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第 180 章 解毒之法。

山子在一旁看着小嫂子的脸色几经变幻,最后变得十分严肃,就知道小嫂子对这件事已经很生气了,他额头上不禁又冒出了一层薄汗。

原本沈鸿出事就有他们看顾不当的责任,如今小嫂子又来了,山子只觉得无地自容,连忙走上去低声道:“小嫂子你放心,事情前后都打点好了的,绝对不会出任何事,这事今晚也绝不会传出去,我看世家的那些人就是想让沈大人娶他们世家出身的人,想要逼着大人联姻,搭上这层关系才肯安心,今日事发,我们急忙把大人带走了,谅他们也不敢宣扬出去。”

山子心里有些紧张,原本沈鸿和世家相谈甚欢,他们都是在旁边守着的,他跟在沈鸿身边,吴迟在门边候着,林峰等在外面,另外还有车夫,差遣的随从,场面上气氛十分的好,后面把那些滋补的酒品端上来的时候大家也都并不在意,这些东西虽然上火,但自己排遣排遣也就过去了,何况酒意浓了只顾着睡觉,更不见得有别的事。

后来大家散去休息,沈鸿也昏昏沉沉的,庭院里提前准备好了给众位休息的屋子,他想着这时候送沈鸿回去,醉醺醺的人也不清醒,沈鸿自己也不愿这样出现在小嫂子面前,不如在这边先小憩片刻,稍微清醒一些便回去,没想到不过这么一会,就出了事情。

林飘看向他:“世家的哥儿?是谁?可有把柄在手上,不要叫他过了今日突然来发作,反让沈鸿惹上一身骚。”

山子:“小嫂子你放心,我们进去的时候,那个哥儿被推倒在一旁,摔破了额角,伏在地面,用袖子掩着自己不敢露面,我想我们今日一走,后面再也不能知道这人是谁了,便上去扳过他的脸,仔细的看了个清楚,是那个叫何若的,应该是安侯将他安排过来的,我将他警告了一通,若是他还想要名声,就得老老实实的缩着。”

吴迟和林峰也走上前几步,半跪在地上:“夫人,是我俩失察,没想到他们用这样龌龊的手段,这是江湖中的一种手段,虽然少见,但我们曾也听闻过,这次却没仔细提防,这些酒的药性单喝不过是滋补,但是配合在一起,药性互相激发,便成了极其强烈的药气,这药气受了酒的激发,只会越发的强烈狂暴。”

林飘被他说得脸都要白了,目光有些无助的看向坐在一旁的方老。

方老在旁边配药,对上林飘的眼神,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夫人,我将这药配好,给他一剂灌下去,夫人长嫂如母,我还是劝夫人今日为沈大人寻个通房。”

方老做了这么多的太医加名医,往他这里送的各种各样的病人他都见过,还是第一次见到受了这种罪被点晕送过来的。

但凡上京男人,达官贵人,来往之间若是想要找个把柄,寻个掣肘,下个药,送个通房,不管是做把柄还是做人情,都是常见的,若是外面的碰不得,回了家里总也有可以碰的,春风一度便能解,今日搞得这么劳师动众。

方老想这沈鸿不知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但方才把他的脉,脉象雄健,半点问题都没有,也不知是心里有什么坎。

“夫人,今日最好的方子,便是给沈大人收个通房,别的都次了些。”

林飘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

他可以先给沈鸿吃药,解掉一部分药性,然后再回家DIY一下,应该差别不大吧?

方老叹了一口气,感觉和一个寡夫聊这个有些不道德,但要紧关头,不把话说明白林飘是不会知道事情有多严重的。

“夫人可知这天地真炁,藏于人身,尤其是在肾水,肾神玄冥,万物之始便是玄冥,男子蕴含真阳,女子蕴含真阴,哥儿阴阳驳杂,阴盛阳衰,三阳七阴,故算半阴体,真阳发动,必有阴气交接,如此才能无损于身体,尤其是沈大人,被药物强行催发,真阳外散,若是没有阴气所护,纵然是度过了这一道难关,往后恐怕也会留下一些病症。”

林飘:“……”

额,每个字都听懂了,但是没听懂……

这难道是什么玄幻世界吗。

林飘就听懂了一句,可能有后遗症,紧张的问。

“会留下什么病症。”

“每个人身上有的症状都不同,十分繁杂,但总是对身体真阳有一定损耗的。”

