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第 150 章 转个圈圈。

林飘时不时去看一眼院子里的情况,观察他们的性格,平时也让秋雨时不时去看看,秋雨事都是办熟了的,哪些性格比较可靠,哪些一看就是稳重的,哪些一看就是心思单纯的,都能慢慢观察出来。

林飘按照他们的性格和特产给他们安排了一些活计,比如绣帕的简单花样,一些衣服加工的简单锁边,绒花丝线准备和整理,把这些比较大量又重复的活计先让他们接手。

林飘感觉自己好像开了一个黑工厂,把他们关在里面也不让出门,就每天拧螺丝,便和沈鸿商量了一下,打算这段时间先避避风头,等过一段时间他们要是有自己想去的地方,或者想要回老家之类的,正好让他们拿这段时间攒下来的钱当路费,把人放出去了总比这样关在院子里好。

沈鸿自然同意:“这些事你决定就好。”

“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你要是没什么打算,后续也才好安排他们的去处。”

沈鸿叹了一口气:“飘儿,如今的情况越发不好的,他们别说送出去,去了外面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南方不下雨,瞧着是越来越严重了,前段时间来报,说是下雨了,我去问了,实际也只是下了点毛毛雨,一会就给晒没了,不一定能等到庄稼挂穗的日子,南方的百姓没水喝日子便已经难捱了。”

林飘点了点头:“是啊,外面情况不好,去哪里都危险。”

其实是世道不好,而世道但凡有一点不好,最受苦的就是底层人民,都想不出能发生什么莫名其妙的事,就像这些被卖掉的混血,倒也有别的混血过得好好的,只有他们被卖了,先前小月说想要去问候胡人舞姬,去问了一下,人倒是没什么事,只是在楼里渐渐露面少了些,只接有感情基础的旧客,一般都是上门表演,不会在楼里大肆出现,小月对她们说了异族混血被卖为奴隶的事情,她们也很吃惊,心中惶恐,最后也只能感慨一句:“各人际遇不同罢了,大约是有自己的因果在里面。”用来安慰自己,好相信自己一定不会遇到这种荒唐又残忍的事。

“陛下还是没打算对这次南方的事情做出一些措施吗?”林飘觉得这件事本来不该这么难的,说来说去其实是基础设施的问题,相当于修水管送水入村计划,劳师动众是劳师动众了点,但一次修好以后对旱灾就有了应对的能力,是一重很重要的保障。

沈鸿摇了摇头:“我听说若是民间有人指点,且那一村人勤劳的,便会自发的挖沟渠引水,但往往只有家里很看重田地的农民才会愚公移山一般的去挖这个沟渠,何况中间事情又很多,若是遇上别人嫉恨,看着心里发酸,或者不出力却想用水,等到挖到了村口便去抢现成的,想把一半的水分到自己村中来。”

这些事都是那位民间水利专家切身体验过的,林飘他们之前所住的村子算是经济水平不错的,背靠一条清粼粼的小河,土地稻田基本都不是梯田,在平处不在山上,不管是引水过去还是挑水过去浇,基本都没缺过水,再加上前几年年成不错,基本大家的心态都比较平衡,没有闹出过什么特别难看的事情,只家长里短的碎嘴着罢了。

林飘看沈鸿的表情,就知道他是真的在琢磨这些事。

林飘伸手,搭在他手背上。

沈鸿楞了一下,反手将他的手握进手中轻轻攥着:“怎么了。”

“我还挺感慨的,其实以前我觉得你这孩子特别聪明,适合走这条路,当官对你来说肯定如鱼得水,现在倒是没想到,你想办的实事这么多,这倒是让当官这件事反倒变难了。”

沈鸿道:“在其位谋其政,总是要想着些。”

沈鸿没说他心中的担忧,今年大宁开年突然打仗,而且是正式宣战的大仗,边境各部蠢蠢欲动,基本每次向边境城池冲击,都是抱着要落地生根,继续向大宁腹地进攻的心思来的,后面南方的情况又不好,以史为鉴,这些事但凡同时出现,都是一个王朝气运在衰竭的迹象。

何况他在朝廷行走,种种黑暗他是看在眼里的,各种的逢迎和踩捧,干实事的没几处。

他倒是想只做个中庸的臣子,实在是朝堂中的情况不允许,他要是也跟着一起混日子,只怕混着混着日子就要见头了。

他喜欢现在的好日子,他能和林飘在饭后出去,在上京宽阔整洁的街道上散步,顺着小河堤说话,还能在这种时候牵林飘的手。

“但皇帝嘴比鸭子硬。”林飘简直想呸一口:“倒霉东西,他估计心里也怕,死不肯承认是自己的问题。”

“做事后补救的多,做事前准备的少,世上人都这样,有救苦救难慈心的多,却很少想过防范于未然。”

“陛下没有因为这件事再迁怒你吧?”

