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刚至城门,就见刘庆生带着两排周兵在城门口迎候。
此刻的刘庆生已经脱下了夏国的那一身官袍,穿上洗的发白的布衣,头上带着一顶黑色进贤冠,整一个读书人装扮。
见王诚等人骑马而来,他趋着小碎步跑到近前,躬身行礼:“恭贺大人凯旋!”
王诚皱了皱眉头,有点不适应这种古代电视剧中才有的画面,但还是道了句:“刘大人请起!”
刘庆生这才抬起头来,随即目光聚焦到王诚一侧的大黑马。
大黑马背上除了驮着虎头湛金枪,还驮着一具尸体。
他盯着这具尸体好一会儿,突然震惊道:“这是夏国的吕州将军——贺霸?!”
他顿时想起了什么,看着王诚说道:“大人竟斩杀了一军之将!”
“哈哈哈哈!”
一旁的朱鹏飞大声笑道:“区区一个吕州将军算什么?这一战,我们斩杀了五千一百三十九名夏狗,剩下一半人中有两千来号人身受重创。”
他神情嚣张,突然提高嗓门喝道:“此战,我军大胜!”
“大胜!”
“大胜!”
……
跟在后面的一众骑士也是放声欢呼,声振箕州城。
刘庆生深色微变,看来他还是小瞧了这支周军,夏国出动一名将军,必然派了上万人马,三千人对一万人,竟还能取得如此大胜!
夏国的骑兵非常强大,周围国家唯有蒙兀这个草原汗国能与之一较高下,大周、郑国、鲁国都要差上一截。
王诚率领的三千骑兵不仅以少胜多,而且还是史无前例的大胜,这真的太让人震惊了!
他看着地平线上出现的大量战马,乌压压的一片,正被周兵往这里赶来,忍不住再次对王诚行礼:“大人神勇!”
“是先生技高一筹!”王诚道。
两人都在恭贺,但心里面都在想着对方所展现出的可怕手段。
刘庆生在想:自己到底还是小看了这位年轻的校尉,万军当中阵斩敌将,他竟有绝世猛将之资。
王诚在想:这位刘大人还真是工于心计,先是以空城计迷惑住对方,再以两块白布上的几个字激怒对方,最后将那位将军引入城中,给了自己绝杀敌将的机会。
“好了!你们两个就别在这儿相互恭维了,老子都快饿死了!”朱鹏飞不满道。
王诚与刘庆生相互一笑,而后率领一众骑士入城。
两千多名骑兵与缴获的五千多匹战马一同入城,那浩浩荡荡的声势震动了整个箕州城。
原本躲在屋里的箕州城百姓几乎全都跑了出来,这些人依旧保留着大周的服饰,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大周子民。
“赢了!赢了!我们赢了!”
“苍天有眼啊!我们终于赢了!”
……
一个个跪倒在地,很多都是上了年岁的老人,全都泪流满面。
二十年,甚至更久,他们终日生活在夏人的欺凌中,无时无刻不想着故国的军队能收复箕州城,再回大周的怀抱。
可惜,等了一年又一年,老一辈人几乎都死了,小字辈的人也熬成了中年人,他们还是没能等到故国大军。
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对故国失望,直至心都快死了。
就在这时,故国大军一战收复失地,并将杀来的敌军杀退,没有人能体会这是一种何等复杂的心情。
“大人神武!”
“将军神武!”
……
王诚听着这一声声祝贺,心里的迷茫与矛盾顿时一扫而空。
他暗暗轻叹,自己终究还是太年轻。
纸上看到的,别人讲的,电视里听到的,终究不如自己亲身经历,不经历过一次,如何能真正体悟到“守护”二字的意义?
箕州大营。
也就是黑鹰军驻扎在城西的那座大营,如今成了王诚等人的营寨。
夜色已经降临,但是营寨内火光冲天,一座座篝火将营内照亮的如同白昼。
大营内放着一张张长桌,桌上摆放着一盆盆牛羊肉,热气升腾。
以往一个月才能吃上几回,今天敞开了肚皮都吃不完。
最吸引人的还不是这些,桌上竟还摆放了一坛坛酒。
两千多骑兵整齐有序地围坐在长桌旁,谁都没有动筷,目光全都看着最前方的那道身影。
在众人的期待中,王诚拎着一坛酒、端着一只碗走到中央。
他倒了一碗酒,端起酒碗,沉声说道:“这一战,我军大胜,全赖诸位兄弟奋勇杀敌。这一碗酒,敬那牺牲的三百一十二位兄弟,敬诸君!”
然后将一碗酒洒在地上,他又满上一碗,道:“这第二碗酒,敬二十年来为国牺牲的所有将士和百姓,是他们的英灵保佑我们大破敌军!”
