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第 168 章 遇见你真好。

林飘看着沈鸿,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小子真是有意思,聪明绝顶,纯情懵懂,又好哄骗,又偏偏不声不响的有着八百个心眼子。

因是傍晚了,廊下的灯已经点了起来,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便压不住自己想动手动脚的念头了,伸手去摸他的脸。

将那簪子戴上,林飘抬手忍不住一直摸,戴在头上好像只是平平无奇的玉簪,但一想到是沈鸿亲手打磨出来的,便觉得十分的得瑟。

林飘侧了一下头,把玉簪露出来:“好看吗?”

“好看。”

沈鸿看着林飘在面前神色掩不住开心的模样,眼眸也逐渐带笑,他以为林飘最喜欢的会是他送的田契和佛珠,他做玉簪毕竟不是行家,上次送的玉簪便被林飘抱怨不好用,这次林飘也提醒他,见着了这玉簪都要以为他上当受骗了,没想到只是知道是他做的便能这么开心。

林飘戴了玉簪,坐在沈鸿身旁伸手抓起他的手来仔细的看:“你做这些活计没伤着手吧?你平时已经这么忙了,没事的时候基本都在陪着我,哪里来的时间做这些。”林飘牵起他的手,从掌心抚到手指,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细细的看着,沈鸿常年练字,一双手远看修长文雅,如雕如啄,握在手心细细的摸着才能摸到他指腹和指节上的一些薄茧。

尤其是练过射箭,两指指尖也有薄茧,这一双手便承载着他走到现在的所有痕迹。

林飘细细的摸了一会,在指腹和侧面看见几道划痕,并没有血痕,应该是不小心擦过皮肤划破了一层油皮,留下一道浅白的痕迹。

“真厉害,做这样精细的功夫都没有弄伤手,不愧是你。”

林飘知道沈鸿不是小孩子了,也不至于因为几道划痕需要安慰,但他还是觉得沈鸿很厉害,什么都能做到,什么都能学习,而且把握得很好,并不会让自己受伤,如今他的手是十分重要的,林飘知道他会好几种字迹,左右手又各不同,若是手受伤了影响了他写字,对他的日常一些往来是会产生影响的。

沈鸿反握住在掌心抚来抚去的手,像一根羽毛一样柔软的在掌心带起温暖又微痒的触感,他把那只手抓紧掌心中,抬手稍微调整了一下动作,张开五指,林飘便把伸开手指把手迎了上去,两人十指交扣。

他看着林飘对自己信赖的模样,伸手摸了摸他垂在肩上的发,唇角含着淡笑,心里很愉快。

他压着这种愉悦,和林飘天真的快乐比起来,他心中有着极强的愉悦感,是发至内心,在林飘对他笑的那一瞬而迸发出来,同时还有另一种愉悦,他感受得到自己正在得到什么,他在仔仔细细的享受林飘在一点点爱上他的感觉。

这两种感觉,让他待在林飘身旁,便犹如拥有了全世界一般,他倾身,在林飘的额侧亲了一下:“飘儿。”

“嗯?”林飘抬起头来看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遇见你真好。”他以前想,这个人是哪里冒出来的,如今只感谢他能遇见他。

林飘呆了一下:“哇……”

“怎么了?”

“你……”

也太会说这种情话了吧!

突然说这种重量级的话来攻击他,林飘怎么顶得住,不得马上抬头亲死他。

林飘一个扑棱蛾子起身扑上去,沈鸿被他扑得一个后仰,椅子向后趔趄,沈鸿揽住林飘,急忙扶住他的腰,稳住了身形。

“小心别摔了。”

林飘跨在沈鸿身上,坐稳之后沈鸿也不客气,拉着他的腰将人往怀里揽紧,压着他的腰肢让他紧靠向自己。

林飘微侧头贴上去,轻声:“看我今天不亲死你。”