林飘犹豫了一会,听懂方老的意思,方老觉得这压根不算什么需要治的事情,与其费尽的压制药性,不如直接春风一度,效果反而是最好的。

药已经熬好端进来了,山子赶忙上前接过,用两个碗来回的倒,很快便倒得只有淡淡的温度了,几人把沈鸿扶起来,给沈鸿喂了下去。

药喝下去之后,林飘便让人赶紧把沈鸿弄出去,准备打到回府。

林飘让山子留下扫尾,在方老这边做一做人情,避免这事传播出去。

林飘快步跟上去,到了马车上,抱着沈鸿坐在软垫上。

大约是药性运作,沈鸿的状态好了一些,路途中慢慢醒了过来。

山子他们都在后面的马车里,林飘在前面,抱着沈鸿,随即感受到沈鸿在怀里动了一下,他凑近了一些,像是微微仰起头,鼻尖碰到了林飘的颈侧。

他像是在嗅林飘颈间的气味,声音沙哑的道:“飘儿。”

他确定是他在他身边。

林飘将他抱紧了一些:“是我。”

沈鸿仿佛是一个险些被轻薄的小可怜,靠在林飘的怀里,可他在林飘的怀里仰起头,炙热的气息喷薄,吻住林飘的侧颈。

明明是在抱着他,林飘却感觉自己像是被他按在了车壁上,夏日本就天热,沈鸿体温更高,林飘稍微仰起头,好让自己呼吸畅快一些。

这一路颠簸,林飘使劲的护住自己的衣物,免得待会下车的时候太狼狈。

林飘握住他的手,止住他的动作,认真的看向他的双眸,想要看进他的双眸深处,让他能听自己说几句:“再等等,先回家,好吗?”

沈鸿又凑了上来,林飘感觉他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但还是听见他含糊低哑的应了一声好。

那双手也不再扯他的衣衫,只是俯身不断的吻他,隔着衣衫将他抱紧,抵在车壁上。

林飘怜惜他,又很无措,沈鸿是个掌控感很强的人,无论是对自己的人生还是身旁的人,他规划的路径都是没有失控过的,如今却变得这么失控。

马车停在车门,林峰和吴迟山子提前跳下马车,去四周查看,确定没人之后才打开帘子请两人下来。

两人的衣衫有些凌乱,不知道沈大人何时醒的,两人跳下马车,便快步的往里走,准确来说,是沈大人快步往里走,牵着夫人在身后,脚步匆匆的跟上。

林飘在心里求神拜佛,幸好沈鸿此刻清醒过来,还有一定的本能在,知道外面不安全,知道路怎么走,大步流星的朝着院子里去,林飘只能快步跟上他。

林峰和吴迟不敢跟上去,只有山子急忙跟了上去,看他俩一路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直到两人消失在院子门口,这才松了一口气。

站在门口直喘气,感觉这一下力气都被抽掉了一半。

只是这扇门关上之后的事情,到底如何,就全看他们自己了。

青俞在院子中煮汤,夫人出去接大人了,大人又喝了酒,想来应该需要一碗解酒汤,她便先准备着。

听见哐堂一声,像是院门重重关上,青俞走出房门查看了一眼,顿时忍不住惊叫起来,随即又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再因为惊吓发出什么声响。

沈大人……

和夫人……

不……

是沈大人把夫人按在了院门背后,方才听见的那一身,应当就是两人发出的声响,沈大人高大,他的身影把夫人全都罩住了,发丝从后背倾泻,夫人的手抬高,一段素手从衣袍里探出来,紧紧搂着大人的脖子,院子里的朦胧灯影落在两人身上,像是夜精妖魅。

青俞只看了一眼,这疯狂的画面看得她心砰砰直跳,赶紧躲回了屋子里。

手还在不断的抚着心口,沈大人是疯了吗?

还是夫人疯了?怎么会允许沈大人在这大庭广众做出这样轻狂的举动?