“我没再提过了,只私下做着准备,让几位也看看重此事的大人偶尔旁敲侧击,看陛下如何打算吧。”

沈鸿说着话,目光微垂,落在林飘的手上,他的手在下,林飘的手在上,交叠的握在一起,林飘手指瘦长,但轮廓比他手的小上一圈,被他的手抓着,像是靠在他怀里一样。

再看林飘微微皱眉,说着皇帝如何如何,一副为他打抱不平的样子。

沈鸿道:“其实许多事十分简单,就是人才选拔和决定好方向,但人才选拔有世家阻拦,各个势力有各个想走的方向,大家心不齐,才这样一团糟。”

“我的心疼你,要是所有人都不为局面着想,就你一个人在想这回事,你一个纤夫拉巨船便是累死的命。”

沈鸿忍不住浅笑,抓起他的手,拉到唇边,嘴唇轻轻触碰了一下指背:“别担心我,我很厉害的。”

“是啦是啦,三元及第,新科状元郎,最了不起的大谏官,沈鸿。”

沈鸿笑着看他,以前只知道林飘狡猾,如今倒是越看越幼稚,使他说话都要幼稚起来。

两人聊了一会朝廷的事,吐槽再多也吐槽不出结果,便改提到二狗:“二狗如今倒是在大理寺混得很不错。”

沈鸿点头:“他有自己的人脉,这些地方就是人捧人把人捧起来的,别人进去做些小事,半辈子都摸不着一个厉害人物,他一进去,身边却早已认识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上京少爷,别人看见他认识这些人,平白都要多给他三分面子。”

“你多盯着一眼二狗,他这样成天的拉关系,别拉来拉去惹出事来。”

“若是有事,我会提醒他的。”

两人说得差不多,又吃过了中午饭,林飘便先从沈鸿的院子离开,回自己院子的路上遇见了喜气洋洋回家来的二狗,林飘见他一脸开心的样子,便唤他。

“二狗,捡着钱了?”

二狗嘿嘿一笑:“比捡着钱还开心,我和主簿打好了关系,他说要升我当录事呢。”

“这么快?这就把人家的马屁给拍得舒坦通透了?”林飘惊讶。

二狗歪嘴一笑:“那是自然的,我的手法,上京第一,一阵连捶带拍,让主簿飘飘然忘却了人间烦恼。”

林飘见他得意上了,让他赶紧打住:“算你厉害,不过你还是拿到手了再说,指不定人家就是化空饼吊着你呢,让你更加任劳任怨。”

“小嫂子你这想法怎么这么黑,比当.官的还黑。”二狗嘿嘿一笑,当然不会说自己是怎么操作的,反正他不见兔子不撒鹰,肯定不会让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毕竟主簿也是瞧上了他的人脉,有事要托着他牵线搭桥呢,他不止要帮人把这件事办好办漂亮,还要让自己处于一个很重要的位置,当然不可能给别人把自己用了就抛掉的机会。

“那你现在回来做什么?这个点才赶着回来也只有厨房里的剩菜给你吃了。”

“没事,我随便对付一下,拿俩软乎的大馒头,蒸上热一热,夹些剩下的炒肉丝咸菜碎也是香喷喷的一顿,我回来拿些银子在身上,下午得出去整治一桌请朋友吃饭。”

“行,那你弄着去,中午歇一歇再出门,上午炖了一大锅的排骨雪豆汤,你喝两碗润润喉咙。”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天气回暖也开始可以穿单衣了,多在外面活动也挺好的。

二狗点点头,急匆匆的朝着他院子那边去了。

林飘继续往院子里走,已经院子就听见房间里传来一些说话的声音,一边是夏荷和秋雨的声音,两个在在说收拾归置物品的事情,另一边是娟儿和小月的声音,像是在讨论绣品和布匹进货的问题,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娟儿常常不爱去绣坊,经常带着东西呆在家里做绣活,只偶尔去绣坊一趟。

林飘走近一些,就听见小月在说:“你真是的,看见阎王一般,这样躲着做什么?人家来瞧你你让人家瞧就是了,难不成能把你瞧掉一块肉。”

小月声音带笑,明显是在调侃娟儿。

娟儿却有些不高兴:“我不爱让他瞧,冒冒失失的我不喜欢。”

林飘一听这话,春天到了,又到了万物生长的季节,娟儿又发桃花了?

