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道乐同躲在暗处的陆长崖明显都愣了愣,这名唤花荣的将官突然出现,大家竟谁也没能察觉他是何时到的。
而刚才一箭击落陆长崖的冷箭,间不容发,已经可以称得上神乎其技。
程大雷深吸一口气,他通过点将台召唤过三次,当时脑袋昏昏沉沉,头痛欲裂,却也不曾注意出现的是谁。
却也没想到是能百步穿杨,有小李广之称的花荣。
“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当家本愿给你们一条生路,谁料你们仍是自寻死路。”
程大雷摇摇头,语气无可奈何,又显得嚣张骄傲。
他忽地冲花荣招招手:“花将军,某就是程大雷,快过来,快过来。”
花荣目光落在程大雷身上,似乎有些怀疑马车上的糙汉子就是威名赫赫的蛤蟆王。最后还是确认了,他双手抱拳,道:“花荣特来投靠程当家。”
就是这一抱拳的刹那,一枚暗箭向他面门射来。来势汹汹,电光火石间已经到花荣面前。
花荣用射日弓一缠一绕,将那枚羽箭拿在弓弦上。看他动作轻而易举,丝毫不费任何力气。
不管是敌是友,此刻都想由衷唤一声『好』。花荣的动作看似轻巧,但没有十年的苦功,绝对不会有这本事。
隐藏在大树上的陆长崖也吃惊得睁大眼睛,刚才花荣击落他的羽箭,他便知道来人不简单,本事甚至在自己之上。当对方双手抱拳时,他突然放箭,因为这是他唯一出手的机会。
一击不中,情理之外,却也同样在陆长崖意料之中。
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逃。
能在这个乱世活得活蹦乱跳,如果他逃跑的本领排第二,那么他的箭法就不敢称第一。
一见状况不对,立刻逃跑,绝不冒险。
“想逃。”
花荣嘴角抿起,发出一抹残忍的冷笑。陆长崖反应不慢,花荣的反应更快。眨眼间已经将射日弓拉圆,一枚羽箭追风逐月,向陆长崖逃跑的方向坠去。
树冠之上,看不清发生什么。只听噗通一声响,陆长崖从树上落下来,口中咬着一枚羽箭,盯着花荣的眼神中出现一抹凶狠。
终究不是泛泛之辈,他同样接住了这一箭,只是费了些力气。
双方一个马上,一个步下,相距大概百步,手中都握着宝弓。同样意识到对方是高手,所以谁也不敢有轻敌之心。
梁道乐心里暗暗盘算着,程大雷的脸色明显有病在身,估计也不剩多少实力,否则以他的性格,早提着剑杀了过来,怎么会废话到现在。
现在陆长崖能缠住花荣,自己十八骑一拥而上,还是能杀掉程大雷。
想到这里,他心中打定,扬起手,眼睛盯着程大雷。
“程当家,做人做事我不如你,如我们这样的小人物也不会被您看在眼里。但今日你已经是穷途末路,要杀你的便是我梁道乐。”
他攥紧的拳头缓缓放开,当手掌落下时,便要下令进攻。
“呔,程当家在哪里,程当家在哪里……”
虎吼一般的声音,吓得梁道乐一怔,伸出去的手掌生生收了回去。
等他定下神来,循声音看过去,只见一黑脸汉子从远处疾奔而来。
“程当家是哪个,哪个是程当家?”
程大雷看这汉子,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一张黑脸上乱生胡须。
“呔,你是哪个?”程大雷轻喝一声:“寻本当家何事?”
“某乃京州周仓,特来投奔程当家。”
程大雷倒抽一口凉气,却原来搞来一个给关二哥扛刀的,却也不知他本事如何,能不能挡住梁道乐。
“原来是周兄弟。”程大雷拱拱手:“暂且退到一旁,稍后你我兄弟在说话。”
到现在,程大雷稍微有了底气,即便真的厮杀起来,自己也未必一定输。
崔白玉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得好奇。本以为已经走投无路,谁料柳暗花明,接连有两员大将赶到,程大雷竟然丝毫不觉得震惊。看他的样子胸有成竹,似乎是在……等人。
还会有谁出现,他怎么知道会有人出现。
梁道乐心中也有些慌乱,形势急转直下,怎么和自己一开始想得有些不一样了。
迟则生变,他再不愿与程大雷废话,手重重挥下,口中大喝一声道:“弟兄们,与我杀。”
十几骑同时冲锋,程大雷也有些慌乱,人手现在还不太够。凭周仓一人恐怕挡不住梁道乐的十几骑精兵。
只盼着他能守好马车,捱到那最后一人出现。
结果出乎预料,周仓并没有选择防守,而是——冲锋。
一个人对十八匹战马的冲锋。
他快步往前撞,速度比奔马丝毫不慢,眼看双方就要撞在一起,他身子微微一侧,挥手抓住了对方持过来的长矛。
“与俺下来吧。”
轰隆一声,对方直接从马背上被拽了下来。
梁道乐倒抽一口凉气,这黑脸汉子好大力气。话说,得千军易,得一将难,程大雷从哪里搞到这样的好手大将。
不过,梁道乐的目的并不是周仓,而是此刻正虚弱的程大雷。分出三骑缠住周仓,剩下的人齐齐冲向程大雷。
花荣被陆长崖缠住,二人棋逢敌手,将遇良才,是谁也奈何不得谁。所以谁也不敢分心,碰上这样的高手,分心就是一个死。
梁道乐眼中爆发出杀意,口中大吼:“程大雷,与我死吧。”
徐神机驾着马车狂奔,虽然知道赶不上战马的速度,但能多挨一刻是一刻。
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人——陈德山。
陈德山慌慌乱乱立在乱战中,浑不知该如何是好,躲不知往何处躲,逃不知往何处逃。
忽地,乱战之中,不知谁看他不太顺眼,一杆长矛从他背心扎了进去。
老汉噗通一声跌倒在地上,口中吐出一口黑血。烟尘动荡,还是没有人会在意他。
“姓程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我看你往哪里逃。”
程大雷气喘吁吁,此刻也是无计可施。
“兀那汉子,休要放狂,某家在此,料也无妨。”
一员大汉,跨骑黑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