或许是沈大人疯了……

他看起来就像要把夫人活吃了一样……沈大人温润玉如,过去从不会如此的……

青俞不敢细想,想着汤也好了,不如多备一些热水,待会大人和夫人也用得到,便去准备热水去了。

准备热水的途中,扫到一眼窗外,见沈大人抱着夫人正从庭院中走过,一手让夫人坐在手臂上,另一只手紧紧勒着夫人的腰,夫人抱着大人的肩背,虽说是闺房之乐,但青俞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场面,赶紧低下头算了。

林飘像个无尾熊挂在沈鸿身上,听着沈鸿在他耳边一遍一遍的轻声呢喃:“飘儿,飘儿……”

林飘怎么可能拒绝他,尤其是方老还说有后遗症,虽然没听懂,但万一是这个世界什么独特的运行法则呢,如果以后沈鸿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哪怕只是什么小毛病,但对生活产生了影响,都是得不偿失的。

沈鸿说了要为他守身如玉,所以没有别人,没有任何人在这个时候能帮沈鸿解这个困局,只有林飘。

林飘在心里想了一圈,折磨沈鸿的不可能的,去给沈鸿找别人也是不可能的,那么除了自己,也没有别人了。

至于痛不痛,能不能接受这个问题……

林飘决定不去想了,至少当下的感觉是好的。

林飘很庆幸,他和沈鸿之前铺垫得非常好,沈鸿依循过去的经验本能作为开始。

屋里都没来得及点上灯,黑暗中只有衣衫激烈的摩擦郗梭声,随着衣衫一件件落在床尾,掉下床脚,衣锦云缎相堆叠。

夜是黑的,只能摸索,只能摩挲,只能感受,夜色漫长。

秋雨是匆匆赶过来的,院子里没有别人的,青俞守在院子外面,脸色很不好的站在外面。

秋雨赶到想进院子的时候,被青俞拦下了。

秋雨急忙的问:“到底出什么事了?山子叫我过来服侍,叫我仔细些。”

青俞摇了摇头,不敢说话,秋雨见她脸色不好:“青俞,是怎么了?”

秋雨站在门口,听了一会才隐隐听见院子里传来的声音,这院子广阔,院中有松木山石隔绝,若不是很大的声响,绝不会在门外听见。

秋雨这下脸色也变了。

夫人哭叫得厉害……

像是强迫受辱一般。

“夫人和大人今日有什么不愉快?大人……”秋雨咬住了嘴唇,心里发痛:“大人以前从不这样对夫人的。”

青俞摇了摇头:“初时还好,进屋过了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就这样了。”

她们虽然不知道沈大人和夫人今日到底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但都没道理这样对夫人,夫人平日稍微忧愁一些,大人都十分关切,更别说掉一滴泪,哭成这样。

青俞叹了一口气,过去她总觉得大人不该如此迷恋夫人,如今却觉得,夫人不该同大人如此纠缠,没名没分的,突然变如此发作起来,找谁伸冤?找谁抱怨,翻了脸关起门来,既缠绵,又可怖。

“大人平日就不是个厉害的,夫人向来吃得消,如今这样,恐怕是喝得有些昏头动手了,我去准备些伤药。”秋雨说完便先转身离开,心里将沈鸿骂了一百遍,过去她觉得沈鸿高大英俊又温润如玉,可他这样对夫人,管他有多好,都叫人觉得可恨。

热水已经提前备好了,伤药也准备好了,青俞和秋雨守在门口,如今天气热,夜里也并不难熬,她俩就在外面等着,秋雨抬头,看着天上升上正中间的月亮,心情已经麻木了。

“后半夜了……”

她们又等了快小半个时辰,忽然听见嘎吱一声,回头一看,院门被拉开半扇,沈鸿披衣站在门口,看向她俩。

他神色有些倦怠的冷意,眉眼间有着一缕餍足的舒展,一双眼睛如同深渊,是看不到底的莫测。

青俞急忙道:“大人,热水已经备好了……”

“有伤药吗。”沈鸿打断她的声音。

秋雨把自己带来的篮子送了上去,满满一篮子都是府中备着的日常伤药,还有小院子那边珍藏的好膏药,基本都在这里了。

沈鸿接了过去:“这边不用伺候,你俩去休息吧。”

秋雨想说什么,门已经在面前合上了,将院子内外轻易隔绝。

沈鸿转身回了院子里,先将伤药提进了屋子,点上灯,到床榻边撩开一半帘子,抚摸亲吻侧脸伏在软枕上,已经昏睡过去的人。

然后又转身去了厨房,取了热水,一勺勺仔细的往里面掺冷水,用手指试探水温,调到一个合适的温度,取了帕子走入房内,拧干帕子,坐在床尾仔仔细细的给林飘擦拭。

林飘脸上泪痕斑驳,眼睫还是湿润的,沈鸿仔细用温热的帕子轻轻的擦拭,从头脸到脚尖,全都整理得干干净净。

然后为他仔细的涂上伤药,林飘肩头和胸膛上有几处淤痕斑驳,稍微有些破皮了。

涂好伤药之后,沈鸿将手擦干净,将帕子扔回水中,看着沉睡在软枕上的人,心里有着一丝庆幸,庆幸自己的本能依然强大,知道循序渐进,没有把林飘伤得太厉害。

不然逐渐清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一个备受折磨的林飘,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对那样的画面。