沈鸿惊讶了一下,旋即又轻笑了一声,并未说话,由着林飘亲上来。

林飘觉得这小子实在太会说话了,这种氛围下还不断的说加码情话,很难不叫人激动起来。

林飘贴上去,又亲又摸,手在他脸颊上流连,摸着摸着便摸到了他的侧颈上去,指尖下能感受得到沈鸿跳动得很强烈的脉搏,一下一下就像他的心跳一样。

林飘手指微动,摸向他的喉结,感觉到沈鸿的喉结在指尖下难耐的下沉,随即手便被捉住了。

接吻这件事,还是得看沈鸿,最后林飘没亲死沈鸿,倒是要被沈鸿亲晕乎了。

林飘倒也不回避沈鸿的侵略性,如果说一开始他还会想要回避,觉得有些抗拒,现在已经接受了沈鸿在感情中就是这样的性格和角色,他在朝堂之中都是喜欢把一切事握在手中有十成把握的人,在感情中即使为他做小伏低,该有掌控欲的时候还是避免不了。

大约,是他更信任沈鸿了吧,不止是亲人之间的信赖,作为一个伴侣,沈鸿这样对他,他也该给沈鸿足够的信任了。

林飘感觉脸上有些凉凉的,在他怀里抬头看了一眼天,站起身摸了摸脸颊:“好像有点下雨了,我们进屋去吧。”

天色已经不像中午时那么好,天气转阴,昏暗的天空中被吹来了一片片乌云,笼罩在上空,看着有些乌压压的。

沈鸿点头,起身去收拾了一下院子里的椅子,别人的小茶桌和椅子走的时候都由院子里的人收拾好了,只他俩的小茶桌和椅子还留在外面。

林飘搬了一条椅子放在檐下,沈鸿已经走了两趟来回把东西都收拾好了。

沈鸿在檐下看了一眼天空:“晚间雨,第二日会很清爽。”

林飘笑了笑,傍晚下雨都被他说得像为他而来的吉兆一样。

“你再教我下会棋,等雨停了再回去吧。”

“好。”

上京夜雨,沈鸿有了借口逗留在林飘的院子里,在他屋子中,听着夜雨敲打屋檐,水声潺潺流淌,二皇子也被困在了首辅府上。

白若先看着外面的雨渐渐有些落大了:“殿下待雨小些再离去吧,再下一局。”

楚誉微微点头,两人随意盘坐在蒲团上,衣袂铺散开,对坐在一方棋盘两边。

白若先将棋盘上的白棋一颗颗捡了起来,楚誉也将黑棋收敛,然后在空白的棋盘下,又是一局新的轮回。

“棋如人生,殿下的棋有些过躁了,棋子应该稳妥。”

白若先落下一子,淡淡然道:“棋要下活,人要用死。”

他话音落下,两人便不再说话,淡然的继续这这一棋局,楚誉知道白若先在说谁。

他在说沈鸿。

白若先继续下着棋,神态如同在参悟机锋一般,不动如山。

他知道太子听不进去,但他是辅佐太子的人,该说的话他得说,该提点的也都得提点,至于太子如何决断,他无法左右。

沈鸿此子,是大才,但就如同绝世名驹,如果不能驯服得死心塌地,那就得慎重驱使。

沈鸿看着温和无害,智谋双绝,他的计谋也都是阳谋,只要是和他同阵营的人,永远不会被他损害到分毫利益,就这一点,就足够沈鸿立于不败之地。

但沈鸿的心,却有半颗是狼子野心,他在县府时和韩修温朔结交,不卑不亢没有丝毫畏惧有君子之风,但白若先却看见了一个别人都没认真看在眼里的点,沈鸿收服了温朔。

如今温家有小半个都在温朔两兄弟手里,堂堂洛都名门,被沈鸿无声无息的攥在手里压制和使用了,偏偏温朔还乐在其中。

他有好手段,有野心,还不畏惧高位者,他的言行举止没有半分失礼,但他的最终得到的结果,却显然他不少一个会仰视他人感到畏惧的人。

一个县府秀才,就能有这样的心,如今他在上京,他有足够畏惧陛下和殿下吗?这件事大概只有沈鸿自己心里最清楚。

不够敬畏,就不够敬重,也不够尽忠。

“如今朝中大乱,韩修提出正本清源,在世家中算是开了一个好头,他也知道,这件事继续牵扯下去,对世家的影响只大不小,但他还是站了出来。”