林飘敲了敲门,里面的声音静下来,问:“谁啊。”

“我。”

“小嫂子快进来。”小月赶来把门拉开。

林飘走进去,就看见娟儿正坐在桌边绣花,她放下手中的绣花绷子,也叫道小嫂子。

林飘摸了摸鼻尖:“我不是有意偷听,只是恰好进来便听见了,怎么?有人在月明坊那边缠着娟儿?”

娟儿一听他这样问,便低下头不说话,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

小月道:“可不是,原先一个布商来咱们月明楼,一个是来送货,另外是他们那边有一批上好的料子,四处都在抢呢,大家都想要,说以想通他打好了关系,好叫他以后又了这些少见的料子,都想着我们月明楼,谁成想他一来楼里看绣品,到了楼上看见了娟儿在绣花,一下眼就看直了。”

“小月!”娟儿嗔了一声,盯着她,叫她不许再说了。

林飘一听都有点懵逼了,这春天,这布商,咋感觉这么熟悉呢?

这不是冯生2.0吗?叫娟儿怎么待见得起来?

林飘打量着娟儿,有些意外但也并不是很意外,其实想一想,娟儿回有人喜欢也并不奇怪,她现在长开了不少,桃腮圆眼,年轻粉嫩,还含羞带怯的,想一想就知道,陌生的布商踏上楼来,就见美丽的绣花少女一抬眼,含羞带怯的望过来,这谁顶得住。

“好了好了,小月你也别开娟儿玩笑了,可小心以后你心里有事的时候,叫娟儿抖落出来也叫你羞一羞。”

小月不以为然:“我有什么好羞的。”

娟儿见状恨恨道:“她有瞧上的人了,你这样,我可不帮你瞒了。”

小月有些吃惊:“我也没说要你帮我瞒啊,喜欢便喜欢,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这一下倒是娟儿愣住了,见这一招对小月半点作用都没有,轻哼一声不说话了。

“行了行了,先问娟儿的事啊,娟儿你是瞧上了那个人心里羞还是没瞧上?”

娟儿摇摇头:“我不喜欢他,他直勾勾的瞧着我,叫人心里不高兴。”

林飘点头:“那就以后避开他来。”

不过娟儿都有两次大桃花了,小月到现在都还没遇着桃花。

两人长得都不错,但类型却天差地别,娟儿是明显更受喜爱的类型,古典的小家碧玉,温柔又羞怯,小月的长相则是英气型的,轮廓也更明显,眉眼和鼻梁也更加明显,就没这么招这个时代的男人。

林飘转头看向小月:“你也是,这种瞧人瞧得直勾勾的你起什么哄。”

小月道:“小嫂子,人家那是看傻了,又不是色眯眯的在看,是个年轻小伙子呢,二十三岁,长得也端正,样子也并不坏的。”

林飘一听小月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让她赶紧打住:“那来说说你瞧中的那个,你瞧中谁了?”

“咱们月明楼的账房。”

“嗯?”

“他手可好看了,还会算账,每次打算盘的样子可威风了,眼皮儿一垂,手上一阵噼里啪啦的,一抬眼,什么帐都给他厘清了。”

林飘没搞懂这算什么爱好,恋手?智性恋?

“那你和他相处了吗?”

小月摇摇头:“没有,我就是爱瞧他算账,没怎么同他说话的。”

哦,原来是爱看技能直播。

“虽然太早嫁人不好,但你们要是现在有了喜欢的人,看中的对象,想要和人多认识一下我是没意见的,只你们自己要慎重,要仔细挑好,看重人品。”

林飘觉得差不多要可以谈几场恋爱了,多谈几场以后才知道挑选什么样的对象最合适,不至于随便来个人哄一场就能把人勾走了。

娟儿撇开头:“才不,外头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小月也道:“账房虽好,我很爱瞧,但这事不能长远想,他一个月银钱赚得太少了,这一点我不是很瞧得上,难不成要我去补贴他?但补贴男子的女人有几个有好下场,我看这事还是做不得。”

