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雷本就举棋不定,又有苏樱推波助澜,他索性便顺水推舟。
程大雷半推半就,算是点了点头。有苏樱从中撮合,很快便敲定了这件事。
这几日光景,程大雷颇有些六神无主,对大多数事情都心不在焉。
等到这一天正日子,程大雷仍觉得恍然若梦,似假非真。
苏樱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在城主府内拨了一个院子给杨小妹居住。也无吹吹打打的拜堂,话说程大雷已经有两房夫人,却无一人是明媒正娶进门的。
院子简单的收拾过,门口挂着大红灯笼。到晚上,程大雷忙完一天琐碎,像是无意间途经此地,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迈步踱了进去。
院内灯火通明,隔窗就能看见一团红烛,窗上投下一个剪影。
程大雷呆呆注视了许久,事到如今仍觉得匪夷所思。这倾国倾城祸国殃民的女子,今夜过后就会成为自己的房中人?
说来也令人难以置信。若还是当初青牛山的小山贼,怕这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毕竟身后有十万大军撑着,才能一言定人祸福,曾经想来高不可攀的存在,如今唾手可得。
怪不得各路诸侯绞尽脑汁、殚精竭虑也要撑着去争夺那张天下唯一的椅子。
至高无上的诱惑,世间又有几人能够拒绝。
“是大当家么?”
屋内响起杨小妹轻轻的声音,程大雷心头一震,踱步走入房中。
杨小妹着一身红衣,在红烛的映衬下,愈显吹弹可破。听到程大雷进来,悄悄抬头打量一眼,又忙垂下头去。
程大雷有些拘谨,杨小妹更加不自在。纵她生得美貌,但生在此时,也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心思。苏樱有意促成这件事,她自然不敢有半分不乐意。甚至可以说这是从天而降的福气。
她只担心自己不会做事,不能顺程大雷的意。
程大雷轻咳一声,恢复几分精气神。终是千军万马都没吓住他,今时今日,程大雷还不至于被一个女人吓住。
他在桌旁坐下,桌上摆着几样精致小菜,另有一壶美酒。
程大雷刚拎起酒壶,杨小妹便慌忙过来,摆好两支酒盏。程大雷也没办法,顺手将酒壶递给她,眼看着清冽的酒液在盏中斟满。
“凉州风大,不比中原,你在这里还住得惯么?”
杨小妹点点头,又觉得今天是大日子,不可再像往日一般散漫,开口道:“有一半光阴是在凉州长大的,倒也没什么惯不惯的。”
“你将这里当你家便好,凉州虽大,却没有太大的规矩。苏樱与樊梨花都是好说话的人,当不会为难你。”
杨小妹默默垂着头:“大夫人与二夫人待我都很好。”
程大雷点点头,拿起面前的酒盏,目光看向杨小妹。
“喝了合卺酒,你从此便是我的三夫人,本当家问你,你怕不怕?”
被程大雷一双虎目盯着,杨小妹只觉的口干舌燥,胆战心惊。忽不知从何处来了勇气,抓起面前的酒盏,仰头一饮而尽。
“不怕。”
总是没喝惯酒的,烈酒烧喉,刚吐出两个字,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程大雷笑笑,也将杯中酒饮尽,接着双臂一揽,已将杨小妹拥倒在软榻上。她婴宁一声,心脏已提到喉咙,程大雷袍袖一甩,扶灭了红烛,屋内霎时间一片漆黑。
这杨小妹刚刚出落成人,尚不知男女事故。这几日苏樱传授给她一些,便是怕他在洞房花烛夜闹了笑话。面对程大雷,她自然百般逢迎,渐渐已颇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
次日天明,她还要向苏樱与樊梨花上茶,算是入了程家的门。
这等礼数,程大雷是不太懂的,也懒得关心。只不过走出后院时,总有些心虚。宛若做了什么错事一般,生怕别人指着自己鼻子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也堕落了……
谁料,不管是崔白玉还是徐神机刘悲等人,都没太在意这件事,甚至拿话奚落几句都不成。
诸侯割据,群雄争鹿,大家有的是大事要做,才没有时间关心程大雷这种芝麻绿豆般的小事,也唯有程大雷小肚鸡肠,才会将这当做一件大事。
如此便是月余光景,闲暇来的时光,程大雷多与杨小妹在一起玩乐。说来这女子的确是千娇百媚的身子,程大雷颇有君王从此不早朝的意思。
到这一日,程大雷揽镜自视,忽然心头一惊。只见镜中人眼窝深陷,脸上无精打采,竟平白老了几岁。
程大雷吓了一跳,整日沉迷玩乐,倒险些忘了正事。再如此下去,自己怕是连一百单八斤的鬼面斧都提不动了,更不必说上阵杀敌。
温柔乡果然是英雄冢,程大雷只不过一地枭雄,便险些沉迷其中。若成了一国之君,面南坐北称帝,怕很难不成为一个昏君。
程大雷梳洗一番,恢复了几分精气神。看来自己以后要减少与杨小妹相处的次数,这女子的确怕人。
来到前厅书房,崔白玉几人正处理公务。跨过门槛时,崔白玉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程大雷这才恍然想起,自己也不记得有多长时间没到过这里。
他轻咳一阵,掩饰掉面上的尴尬,在自己的位置坐了,道:“最近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小刀送来一大叠书卷,都是最近一段时间送来的情报,以及凉州境内发生的大事小情。
崔白玉与刘悲商量着都处理过,程大雷粗略翻了一遍,开始查看最近送过来的情报。
大江南北,刀兵四起,野原火仍保持着进攻的步伐。江南李行哉与李星仍在僵持。
仍在僵持?程大雷皱起了眉头,以江南的强大,打下东海当用不了多长时间,何至于过去一个月时间,态势仍无太多变化。
“李星最近在做什么?他没打算拿下东海么?”程大雷问。
崔白玉道:“双方交过几战,但并未有大规模开战。李星大军压到边界时,便按兵不动,也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