洒掉第二碗酒后,他继续满上,道:“这第三万酒,敬大王。大王即位十余载,殚精竭虑,忧国忧民,国力蒸蒸日上,才有我等今日收复箕州之壮举!”
“好!”
众人忍不住拍手叫好,他们思绪全都沉浸到了王诚刚才的一番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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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一向自负的朱鹏飞都对王诚暗暗竖起大拇指,他没想到江湖出生的王诚还能说出这一番话来。
这一次大战,王诚立功最大,但在这次的庆功宴上连一个字都没提,全都把功劳归于他人,这就是格局。
三碗酒敬完之后,王诚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道了声“开吃”,他拎着酒坛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这是一张四方桌,位于所有桌子的最前面,只坐了三个人。
一个是王诚,一个是朱鹏飞,另一个正是刚领了校尉丞的刘庆生。
等王诚坐下后,刘庆生赶紧起身接过王诚手中的酒坛,给他满上,道:“大人说的真好,一敬将士,二敬英灵,三敬大王。大人这三碗酒不仅将士归心,连远在京都的大王知晓后,定会龙颜大悦。”
王诚感觉臊得慌,他这些词都是从电视剧里拿来的,现拿现用。
他端起酒碗道:“此战能够大破敌军,先生功不可没!”
“不敢!”
刘庆生连连摆手,他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在这一战确实出谋划策了,但他一开始并不看好王诚他们也是真的。
二十年来,甚至更久,大周对夏国的大战一向输多胜少,所以直到现在他还有种梦幻般的感觉,王诚率领三千名骑兵竟然打破夏军万人大军。
“哼!我早就说过,今时不同往日,我大周的军队早已今非昔比!”朱鹏飞冷冷道。
“是刘某之过,刘某自罚三杯!”刘庆生赶紧告罪,端起酒碗往嘴里连灌了三大碗。
许是喝的太急了,他眼泪都被呛出来了,脸红脖子粗。
见他这般上路子,朱鹏飞也不再刁难他,点头道:“好!是条汉子!你这朋友,我朱鹏飞认了!”
刘庆生赶紧又端起酒碗,就要再喝,却被王诚拦下了。
“先生身上还有伤,就不要饮酒了,大还丹也非神药!”
听到这话,刘庆生只好放下酒碗,他已经知道那晚是谁救了自己。
正是王诚用了一枚大还丹,他才能好的这么快,那可是价值千金的灵丹,有朝一日竟会用在他的身上。
不管当初王诚是出于善心,还是其他目的,王诚这位大人他是认定了。
他看着王诚道:“大人,卑职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王诚放下筷子,认真说道:“你且说。”
“此战我军虽然大破敌军,但夏国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他们一定还会派重兵,而且再来绝不止一万人马!”刘庆生道。
王诚凝眉不语,关于这个观点,他们先前就讨论过,而且他也是这般认为。
箕州的地理位置太过重要,一旦被大周收复,夏国的东北防线将彻底对大周打开,夏国怎么可能坐视这事发生?
而且经历了这一战后,他们的虚实已经完全暴露了,一个不到三千人的骑兵,夏国一定会火速派重兵再次杀来。
王诚偏头望向朱鹏飞,道:“派回去通知将军的人马都上路了没?”
“早就走了,这个时候恐怕已经快出了箕州。”朱鹏飞点头。
刘庆生却是摇头道:“来不及的!”
他解释道:“离箕州只有三百里的平州驻扎了夏国至少三万大军,他们快马加鞭赶到箕州不会超过两天。朱将军的大营离箕州城虽然更近,但他手里已无骑兵,要赶到这里至少两天时间!”
王诚与朱鹏飞听后,都不说话了。
“所以,咱们至少要在箕州城守上一天,等将军的大军赶到!”王诚沉声道。
“守上一天?”朱鹏飞脑门拧成了一个“川”字。
区区两千来人对战夏国三万人马,他们实在想不出怎么去打这样的战。
计谋用上一次还行,再用已经无效,那些夏兵是莽,但绝不是傻子。
“娘的!跟他们拼了!爷就不信了,箕州城墙高砖硬,咱们占据着高墙,不信连一天都守不住!”朱鹏飞咬牙说道。
“很难!”
刘庆生摇头,道:“如果这箕州城上下一心,咱们自然能守上一天。可朱大人莫不是忘了,这里还有不少夏人。那位黑鹰军副尉咱们到现在还不知下落,他一定就在城内。”
“拓跋涛?”
朱鹏飞脸色难看起来,骂道:“这狗东西是躲在粪坑里了不成?怎么找都找不到!”
这次贺霸能这么快率军杀来,必然是有人通风报信,拓跋涛的可能性无疑最大,甚至可以断定就是此人,城里唯有他清楚怎么暗中联系夏军。
“娘的!难道咱们真的只能这么灰溜溜地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