林飘被她俩的话惊了,一个是没想到恋爱脑娟儿居然不恋爱脑了,以前盘算着嫁人的事的小月,现在一眼瞧见一个男人,就能把事想得这么长远了。

小月道:“小嫂子你别这样瞧着我,你也说了的,看人要从长远看,自从经营绣坊之后,整日没别的事,和人打交道最多,见多了自然心里门清,男子无非那几样,要么有钱,要么长得好的,有钱分两样,自己赚的,或者爹娘有本事跟着爹娘吃饭的,这但凡占着一样长处就要有些难相处了,因为人家心里傲着呢,但若一样不占,说只图个人,又是最没图头的。”

小月这话说着有些愁嫁的感觉,显然是觉得现在的市场找个好男子太难了。

“你倒也别这样想,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姻缘看的是缘分,关在在于那么一个遇不遇得着上面,遇着了就自然而然的成了,遇不着也就没办法。”

小月点头:“是了,之前我听说有去求姻缘的,说是在山上求姻缘,在山下扭着了脚,结果就遇上一个公子哥来帮忙,成就了一段姻缘。”

“可知是你姻缘还没到,不能乱找一个人在一起,且做着自己的事,叫他慢慢来也无妨。”

林飘播撒了一番情感鸡汤,叫她们不要对这件事太焦虑,顺其自然最重要。

这个春天娟儿和小月两人的桃花都没能绽放,她俩把精力放在了月明坊上面,一个做经营,一个一心绣花,倒也过得安宁。

林飘对大家都没什么担心,唯独对二狗比较担心,警告了他一番,叫他不要乱搭亲事,二狗大呼冤枉:“小嫂子,我再丧良心我也不能这样啊,我肯定不会只是为了以后日子好过就去娶人家的好姑娘,我要是做男人做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不用做男人了。”

如此,彻底无事,只天气入了夏,上京的官员们似乎彻底忘记了南方缺水这件事,每日闲下来便是泛舟乘凉好不快活。

百姓们没什么感觉也就罢了,毕竟一个是太远了,一个是消息堵塞,传达进来的也只有只言片语,江南大旱,而皇帝十分的体恤民生,他逼着天师,告诉天师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违抗天命也要把雨求来,一定要拯救南方的百姓们。

天师赶鸭子上架,开始为南方求雨,并且开占卜因果,据说此次干旱的原因被得了出来,是因果报应说导致的,是南方过去曾死过一条龙,那条龙因与人生了恩怨被斩,便诅咒了那片土地,而但是之前有高人压制,诅咒没能应验,如今是高人羽化仙去,那条龙的怨灵今年才出来作乱的,所以他不止要求雨,得先压制恶龙怨灵,要先在上京,借一缕帝王之气,布阵施法隔空与之一战,成了之后雨自然会来,若是不成,他要以身殉道,祭奠南方大地,之后还请陛下不要太忧心,即使失败了,今年不成,第二年也会好起来的。

林飘听到这个转述的时候都不知道是该笑出声还是可怜南方的百姓,这天师专业不对口还非要硬干,把他丢现代去写玄幻小说估计都会活得更轻松。

但皇帝显然是没看过什么玄幻小说,看的玄幻小说估计也是以纪实的口吻写的,听得热血沸腾,燃起来了,要大战恶龙亡灵,要让这世间的魑魅魍魉,见识一番什么叫帝王之气,什么是人间帝王不可冒犯。

但这事还真像模像样的在上京办了,起来,据说此次布阵施法,可能要七七四十九天,而从天师入关那一天开始,上京百姓便自发的开始在夜里点莲灯放河灯祈祷,走到路上家家户户门前都能看见一张小桌子或者小凳子,上面是几根香,。

有时候夜里林飘出去走一走,看见这美丽的景象便会忍不住想,多美丽,多蒙昧,一种无希望的寄托,却又是欣欣向荣的生命力和一颗颗的善心。

沈鸿那边已经差不多可以拿准情况了,说求雨成功了那么万事皆休,如果没成功他们就可以开始着手准备引水的事情了,陛下那边现在态度也松动了,反正就是两手准备,总要握住一个办法在手上,不能让场面太尴尬就是了。

正是夏天,林飘顺带让月明楼开始推出各种羃篱,轻纱羃篱,坠珍珠羃篱,坠宝石羃篱,一个是防晒一个是遮阳,还有就是穿搭。

夏日穿着轻薄的衣衫裙子,罩上一个羃篱,微风一吹,人在里面若隐若现的,别提有多动人。

之前林飘没想过做这些东西,因为市场打不开,现在到了上京,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反而是最好卖的,便让大家着手去准备,还能选长短,比如到脖子的长度,到胸口的长度,到腰间的长度,最长的能和裙子一样长,边缘打细褶子微皱,一直往下垂落,薄薄一片遮住里面的身影,只最这种款式男人戴也没什么,林飘第一次看见羃篱实物还是在漫展上看见了同班男同学的造型,但这个时代男性的装饰品不能太花里胡哨的,以实用为主,男款的便是最简单的黑白两色短款。

