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 98 章

林飘让二柱提前一天晚上去同喜楼搬了一套库房闲置的大桌椅过来,这会已经擦洗干净放在堂屋里。

林飘招呼他们坐下,小月回身去屋子里端出茶水瓜子,放上点心和小块的蛋糕,大壮端出香辣肉干肉片等产品,凑上一桌小食叫他们先玩着说着。

沈鸿起身想要来帮忙,林飘回头看他:“你就别动了,陪你同学们说说话吧,这会也没什么要忙活的了,一会就好了。”

韩修闻言便道:“若有需要,叫我们便是。”

“自然自然,不过现在你们先坐着休息休息,才从山上下来,舟车劳顿辛苦了。”

温朔这个愣头青这个时候倒是稍微懂点人情了,谦虚的道:“嫂嫂言重了。”

说这话温朔站起身,他们进来的时候都不是空手的,尤其是身后还跟着仆童,麻利的放下东西便赶紧退了出去,东西全放在了堂屋靠墙的一角,锦绣缎子裹着盒子,瞧着那个方位格外富丽堂皇。

温朔走向那堆礼物,提了最大的一个出来,到桌上打开,轻松的笑道:“嫂嫂,今年的柿子结了许多,存在箱子里吃到现在,如今都熟透了,带了些下来大家一起吃。”

“你有心了,我正想着柿子呢。”

“那我倒是带得好了。”温朔一下笑起来,显然觉得自己已经成熟,变得十分会来事,于是又显得有些傻了。

“时令之物,当然好了,多谢你的心意。”林飘笑眯眯的道。

林飘上山几趟,柿子沈鸿和二狗都带他吃过不少,之前几次他还带了不少下来给二婶子她们吃,只是家里人多到底分不匀,一人吃不上两个就没了,现在提了那么一大盒下来,倒是能再好好吃两次了。

几人站起来帮着把柿子拿出来摆好,等到出菜的时候,韩修便挽好了袖扣,走上去接菜。

二嫂子抓着盘子说什么都不让他端:“快坐着快坐着,这菜烫得很,你别烫着手。”

韩修只好让开,转身去把灶台备菜小桌上已经做好的两道腌凉菜端了上来。

温朔和其他几位同窗也试图上来帮忙,大家围在一起手忙脚乱的,但乱中有序,将两个桌子凑在一起拼成大长桌,没一会就把饭菜摆齐全了,连带柿子糕点另外装了两大盘。

林飘提前在家中备了一些米酒果酒给他们,好让他们在这个日子能小酌两杯。

他们几个同窗挨着坐,家里人在另一边挨着坐,沈鸿和林飘坐在中间,分别招呼两边的人。

这样热闹的气氛不需要多说什么,凑在一起将饭菜摆上就是喜乐融融的了,说说笑笑满脸的高兴,好像过往一年的事情都烟消云散,压在头顶上的乌云也消弭,只有现在的欢聚和快乐,这里没有斗争和权利的倾轧,只有美食和美酒,家人和好友,热气腾腾的饭菜氤氲着烟火气,在每个人眉梢眼角的笑意中。

吃过饭众人闲聊,喝了些果酒,休息得差不多了便撤下饭菜碟子,将蛋糕端了上来。

林飘考虑到人多,但模具不大,更大的蛋糕胚也可能烤不透,便做了两个蛋糕,两个都是红色抹面,一个上面用奶油写着‘沈鸿生辰喜乐’另一个上面写着平安康健。

吹蜡烛在当下的文化语境里并不友好,一般都是人走灯灭,吹灯拔蜡之类的词,林飘便取消了这一环节,掏出干净崭新的刀来切蛋糕,然后一人分一块,犹如吃寿桃分福气一般烘托着气氛。

大家或站或坐用勺子慢慢吃着,韩修坐在蛋糕前,今日他们答应了沈鸿,不在他家里讨论任何和朝廷或者上京有关的事情,此时便慢条斯理的吃着,咽下食物之后时不时抬眼看向几位同窗,含笑说几句被先生训斥的趣事。

他目光偶尔看向二柱,沈鸿家里的人除了灵岳和林飘,其他人他都是第一次见,尤其是这个叫做二柱的少年,他一直以为沈鸿家里想必应该都是读书人,但二柱看起来像是个练武的,往人群里一站颇有些独树一帜的感觉。

韩修看向沈鸿:“你家这位兄弟是习武的?”