太子点了点头:“韩修虽出身世家,但并不迂腐陈旧,也从不不一味包庇。”

两人说话点到为止,并不继续下去,这件事不是白若先第一次提前,也不是太子第一次领会白若先的意思。

楚誉抬眼看了白若先一眼,两人只下棋,不说话,最开始白若先还会直白的劝诫他,告知他韩修才是更好的人选,他虽表示谨听教诲,但后面还是会在‘权衡利弊’下继续扶持沈鸿,如今白若先已经不会再明着提那些话了。

白若先对沈鸿的态度十分谨慎,他说沈鸿十分有才华,但应该先打压他十年,然后再开始赏识他,救他于水火之中,那时候才是沈鸿最好用的时候。

但楚誉并不这样觉得,韩修虽好,却比不上沈鸿的势如破竹,韩修背后有韩家,沈鸿能依靠的却只有他,何况他有心想要平衡世家势力,若是得登得皇位之后一定是要压制世家的,这一步不提前布好,往后的路便不好走了,白若先出生寒门,走到现在步步谨慎,万事求一个稳妥,却不知道帝王御下,对有大才的下属本就不能一概而论,世上哪有满身才华却半点傲骨都没有的人?

沈鸿身有傲骨,却十分懂得权衡利弊,不会出什么错漏,若是他往后定不住心了,那么他帮他权衡,帮他了断,这一点比世家出身的好,处在这个位置上要帮他做许多事,若是往后有了什么问题,处理起来无须顾首顾尾,牵连众多。

但白若先是凌家的赘婿,依靠在凌家身上才有今天的成就,但也不能否认他是一个有着惊人才能的人,他犹如太子家奴,虽然有些指点并不是太子想听的,但太子依然对他十分恭敬。

夜雨下得有些久,太子便在这边待了许久,两人将上京中的许多事都讨论了一遍,但他们最忧心的还是向家。

“如今向家在外面,这一去放虎归山,但却是不得不用他们的时候,以后想要他们再交出兵权可就难了。”

太子对此事却并不是很担心:“若是他们有了狼子野心,不用我们出手,父皇便会容不下他们,天下人也容不下他们。”

他们不闹事,就慢慢斗着,他们要是想起事,那么这个为君除忧,清君侧的大旗他们也能拿起来,终归是随机应变,总有应对的办法。

夜深了,别人在商议天下大事,林飘在和沈鸿下五子棋。

他实在是下不来围棋,沈鸿不让着他就下不下去,但沈鸿要是让着他,感觉就是在不停的落子而已,最后林飘还是换回了五子棋,沈鸿只能认命奉陪。

夜里因为下雨,反而有几分闷热,两人下着五子棋吃着切好块的西瓜,林飘不知不觉吃到感觉肚子里全是水在晃,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吃太多东西了,看一看天色,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再吃下去对身体不好,便把沈鸿打发了回去,洗漱休息了一会准备睡觉。

沈鸿陪了他大半天,见他想休息了,便起身离去,离开时将候在外面的秋雨和夏荷叫了起来。

秋雨和夏荷候在外面,已经等得心急如焚了,要知道以前沈大人过来,天一黑也差不多该离开了,就算是夫人去他那边的书房和他说话,也没有呆到这么晚的道理,心里都有些着急,又不敢推门进去,怕撞见什么。

