:“但是古往今来,鲜少有人能吃过我的果子,短时间内吃过这么多次的,你还是第一个。”
“你会不会有什么反应,无人能够知晓。”
“或许。”男人扯了扯唇角,像是露出一个阴森森的冷笑,“信种会不断生长,从你那张惯会骗人的小嘴巴里一路长出来呢?”
祝灵昭:……
祝灵昭默然无语,她虚着眼睛看着摆出冷酷表情的魔尊大人,心中甚至升不起一丝惊慌。
看来魔尊大人是真的不知道。
信种可能不会从她的肚子里长出来。
但是黑色鳞片却是真的从她的腿上长出来了。
也不知道,如果小魅魔当场撩起裤腿给他看,会不会反过来把魔尊大人吓一大跳。
“你也是第一个说这味道难闻的人。”俊美妖异的男人说道。
他的目光掠过漆黑平静的池水,看向那头蜿蜒生长着裂缝的宫墙,像是看到这里昔日的盛景:“在很久之前,人们把它视为最昂贵最顶级的熏香,在整片圣荒大陆上,只有最强大的修士,和最顶尖的皇室,才有资格使用。”
“他们认为,在这种熏香中修炼,能更快地助长修为。”
祝灵昭一怔,她看着男人在月光下俊美的侧脸,忽然有些难过。
因为她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他们拿你的血去制作熏香了吗?在什么时候呢?在你还没成为强大的魔尊之前吗?
想来厉害如司烛黎,应该也不是生来就如此邪恶和强大的。
这个问题小魅魔没有问出口,因为她觉得这未免也太过赤|裸和血腥了。
“还有这种果子。”司烛黎低头看向自己掌心中那颗小小的青涩的果子,“吃下它的人,无一不觉得这是世间无上的美味。我竟不知道,原来在你尝来,是极酸的吗?”
“其实后来再吃,就变得有点甜了。”小魅魔试图安慰道。
司烛黎意味深长地笑了,那笑容有些凉薄,又有些冷酷。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将那颗小绿果子再次递到了少女的面前。
“不过这的确是世人不惜一切,也要追捧的东西。”
月色如水,男人的声音冷冽而又低沉,那双耀眼的金眸深深地凝视着她,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深意。
“昭昭,给你。”他说,“只要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