“是,他在练武场认了师父,常在那边练武,今年准备着要去考考。”

韩修点了点头,他倒是听说过县府有个练武场,但听说出的都是家丁护院或者走镖的,听沈鸿这样一说倒是有些意外,夸赞道:“志向高远,尽忠报国,倒是很好。”

二柱还在端着盘子炫蛋糕。

沈鸿见状,便道:“如今考试并不容易,无论什么地方,势力盘踞想要做出成就来便不容易。”

韩修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的确。”

武考不像文考,文考因皇家重视,虽然徇私舞弊的并未少过,但能占据的名额有限,哪怕是为了面上好看,留给真正有才之士的名额还是有的。

武考不同,台上见真章,都是实打实一拳一脚打出来的,武人血勇,意气用事,私下寻仇械.斗也是常见的事情,况且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条独木桥比科举还要窄还要难走。

韩修想了想:“我倒是有个认识的长辈,到时候让他照拂着些,免得他考试吃了亏。”

“多谢韩兄了,如此叫人安心许多。”

林飘听着,扭头看了看远处的座位上。

二柱还在端着盘子炫蛋糕。

又炫了一块。

唉,傻人有傻福。

吃完饭到大家消遣完,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时辰,来接韩修等人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口,他们既然下了山,必然要回家看一看家里人,然后约好了夜里一起回书院。

沈鸿和二狗便留在家里,同他们坐坐,大家一家人说说话聊聊天。

碗碟都收拾到了灶旁边的大盆里,二婶子打算待会去请个做活的人来把东西全都收拾了,他们陪家里人待一会之后还得去同喜楼清点货物和食材,下午还有事情没做完。

搅奶油的大盆还放在灶边上,二柱去把盆拿了过来,找到剩下的边角料,打算搅进去沾着奶油把边角料也全都解决掉。

林飘见状,手痒了起来,指头往奶油盆边缘一抹,回身抹在了沈鸿脸上。

湿滑的感觉和带着体温的肌肤一起从脸颊上划过,沈鸿惊了一下,微仰身退开,看见嫂嫂正恶作剧得逞一般笑眯眯的看着他。

“生辰快乐!”

满桌的人见了沈鸿难得被捉弄,看他那怔楞的表情,和从脸颊一直滑到鼻尖的一抹奶油痕,他们还是第一次见沈鸿这么呆住的表情,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嫂嫂……”

沈鸿没想到林飘会当众做出这样僭越的举动,还好院子里都是自家人,没有别人看见。

“嫂嫂,不要总胡闹。”他轻声道。

林飘见他神色半点愠怒都没有,依然一派温和,但话语却是少见的说了自己,便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别恼,我去给你取帕子来。”

林飘起身去给他取了帕子,然后站在他身侧,沈鸿伸出手来接帕子,帕子没落在他手上,直接盖住了他半张脸,林飘伸手直接给他擦掉了,然后又凑过来仔细的看了一眼,看鼻梁上还有一丝痕迹,又擦了一下。

“好了,干净了。”

沈鸿默默收回手,安静的坐在凳子上,垂眼看着面前放着的瓜子,抬起手来慢条斯理的剥起了瓜子。

方才嫂嫂凑过来看他脸是否擦干净。

有些靠太近了。

沈鸿微微蹙眉,几乎只是一瞬显现出来的情绪就消失在了脸上。

他到底该不该提醒嫂嫂,不要再继续这样。

这样毫无规矩和避讳的亲昵。

让他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他说不清楚,但是……不一定是好事。

待林洗好帕子回到座位,沈鸿正和大家坐在一起剥瓜子吃,一粒一粒的全都放在了桌上,他垂着眼,看着面前的瓜子,神思却不知道落到了何处,看起来比较像是想剥瓜子打发时间,而不是吃瓜子。