沈鸿去了鞋,在林飘身旁睡下,伸手将林飘揽进怀里,吻了吻他的脸颊,抚着他鬓边的发。

他感受到了极大的餍足,快乐,但这和他一开始的计划并不一样,他看重鱼水之欢,但始终能把控住,不过是因为在他的眼中,心比□□更重要,他要林飘爱他,毫无保留的爱他。

他也爱林飘,毫无保留的爱他。

如今却将事情变成了这样。

无媒媾和。

这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可当初林飘问过他,问他什么打算,问他要怎么办,咄咄的问。

林飘当初这么生气,大约最怕的就是这个偷字,他虽说笑的时候也会提起,但没有婚约,他始终不想给,便是不想落得那一个偷字。

如今他们还是偷了。

沈鸿心中爱怜,甚至愧疚,一遍遍轻吻着他。

他最爱的人,此刻在他面前甘心被剥干净了尊严。

他如何偿得起这一夜。

林飘呼呼大睡,直睡到日上三竿,一觉睡到下午,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日头都斜了,阳光打在纱窗上,一看都已经过中午了。

林飘心想怎么没人来叫他起床,念头一动,躺在床上的身体才稍微动弹了一下,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的天啊,是被车碾了吗。

随着这个念头,昨夜的记忆也像海水涨潮一下,全都汹涌的涌进了脑海中,后面那一段更是全都被撞得破碎混乱了。

林飘脸色几经变幻。

恐怖如斯。

张了张嘴,声音也哑了:“秋雨……”

林飘怀疑自己在叫宝娟。

秋雨听见声音,快步走进来,给他倒了茶水,喂到他唇边。

林飘喝了水,感觉好了一些,身上酸痛得很厉害,腰腹大腿甚至连带着小腿都是酸痛的,牵一发而动全身,林飘只能躺着。

幸好身上是清爽的,后面他有些昏过去了,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处理的,身上干干净净,还穿了一套整齐的里衣里裤,起床这一刻不会太尴尬。

“夫人,厨房准备了粥,喝些粥吧。”

林飘觉得没有胃口:“喝点米汤吧,才睡醒一点胃口都没有。”

秋雨点头,给他送了米汤进来,服侍着他喝了半碗,然后又去了外面。

林飘让她去外面候着,自己一个人躺着缓一缓更好。

林飘拉开自己衣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情况,默默收回了视线躺好。

惨不忍睹。

林飘感觉身上有些黏,伸手探进衣衫里,在有些刺痛的地方摸了摸,脸色变了好几下。

沾着的东西手感微黏微滑。

沈鸿是故意不给他清理干净吗?把东西弄在他胸膛上?这个混蛋。

林飘试着闻了闻,脸色平复了下来,是乳白的药膏,稍微沾一点在指尖放在鼻端下闻,就能闻到浓郁的药香。

林飘安心躺下,想沈鸿这么讲究的人,也干不出这样轻狂的事情,安慰自己的时刻,心里想到昨夜沈鸿抓住他脚踝时的恐怖,又觉得自己对他的评价未必准确……

林飘躺了一会,就听见外面传来秋雨的声音:“沈大人。”

沈鸿回来了?

林飘立刻闭上了双眼,继续装睡。

门被推开,脚步声靠近,一直停在床边,然后是衣料的摩挲声,像是沈鸿停在了床沿。

沈鸿看着林飘的面庞,很快发现他神色微微有些紧绷,眼睫也时不时轻颤,显然是在装睡。

是不愿看见他吗。

沈鸿心中轻叹了一口气,半跪在脚踏上:“飘儿,起来吃些东西吧。”

他轻声的唤,像是要把林飘从睡梦中唤醒,林飘只能睁开了眼睛,对上正在床畔看着自己的眼眸,沈鸿眼眸低垂,目光柔润,是一种能滴出水的温柔,仿佛这个时候林飘就是起身扇他两个耳光,他都能如此温柔的受下。