直到见沈鸿出来了,两人神色才松懈一些,对沈鸿行礼之后快步走进院子里。

因为办生辰的事,家里喜庆了好几天,生辰宴上面宣传了一番娟儿制作的衣衫,小月监制的首饰,为月明坊招揽了不少生意,小月和娟儿忙得脚不沾地,想要把这一批货做好,把月明坊制衣的名声彻底打出去,要之前制衣这一块他们是一直打不过宝珠阁的,虽然又十二花神和嫦娥仙衣做加持,但在上京百姓的眼里,月明坊华而不实,只有宝珠阁才是做正经好衣衫的地方,只要把这一批货的口碑打出去,就能改变市面上很多人对月明坊的看法,慢慢替代掉宝珠阁的重要性。

大家忙得起飞,林飘则在后方整理信息,因为小月每次都会做一个官员后宅关系网来给沈鸿,这一次聚会小月又趁机收集了许多信息,贵女哥儿们更详细的爱好,饮食习惯,一一记在册子上。

林飘则负责把小册子上面的内容整理到大册子上,和之前建立的人物档案整理到一起。

林飘一边抄写一边想,他还以为做情报工作有多酷,结果就是个办公室文员,每天都在做信息分类。

哪位贵女喜欢吃什么,哪位贵女身边最信任的丫鬟是哪一位,但日子还是快活的,尤其是二狗如今在上京可谓是春风得意,虽然在大家的眼里是小人得意,但并不妨碍他如今日子过得好了起来,衣裳发冠玉佩再华丽,都比不上一个人混出头后那浑身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气派,虽然这条路不好走,但林飘看他有在一步步稳定发展着,还是很为他高兴,尤其是如今上京没什么大事,大家都混得不错,只觉得日子处处顺心,往前充满了盼头。

这样好的气氛,一直到他们接到二柱那边接连来信,喜气洋洋的气氛很快被玉娘家的那个老婆子打破了。

二柱来信,说那老婆子可恨,表面逢迎,背地里欺负玉娘,这件事二柱之前本就说过了,也不算叫人多意外的事情,只是每次都有层出不穷的事情,之前是背地里责骂玉娘,最近则是他们所在的地方物资短缺,因为当地出现了一点小瘟疫,官府的人马自然忙着瘟疫的事情,玉娘让丫鬟给他送了点药过来,二柱前去感谢,就听见那个老婆子又在骂玉娘,又说这个瘟疫是二柱导致的。

二婶子气不打一处来:“放什么狗屁,怎么就关我二柱的事情了,说他坑杀太多人导致的瘟疫,便该不杀,留着叫他们来结果了这个老婆子。”

二柱自然是个暴脾气,之前他隐忍是因为这是玉娘和她婆婆之间的恩怨,他如果插手,到时候反而叫别人议论玉娘,但如今说他到头上来了,自然有了发作的理由,上去给了玉娘婆婆一拳,自然是收着力气的,免得将人打死了,但玉娘婆婆跌在地上,也受了一些伤,卧床修养了起来,又扬言要将玉娘赶出去。

整个事情真是狗听了都摇头,林飘很无语:“她这是发的什么疯,忘了是他们高攀的玉娘不成,这样耍起威风来了?她那儿子呢?怎么她成天发疯她那儿子好像死了一样。”

几人抱怨一通,继续看下去才发现那儿子又窝囊,又气人,玉娘的丈夫为人懦弱,但又喜欢做出个好样子来,瞧着没什么差错,但家里的事是一概不管的,玉娘受的委屈他也是一概不看的,这次的事他也装起哑巴来,二柱本想要他出来说句公道话,结果他非装死,他心中也觉得玉娘和二柱平日有些走得太近了,二柱对玉娘有些太好了,怀疑他俩的关系。

他们非要把玉娘赶出门,玉娘倒是不怕离了家,只是怕没地方去落脚,二柱不受这个窝囊气,当即带着玉娘去了自己住的地方,让玉娘在他的住处先落脚,如今玉娘住在他这边,他给玉娘爹娘写了信过去,等着回信,好叫别人来给玉娘撑腰。

二婶子看着这个结果顿时有些发愁:“这个孩子办事还是太不成熟了,他这样做事到时候人家只会觉得他们真的有什么,他一个大男人,还是混军营的倒是没什么,只是玉娘以后要怎么办?她丈夫婆婆会怎么待他?”