林飘伸手过去把他剥好的瓜子偷走。

沈鸿看着突然伸到面前来的手,衮毛的袖口下是雪白削瘦的手背,手指微曲,一把拢住了瓜子,冬日天冷,本来就白皙的皮肤在寒冷下更加苍白,青紫的脉络在肌肤下若隐若现。

沈鸿无奈的看了林飘一眼。

吃吧,吃吧。

嫂嫂就是个小孩脾气,白长岁数。

方才的想法霎时也消散了。

林飘本来想着逗一逗沈鸿,生日这么好的日子,不捉弄一下今日的主角缺了点意思,但沈鸿的眼神一看过来,好似是自己在调皮似的,丝毫没有半点孩子该有的抱怨和生气。

林飘觉得自己真是打错主意了,沈鸿这样少年老成的人,怎么会为了这些小事情生气抱怨起来。

“来,你一半我一半。”林飘把瓜子分两拨,还给他一半之后,众人坐着继续唠嗑。

午饭吃的晚,吃饭的时间也持续得长,到了晚饭的点除了二柱大家基本都没有饿,林飘给沈鸿和二狗装了点切成块的蛋糕胚,为了方便带都是中间切开,抹了一层奶油夹上,一个个方方正正整整齐齐的把食盒塞得满满的:“待会你们把这个带走,傍晚和夜里可以吃。”

“嫂嫂费心了。”

二狗惊喜:“谢小嫂子!”他对甜食的感觉平平,但是这个糕的确吃着口感很好,很顺口,现在看见小嫂子特意又多准备了那么多让他们带到山上去吃,心里满是得意和幸福。

“没事,现在你们都是长身体的时候,想吃什么回来要记得说,多长身体多长脑子,这可是要紧事。”

待到天黑了,韩修和温朔等人集合,沈鸿和二狗便也一起回了书院。

隆冬腊月,转眼就是过年的日子,二狗写了一封信回去,请他的爹娘来县府过年,他已经提前给他爹娘定好了客栈,想要让他们来县府热闹一番,也享享福。

冬日积雪厚,信早早的就发出去了,待到快要过年的前两天,二狗爹娘才从家里赶到县府。

小月和娟儿结伴,得到林飘过年大礼包,带了针线绣花绷子和一些布料回去,她们想回家给爹娘也绣点东西用用,也叫家里人看看她们这一年来手艺学得如何。

林飘托人将她们安全的送回家过年,这一年到头不容易,也就这样的大日子能回家团聚一番。

家里的崽子们比起去年又成熟了不少,像二狗和大壮,已经不需要别人帮他们做打算操心事情了,他们将家里事情里里外外都安排得妥当,各种事务该如何也清清楚楚,尤其是二狗,在接待他爹娘的事情上,姿态非常的成熟懂事,把他爹娘送到客栈后一番嘱托,然后用银钱打点小二,叫他常备着热水毛巾和炭盆,一同行云流水的操作下来,看得两口子简直热泪盈眶,感觉他们送到城里读书的儿子转眼就长大了,变得如此能干。

除夕沈鸿为家里写了对联,红纸黑字贴在门上,年味一下就浓了起来。

年夜饭的事情林飘和二婶子出现了分歧,二婶子觉得以前是没有条件,过年讲究不了,现在既然条件好了,过年就得好好讲究一番,其中最大的一个讲究就是年夜饭要多做,要从大年三十吃到来年十五,这样才叫年年有余,才算银钱没白赚。

并且冬天菜放着也不会坏,多做一些放着慢慢吃也不碍事。

林飘则坚决的表示,可以一顿吃三天,但是不能一顿吃十五天,每顿都有点新鲜菜才像点样子。

在林飘的坚持下,二婶子想了想之后,恍然大悟的看着林飘。

“飘儿,咱们这说半天,是想太多了,有二柱在,做再多也没有从初一吃到十五的道理。”