林飘在他的眼神中感觉好多了,原本蜷缩起来的精神开始慢慢舒展,他其实挺担心一睁眼就看见沈鸿兴高采烈的表情,那他估计要无地自容了,要是沈鸿再说什么,飘儿,昨夜太棒了,他马上梆梆给沈鸿两拳。

林飘张了张嘴,轻易冒出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沈鸿,我好痛……”

他也想牛.逼一下,表示洒洒水啦,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情。

可是真的很痛。

不后悔,但是很痛,对着爱的人,就变得更难忍耐,只想要倾诉,只想要得到安慰。

沈鸿俯身,抱住林飘肩背:“飘儿,抱歉。”

“你别说抱歉。”

林飘在他怀里缓了缓:“我的意思是,现在很痛,之前其实还好,一半爽快一半痛吧。”

看得出来沈鸿私底下提前做过功课,详细的流程他都懂,而且关键时刻也都做得还行,至少不会让人伤势惨重。

沈鸿安抚着他,又道:“你先喝些软粥,吃些东西身上有力气会感觉好一些。”

林飘点了点头,沈鸿便去取了粥来,守在床榻旁,一勺勺吹去温度喂在林飘嘴边。

前面有了米汤开胃,现在吃米粥,林飘感觉也比较顺滑好咽,便断断续续的吃了大半碗。

吃过米粥,林飘暂时下不了床,沈鸿便让人送了热水来,伺候他洗漱,然后为他擦手脚,又给他身上有破皮伤口的地方擦了一边药。

至于某处,林飘主张不用上药了,沈鸿却坚持上药,并且用诚恳的眼神看着他。

“相信我,飘儿。”

林飘:“……”

“飘儿,我希望你能快一些恢复。”

林飘只能接受,想着上药而已,沈鸿话也不是白说的,动作轻柔端正,里外仔细的涂了一层,便为林飘穿好衣衫,盖好薄被,自己站在床榻旁,将指节上的药膏细细擦干净。

林飘见他擦手指的动作,默默把头别开了。

沈鸿的手生得好看,林飘不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一点了,可如今见他手指指节分明,段段修长,手背青筋微凸围绕,就觉得有些色气。

沈鸿看见林飘这细微的动作,擦干净便把帕子扔开,一直在房里陪着林飘,端茶倒水,说些闲话解闷。

沈鸿以为林飘醒来,免不得要斥责他一番,或是觉得难堪,他昨夜的确有些过火,林飘却并没有说他什么,只是默默的躺着养伤。

林飘见他默默守在一旁,隐约有些做小伏低的感觉,便伸出了手。

沈鸿见状凑上来:“飘儿。要什么?”

“要你。”林飘让他低下一些,然后伸手抱住了他的肩膀:“沈鸿,我没有怪你。”

沈鸿感受着林飘的怀抱,伸手托住他的背,让他能少用一些力气。

“你今日没事了吗?”

“是,飘儿要做什么?”

“我要你陪着我。”

“今日的时间本就是用来陪你的,我寸步不离。”

沈鸿知道林飘是个脸皮薄的人,过去他们之间还不算有什么,都是事事避开丫鬟们的,如今他身体不适,沈鸿自然要亲力亲为的照顾。

沈鸿上了床榻,在这宽敞的大床内侧坐下,靠在背靠上,取了几本书放在内侧,和林飘一起看书,或是念书给林飘听,林飘听得高兴,时不时聊几句。

“这书生真蠢,他若是不死等,直接回去,说不定两人都撞见了。”

“大约是为了让他俩错过,硬是安排这样的戏码。”

“你翻翻前面,说这个书生俊朗吗?”

沈鸿翻了过去,仔细找到了外貌描写:“说他俊逸非凡,貌如潘安。”

林飘觉得无聊:“这些书都这样,书生总是俊朗得不行,但也看不出是哪里俊朗,一句话就带过了,一点沉浸感都没有,倒是描写起美女来,第一面,第二面,第三面,次次都有不同的美,写那个手,那个脚,那个眼睛鼻子嘴,都写得细得很。”

林飘偏头看向沈鸿:“要真是像你这样俊朗非凡,貌如潘安的人,也应该是这种美人的写法,一举一动都该仔细描摹才对。”