大家日常也用,但没月明坊做出这么多花来,各种珍珠宝石的点缀,自从推出了羃篱,羃篱从先前的的日常用品,变成了一种时尚潮流,尤其是绒花羃篱,在帽子上点缀上一些同色系的花,轻巧又华丽好看,总之是怎么花里胡哨怎么来。

月明坊又大赚了一笔,林飘想着现在大家都在操心斗法降雨的事情,每个人的善心都大幅度提升的,气氛整体都宽厚了很多,趁这个机会林飘开始见缝插针操心放走混血的事。

林飘把他们叫出来,在院子里一个个的集合,然后问他们可有想去的地方,这段时间他们做活所攒下来的钱可以带走当做路费。

林飘站在台阶上方,看着旁边,林飘话音一落下,朋友,有的看向自己身旁的人,这段时间他们已经和院子里的部分人建立了相依为命的感情,他们想知道对方会不会走。

“想离开的上前一步,站到前面来,也好打点行李,将屋子让给别人住,若是你们要继续呆在这里,便是你们的选择了,你们若是表现好,也可以到院子外去活动。”

其实府上还有空院子,但距离这边太远了,分散到两处不好集中管理,林飘打算挑几个看着稳重的,让他们去另一个院子住,这样大家的生活空间就宽裕了起来。

林飘等了一会,男子中的其中一个。

他的容貌轮廓非常西域,只眼眸是黑的,走上前来站在台阶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林飘感觉得到他身上的决绝,他在赌,他想离开,但又怕这是一个陷阱,但他不得不赌一把。

林飘点点头,让他去收拾自己的行礼,把这段时间攒的银钱都带上,林飘又另外送了他一吊钱做补贴,算是他的饭补。

“你这一去,是想去哪里?”林飘顺口问。

男子抬眼,看了看天空:“去西域,我知道一些商队的消息,我想跟着去,或许西域才是我的故乡,我想去看看,那个地方是什么样的,住着能不能习惯。”

林飘点点头,没有多言,让仆从送他出门去,好仔细一些不要叫人发现了行踪,等到了上京城外再让男子离开。

把这一套做完,对于剩下的人,林飘觉得他们最大的问题就是培训得不够,是时候培训一下,升级一下技能了。

就在这段时间,二狗升职成功,还成功的巴结上了,大理寺少卿,毕竟大家都在一起上班,呆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上下班总能遇见。

据二狗转述,他用的是水滴石穿的功夫,也不像别的职员,一上去就狠狠的拍马屁,说什么我好仰慕你啊那一套虚的,也不像有的愣头青,一见着上司就畏畏缩缩点头哈腰的。

二狗态度端正而恭敬,学习到了沈鸿交友最重要的一个核心,不卑不亢,建立了一个基础的人设,然后有一次他带着同喜楼的饭菜去加班的时候,正巧遇上了,对方问他带的什么饭,这么丰富,他就请对方尝了尝,得了一句味道不错。

然后他知道那位大人是个钓鱼佬,便学了点知识,弄了一套钓鱼设备去偶遇,成功的搭上了线。

工作时恭恭敬敬,工作外毫不谄媚,但总能春风化雨一般,把情绪价值和需求感给到位,现在那位大大理寺少卿对他印象非常好,虽然在工作上还没显现出来,但是在工作外遇见,对方还会和他说笑打趣两句。

总之,二狗之前没进入正确的赛道,属于一个积累人脉圈的过程,现在进入了赛道,开始疯狂的给自己找关系找在他的位置上能够有用的靠山。

如今盛夏。

林飘在院子里乘凉,看着天上的星星,明天中午便是天师出关的日子了,成与不成就在今日。

林飘心里觉得是成不了的,但是又心存侥幸,觉得万一呢,说不定万一成功了,真的有玄学拯救了局面,那一切都皆大欢喜了。

上京有许多人都怀着这样的心情在等待一个结果,小月和娟儿躺在椅子里看着天空:“也不知道明天结果到底怎么样,天师真的能成功吗?咱们也不知道南方的情况,说不定现在南方已经开始下雨了,只是现在消息还没传过来呢?”