“事情都发生了,也没道理叫二柱忍气吞声,个个都让着他们,怕他们继续发疯,到时候岂不是没有人能收拾他们了?反正他们对玉娘也不好,还不如让玉娘到二柱这边先待这边,过几天松快不烦心的日子。”

再往的生活和对大家的问候,又在信中抱怨,说向家总想给他找女人,他觉得有点烦,想要回上京再成亲,不喜欢这样乱点鸳鸯谱的行为。

前后全部看完,二婶子又思考起了二柱的婚事:“向家要是能给他找着合适的也成,其实未必不可,就是向家的人眼光都不好,他们每次选的人感觉都是模样长得好,但那性格不好,不是过日子的性格,要么傲得厉害,总想较劲,要么扭扭捏捏,多看她两眼眼睛都要冒泪花,好像我怎么着她了一样。”

林飘表示赞同:“向家选媳妇不行,他们家也就选主母讲究一点,是家里老夫人选的,他们家男人自己选的妾室,个个都是喜欢作妖的,不然就是爱生气爱哭的,那个调调真是怪得很。”

林飘因为和这些后宅妇人有来往,对向家的妾室真是敬而远之,不是很能理解他们的审美,反正能好好说话的他们就是不喜欢,就喜欢那种说不清楚话,动不动就委屈生气泪奔的,只希望二柱不要被这种审美祸害。

他们聊了一通,对向家男人表示了diss,林飘收拾好信件,等到下午沈鸿回家,便拿着信件去找了沈鸿。

到了书房,青俞送了热茶和点心进来,然后便退了出去,林飘把信递给沈鸿,沈鸿坐在书桌后,拆开信开始仔细的看起来。

“前面两页都是说玉娘和他婆婆的事。”林飘提醒他,家长里短的内容可不是一点两点,三页纸只有一页算是家书。

沈鸿将三页纸仔仔细细的看完,然后将信纸放在桌上,抬眼看向林飘。

他看着林飘,并不说话,林飘有些纳闷:“怎么了?”

“飘儿,你知道这事吗?”

“什么事?二柱给了玉娘婆婆一拳?我倒是看见了。”

沈鸿摇了摇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是说,虎臣喜欢玉娘的事。”

“啊???”林飘惊呆了:“你在说什么啊?”

大家看的都是一样的信,沈鸿是怎么在二柱大战老婆子的内容里得出的这个结论啊?林飘当然知道二柱对玉娘很好,在一般人眼中是会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过界的,但二柱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何况他还和玉娘是旧相识,对玉娘好也是应该的。

沈鸿淡然重复了一遍:“我说虎臣喜欢玉娘。”

“为什么?以前二柱和你说过吗?”

“不,我在信上看出来的。”

林飘看着他等待下文。

“二柱古道热肠,帮玉娘并不稀奇,但他写了两页纸。”

林飘想了想,懂了他的意思,二柱是大直男,就算他觉得气愤,也就当时那么一下,之后不会再很详细的去复述这件事,但是即使事情过去了,二柱都能在信里洋洋洒洒写上两页纸,里面气愤于玉娘婆婆和丈夫的态度,又是怕玉娘过不好带走玉娘,表面上看着是挺仗义的,但现在细想起来,是有点气得跳脚了的感觉在里面。

而二柱只对自家人的事跳脚,对外面向来是公事公办,看也懒得多看一眼的类型,就算他以前在上京见义勇为救被强娶的姑娘反被诬陷,他的反应也只是嫉恶如仇和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没有这些又是气愤,又是恼怒,又是心想怎么会又这种人的各种情绪在这里。