林飘可不是在对沈鸿放彩虹屁,这本就是实话,别人瞥一眼过来是瞥一眼,沈鸿瞥一眼便是天光动摇,别人穿个薄衫就是薄衫,沈鸿穿同款薄衫就是吴带当风,曹衣出水。

沈鸿知他喜欢自己的好看,林飘若是时时瞧见他便能有这样的好心情,便能多爱他一分,这番容貌倒也算了有了大用处。

“飘儿在我眼中何尝不是那书中美人,一举一动都如诗如画。”

林飘不是很懂自己哪里如诗如画了,但沈鸿喜欢就好,大概这就是文人滤镜吧,于是顺势点了点头:“我本就好看,你这样觉得也不稀奇。”

沈鸿浅笑了笑,放下书倾身过来,林飘顿时有些警惕:“干什么,你不要太过分啊。”

沈鸿将手探进薄被,按在林飘的腰身上,一下一下轻轻的揉捏按摩着。

原来是按摩,林飘费力的调整了一下姿势趴好享受着,让沈鸿仔仔细细的给他按着肩背,感觉身上的酸痛有稍微散掉一些。

林飘趴在枕头上叹气:“真是怪了,腰背疼就算了,连腿都疼。”

沈鸿便一寸寸仔细的为他揉捏按摩,那双手炙热,隔着柔软的里衣,温度舒适的沁进肌理,力度也拿捏得刚刚好,因为太舒服,林飘有些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虽然睡得不沉,但在这种安宁的状态里沉浸了许久,过了好一会才缓缓睁开眼。

沈鸿就这样从中午陪他陪到了下午,一直到晚上,秋雨都没什么机会进来,也不敢和小月和娟儿说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月和娟儿见小嫂子整天整天的没出门睡觉,只以为是夜里累着了,白天多睡会,便也不好意思来打扰。

秋雨在外面候着,两人又一起待了一个白天,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眼看要入夜了,两人又要睡在一起,叫她如何不着急。

秋雨乘着送晚饭的功夫,一直在观察夫人的脸色,但也看不出什么来,无悲无喜的。

林飘坐在桌边,怕被秋雨她们看出什么,特意武装到了表情,让自己的脸不要流露出什么。

秋雨一直在看林飘,希望林飘若是有什么事可以给自己递一个眼神,结果林飘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表情木木的坐着等菜上齐。

秋雨心痛得厉害,虽然知道沈鸿才是这府里一手遮天的人,但她跟着林飘这段时间虽然不是什么经年的情分,但林飘待他们好,又为他们着想得多,是一等一的大好人,不该受这样的罪,还是忍不住扑通一声跪下了:“沈大人,夫人身子没好,今夜让他歇去小院那边,由我们伺候着吧,也不扰了大人夜里休息。”

林飘看着秋雨有些悲痛的眉眼,感觉事情仿佛有点不对,在这僵持的氛围中,好一会林飘才get到秋雨的意思,于是摆了摆手:“秋雨,没事的,你下去吧。”

林飘不说话还好,林飘一说话,秋雨简直哇的一下,眼泪就飙出来好大两颗,哧溜一下就从眼睛坠到下巴了。

林飘感受到了一种浓厚的苦情剧范围,挠了挠下巴:“真的没事,沈鸿对我挺好的……”

“夫人……”

“真的挺好的,这是我俩的……玩法,你不要太紧张。”

秋雨的脸瞬间涨红,舌头也打结了,差点结巴:“那奴婢退下了。”

说完急忙起身离去,跑到屋外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急忙扇了扇脸上的热气。

夫人竟然……喜欢这样!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秋雨离去,林飘急忙对沈鸿划清界限:“并不是真的喜欢的意思啊,下次不许这样对我。”

沈鸿看着他。

下次。

唇畔带起浅笑。

“是,往后只会,一次比一次更好。”

林飘看他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说什么未来的大发展……

林飘懒得理他,吃了晚饭和糕点之后漱口擦嘴,由沈鸿将他抱到床榻上去歇息,为他整理枕头被子衣物,山子半途送了东西进来,沈鸿便去书房处理了一会,没多久又回来陪他,一直到夜里睡下,林飘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枕着他手臂睡了过去。

林飘养伤的第二天,消息传到了二柱那边,倒不是林飘的事被二柱知道了,而是沈鸿被设计的事被二柱知道了,二柱便冲上门来,说什么也要帮沈鸿弄死那几个瘪三,来了自然要拜见一下林飘,林飘只能卧病在床,隔着帘子和二柱说了几句话。