“希望吧,要是求一求就能解决事情,其实大家还是愿意求的,就是怕最后其实什么用都没有,还是一场空,明日街上应该就有消息了,就算街上没有,等沈鸿回来了也会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飘真的很好奇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斗法打赢还是打输,打输了天师能怎么办?厚着脸皮说一句自己无能无力然后借口回到山上去,还是说真的当场自杀血祭?以皇帝的玻璃心,他不一定能有好下场,毕竟都借帝王之气了,打不赢岂不是说帝王不行?

林飘夜里睡下,第二天又等了一个上午,然后便出门去看热闹,坐在茶楼里,听见消息在街道上传开,茶楼里也有人悉悉索索的交谈这件事,几乎是奔走相告的场面。

“天师羽化了!”

“天师羽化了!他和龙灵同归于尽了!”

人们奔走着传递着这一个悲痛的消息,每个人都一脸震惊又好奇,痛苦而绘声绘色的转述着。

“听说天师当场被业火焚烧,只剩下一把灰了!”

“什么?那到底斗赢没有?”

“不知道啊!但既然说是同归于尽,想来那龙灵已经死了。”

“那就好,那就好,总算也是把这件事解决了,你们瞧着我做什么,总比天师没了,恶龙还在好的吧?”

林飘从茶楼上看下去,还有几个比较情绪不稳定的,在街道边上一坐就恸哭起来:“天师啊!天师啊!天理昭昭,天理昭昭啊!为何不留你在人间!”

林飘一路看着,感觉大家的信念感都很强,一时不知道是演的还是真的,明明连天师大战恶龙的场景一点边都没见着,但大家仿佛很确定自己是活在玄幻世界一样,并没有想过这件事本身就很虚假。

林飘一路观察,发现还是在八卦这件事的人居多,真的很当真和破防的人还是少数。

赶着中午饭的时间回到家里,林飘一进门揭开羃篱,快步朝着沈鸿的院子走去。

“这次怎么样?同意引水了吧。”

沈鸿点了点头。

林飘高兴得叫了一声,跳了起来:“太好了,这下才是真的有救了。”

林飘冲上去抱住他,想要把他抱起来甩一圈,但由于低估了两人的差距,林飘勉强把他拎起来扔了半圈,还全靠沈鸿配合。

沈鸿被林飘突然扑上来抱住,微微一怔,正要伸手搂住他,便感觉到林飘正在使劲的把他抱起来,便配合的踮起脚,跟着他的动作晃了晃。

林飘松开手,老天爷,长得像秤砣一样重了,瞧着轻飘飘的空谷幽兰,也是个实心人,想庆祝一下都难。

沈鸿垂眼看向他,手穿过他的肩下,抱着他转了一圈。

“是这样吗。”

“好了好了,给我留点面子。”

沈鸿放下他,两人凑在一起,欣喜不言而喻。

“真好啊,磨了这么久,好说歹说把这件事磨出来了,对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说天师死了,怎么死的?”

“我不在场,听说他出关和陛下阐明事情前后,说自己将要和龙灵同归于尽,他身带异香,向着施法的殿中走去,殿下正要追进去,天师身上忽然燃起了蓝色的火焰,从脚烧到了头,他手下的小道童拦住了陛下,让陛下退开回避,免得受到波及,之后便没人看见了,再进去的时候只说是有一些烧得破烂的衣服残片,和地上的一把白灰堆在一起,小道童收拾了一番,装殓在了罐子里,说要回山上去为天师来世起伏,同时归隐修炼,以防未来天下再有劫难。”

我的天呐……

林飘真的服了,他还记得自己够能吹的了,什么叫能吹啊,这才叫能吹,这吹出了格局,吹出了情怀,一口气吹到了三十三重天上面去了。

“死遁就死遁,把戏还挺多。”

“死遁?”

“装死逃掉了的意思。”

沈鸿笑了笑:“我也这样想,但陛下和不少人都认为是真的。”

林飘看向他:“你觉得,他们是真的认为是真的,还是不得不认为是真的?”

沈鸿笑意更深了:“飘儿好毒的眼睛。”

“七七四十九,这么长的时间,每天抽空想了想也够我把这些情况琢磨出味道了。”

承认被骗了,皇帝的玻璃心就真的要啪叽碎一地了,脸上啪啪的两个打脸巴掌印也卸不下来了。

所以聪明如沈鸿,在皇帝面前刚开始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好感动,天师为了我们大宁真的付出太多了,我辈要更加勉励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