他对玉娘的事情和遭遇,投入了太多的情感和精力,仿佛正在被欺负的是他自己一般,这不是他该有的状态。

沈鸿这么一点拨,林飘马上感觉到了这点不对劲的感觉,八卦的凑上去:“天呐,那玉娘要是能和离,他岂不是近水楼台。”

沈鸿笑了笑:“虎臣自己或许都还没发觉自己的心思。”

“那你倒是很懂,叫你一眼看出来了。”

沈鸿笑而不语,他自然懂,他颇有一段时间是如虎臣一般,心里想着对方,念着对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当是普通的牵挂和感情,但他是个天生就有很强占有欲的人,那时候只要一想到林飘可能会喜欢别人,会和别人在一起,他便控制不住心里的厌烦和不悦,他又想要将林飘绑在身边只围着他打转,又觉得自己所思所想的每一点都极其荒谬和不合理。

那是他最不知道怎么好好处理这种情绪和难以遏制的占有欲的时间段,不过后面便慢慢得心应手,知道怎么整理这种思绪,没有再把林飘吓得后退。

林飘趴在书桌上,看着沈鸿:“你说他俩在一起的可能性大吗?我觉得二柱挺好的,和玉娘在一起日子两人的日子也好过,都想事简单,只奔着快快活活的过日子去就成了,但如今事情这么多,玉娘又没和离,二柱又没开窍。”林飘想一想还挺替他俩担心的,感觉一个不小心,没有好好抓住对方可能就会错过了。

“如果虎臣不清楚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不能将这件事很好的推动,那么最后也不见得能得到想要的结果。”沈鸿看着面前的信纸,他倒是可以指点一下虎臣,但他写了信过去,话不可能挑明,虎臣不一定能理解他的言外之意。

“而且二柱信里也说了,向家总是在做这些有的没的,搞不好一个不注意就坏了二柱的姻缘。”

“这个倒不用担心,虎臣心里有数,他只要没动心,便不会被这些东西轻易绊住。”

沈鸿看着摊开的信纸上写的东西,这是他和二柱的约定,如果向家有异动,他便可以写一些无关的事做暗示,虎臣过去的信中很少抱怨这些事,向家给他送东西送女人算是常事,这次特意写了出来,他说,‘想要回上京成婚’‘乱点鸳鸯谱’。

向家应该是在上京有一些事情在展开,有了提示,到时候稍微调查一点便知道了。

沈鸿这样想着,然而派人展开调查也并没有发现什么。

但沈鸿有种感觉,越是什么都没有,便越是有事情要发生了,上京如今安生了一段时间,也该是闹腾起来的日子了,水面下藏着这么多鱼,没有一条是肯老老实实安生戴着的,个个都想跳出水面,鱼跃龙门。

清查户部的事情如今还在进行,郭珩被关进牢狱,沈鸿不喜欢他的软弱无常,并不打算用他,怕被他牵连或是反咬一口,沈鸿本就是一个谨慎的人,尤其是现在拖家带口,更不会做不够稳妥的事,便献计给了太子,让太子手下别的人去和郭珩做接洽。

但郭珩倒是突然有眼力见了起来,指名要见沈鸿。

沈鸿便只能去见他。

灵岳在牢里的时候他一直没来看过,如今进来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和林飘所说的相差无几,的确比曾经县府里的条件好了许多。

狱卒打开了门,沈鸿走进去,整个牢狱只有一个高窗口,阳光从里面.射.进来,沈鸿站在门口,往里看,郭珩便坐在小床上,精神萎靡,不到十日,人已经干瘦了一圈。

郭珩看见沈鸿来了,双眼一亮,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还能见到沈鸿,就代表自己还有足够的价值,这一点所意味的东西便胜过一切了。

沈鸿是温润如玉的君子,有着文人雅士的端方自持,这一点郭珩更相信沈鸿是一个有品格的人,别的人不一定会放他一条生路,但沈鸿只要答应了他的条件,他就能活下去。

还有一点,别人帮不到让他活,但只要沈鸿想,沈鸿就能办到。

“我能帮你达到你想要的一切目标,但你得让我活着。”郭珩在凝视沈鸿之后,在寂静的牢房中说出了他们见面的第一句话。

沈鸿看了他一眼:“郭大人,见谅。”