二柱很担心他的身体,过往都好好的,现在又是夏天,天气最热的时候,怎么会说病就病,于是让人送了不少药材过来,什么虎骨人参之类的东西,都是他平时用来补筋骨的东西,想要让林飘提升一□□质。

林飘躺了两天,终于恢复了,第二天下床是能下的,只是行动间还是不自然,便多休养了一天,等到各方面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只身上的酸痛感还剩大半,也算勉强好了起来。

期间有一点林飘很欣慰,沈鸿并没有开了荤便食髓知味缠着要做什么,平日两人依然是如过去一般相处着,一起吃饭,一起谈话,一起睡觉,沈鸿并没有因此而变得轻浮,这一点林飘也有些意外,对沈鸿的自制力又有了更深的认知。

他们之间的确也亲密了很多,这种无形的亲密就像一种烙印,牵扯在两人之间,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彼此都能感受到那种暗流涌动,或者叫做,如胶似漆?

林飘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感情的气场是真的可以实质化的,只在两人之间感受得到,像是隔绝了所有的人,出现了一个只属于他俩的小世界一般。

林飘不知道沈鸿是怎么处理外面的事情的,这几天他基本都在家里活动,秋雨她们每日便给他炖各种补养的汤,显然是怕他身体吃不消,就连日常的饮食,每日早晨和傍晚都多了一盏养生肉骨汤,用各种药材和脊骨清炖而成。

林飘修养了几天之后,一切便大好了,又开始活蹦乱跳,这中间何若来求见过,这个消息倒是没递到林飘面前来,是隔了好几天,夏荷才私下给林飘说了一嘴,说是沈大人嘱咐把人拦下了,并且不要告诉他。

夏荷心中把林飘当主人,这府中上下的事情,自然没有瞒着他的道理,便私下透露给他,让他心里好有个大概。

林飘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何若还在找自己做什么,结果没多久,就听见说何若要出嫁了,嫁到上京之外,给一个州府官当正妻,这消息先放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所以先摆出了架势,防止被追究责任。

安侯算是陛下的姑爷,何若虽然是庶子,但也算是半个亲戚,沈鸿这件事不好在明面追究,但这些人很大概率要吃不了兜着走。

随即林飘便听闻,沈鸿主张清本正源,对世家施行更严厉的律法,将世家各档次身份的例银削减,减少国库开支。

沈鸿直接和世家干上了,世家也拿他没办法,因为皇帝是尊重他想法的,或者说,这本来就是皇帝想做的事情,只是看谁有胆子来做旗手而已。

沈鸿不止提出削减这部分人的银钱,更是提出了一个详细的准则,又附带一个规划方案,然后打算用这笔银钱发放下去,补贴给基层的童生和秀才,建立小型私塾,他们免费授课教识字,能从本地官府每月领到这样的一两补贴银,若是教的人超过五十个,便能领到二两,每人不能授课人数不能同时超过一百个,为了防止冒领银钱,每个弟子在册时间不能超过六个月。

这算是一个,六个月基础免费识字普及教育活动。

这个计划对林飘来说并不算惊讶,但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简直的惊雷一般,消息一放出来,天塌地陷一般的感觉。

世家大族觉得他疯了,小中产百姓觉得他是圣人,底层百姓并不太懂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只知道免费识字可以省钱,感谢一下这个菩萨也就过去了。

世家自然知道识字的好处,他们同那些蒙昧愚蠢的平头百姓拉开距离就是因为他们识字,他们代代识字,能够学习,能够读诵经典,观摩前人的经验,而沈鸿这一个举动,等同于让世上大部分该被他们踩在脚下的人,处于了和他们相同的平台,虽然他们的起跑线依然在很前面,但这些一辈子都没资格给他们提鞋的人,却有机会一窥这个更好的世界了。

而沈鸿的意思很简单,他只是想提拔人才,进入赛道的人越多,能提拔出合适人才的概率越大,不止是对于当下的大宁,对于未来的大宁,这个决策能改变一切。

沈鸿如今四处活动,二柱见他整日繁忙,世家吃了大亏,他却不急着收拾设计他的那几个人,犹如猫捉老鼠一般,只冷眼看着他们强撑又有些心慌的模样。

二柱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二狗却猜了一个大概,见沈鸿如今几番活动,心里也知道沈鸿已经忍耐不了,想要求一个赐婚。

即使皇帝已经暗示不可能,他依然要求一个赐婚,他要娶林飘。

也不知道最近是发生了什么,沈鸿这个念头突然如此的浓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