郭珩皱了皱眉头:“我能给你很多线索,你想做君子,也不必如此清高。”

“郭大人,或许我让你误会了什么,你没有任何资格和我谈条件。”沈鸿温和的道。

郭珩一下楞住,看着沈鸿淡然的模样,感受到了如坠冰窟般的冷。

“那你来见我做什么。”

“太子想用你,但我并不想用你,你太软弱,缺乏能力,在事情刚开始的时候不懂舍弃该舍弃的,如今又想用手中的把柄乱咬一通,郭大人,你这样的人,太得罪人了。”

郭珩冷脸看着他,没想到沈鸿会这样对他,甚至是这样教训他,讽刺他,但凡沈鸿展露出一点想要和他谈条件的意思,他都能无限的退让,卑躬屈膝,但沈鸿这个样子,他自然不会再做出一点软弱的模样。

“沈大人如此大的本事,还怕得罪人?”

“最初学下棋的时候,一开始就要知道落子无悔的道理,所以更要谨慎三思,不要走错一步路。”

沈鸿站在门口,并没有多走进去一步,说完便转身出了牢狱,狱卒上前把门锁上,只留下郭珩满眼惊恐和愤恨,红血色布满了眼球,盯着关上的门不断思量,这条路也绝了。

沈鸿是最好的谈条件对象,但沈鸿瞧不上他。

沈鸿走出牢狱,大理寺外面等着他的马车就候在外面,还有太子身边派来的人,看向他:“沈大人,郭珩如何说?”

“郭珩应该愿意配合了,让太子继续就行了,先给他一些甜头。”

“是,小的这就去传禀。”

沈鸿对于上京的事倒不是特别在意,这些事都在他的把握之中,只是虎臣说向家有异动,这件事他始终没有查出来到底怎么回事,虎臣也一直没找到机会将消息清楚的传递出来。

随着虎臣的一封家书的抵达,战报也传到了上京来,边境再次爆发了大范围的战争,处月部元气大伤,鲜卑一脉虽然依然有入主中原之心,但他们狼狈为奸,失了一个,另一个都是独木难支,如今西州,大月国,连带草原诸部落,都有了蠢蠢欲动的趋势。

林飘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感觉世上的事真是变得很快,十天前二柱打了胜仗,主流人群还在兴高采烈的夸赞二柱,觉得大宁有二柱真是个天大的好事,真是扬眉吐气,扬我国威。

如今边境不安稳了,一种猜测的声音又开始甚嚣尘上,说是因为二柱做事太狠绝,吓到了边境众小国,让他们都开始瑟瑟发抖起来,不得不开抱团取暖,这都是二柱做事太狠辣造成的结果,没有人想要面对大范围的战争,大家都觉得应该以安抚和和解为主,防止打的范围太大。

看得出来,这次连远在上京的百姓都开始怕了,觉得按这个打法,总有种人身安全岌岌可危的感觉。

虽然其中也有不少二柱的拥护者为二柱发声,表示你们都是墙头草,之前一边倒的夸,现在一边倒的阴暗揣测,定远将军就是大宁的大英雄,你们少放狗屁云云,口水仗总是难以避免的。

“南方刚收拾完,本来驻扎在当地,说是还有些逃窜的兵和流窜的草寇,要一起收拾了,稍微晚些班师回朝,结果这事一出,应该得直奔边境去了。”

林飘觉得二柱也挺难的,不过既然投了军,只想过太平日子也并不合理,该打的仗总是要打的,该有的奔波也是躲不掉的,又突然想到他和玉娘的事。

“玉娘的事还没料理清楚,这一走,倒不知道玉娘那边没了人帮他撑腰,日子要怎么过,他也要过辛苦日子了,玉娘也要过辛苦日子了。”

倒是辛苦到一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