林飘:“……”转过头去看一旁坐着的二柱。

有道理。

年夜饭是十八个菜,其中荤菜就占十个,剩下的八个菜基本都是半素菜,素菜,点心之类的。

除夕夜他们在县府扎了花灯的地方去看,买了几个回来在檐下挂着,其实这里过年没什么可玩的,最大的趣味就是放一挂鞭炮,看一看样式没什么变化的花灯。

唯一能让这个年有趣起来的只在自家堂屋里,烧上热腾腾的炉子,点上炭盆烘手,一起守岁,烤肉,吃点心,闹哄哄的打闹说笑,因他们都熟了,说起话来也没那么多顾忌,二狗和二柱难得那么多天都住在一起,凑一起没少挖苦嘲弄对方。

二柱最烦的就是二狗睡觉像打拳,睡着了还能从床头舞到床尾,二狗由于说话越发的圆滑,挖苦二柱长得壮占的位置更多都不忘夸他一句练功练得好。

二柱听了自然心里高兴,对二狗说话自然也稍微往回拉了一点。

林飘看着灰蒙蒙的天,怀里揣着暖呼呼的暖手宝,习惯早睡之后熬夜熬得都快挣不开眼了,尤其是一直在吃东西,吃得太饱尤其想睡觉,迷迷糊糊的低下头抵在暖手宝上,睡去之前心想。

真快,又过了一年。

林飘随着,忽然被一阵鞭炮声惊醒,抬起头看了看四周,看见大家都十分兴奋的表情,知道应该是到凌晨了,放炮吓走年兽。

二柱也抱着一挂鞭炮往外走去,二狗用火钳捡了一块炭,林飘和大家一起跟到门口去,看二柱用竹竿挂好炮竹,二狗凑上去点燃引线,爆竹一炸起来,也只有二柱皮糙肉厚受得住。

林飘站在门廊身忙着往屋子里跑。

很快沈鸿也跟了进来,外面的鞭炮还在噼啪,等到繁杂的声音消失,整个世界终于静了下来。

沈鸿看着他:“嫂嫂,新年安康。”

林飘浅笑着看向他:“你也是,新年安康,鞭炮也放完了,快睡了吧。”

“是。”

林飘站起身,困得揉了揉眼睛,就着炉子上的热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回房间睡下了。

过了初三之后,二婶子和秋叔就回了同喜楼,县府里过年定菜的人不少,有的人家整桌整桌的定回去吃,哪怕是平时舍不得下馆子的,这时候也会来定两个菜带回去,给自家饭桌上添添滋味。

平日里二狗爹娘便会来家里一起聚聚,夜里休息的时候二狗便送他们回到客栈,刚开始他们心疼钱,住到大年初三便说着自己得回去了,二狗不知道是和他们说了什么,硬生生让他们在县府住到了十五,把该吃的该玩的都见识玩乐了一番,才提着二狗给他们准备好的大包小包回村。

过了十五,书院复课,小月和娟儿从村里回来,一切又恢复成了往常的模样。

林飘不知道沈鸿韩修他们的那件事情到底怎么样了,但看沈鸿仿佛个没事人一样,便也很少去问这件事,只想着他既然一点波澜都没起,就代表这事大约不严重。

尤其是以前爱来给他报信的捕头,现在已经很久没来了。

然而实际上,事情变得更加严重了。

家里忙着给二柱备考,每天都要熬上一大锅药膳大骨汤,林飘觉得或许是暂时安稳了,便没有再多去想穆玉的事,只顾着给二柱打点上下,结交朋友,好叫他考试的时候不要出什么岔子。

二月,韩修和温朔已经现了颓势,但皇帝留着情面,并没有以雷霆之势迅速处理,而是按下不提。

但他们的对手自然不是吃素的,费尽心思自然想让皇帝重视这件事,敲下最后最重要的一锤子。

二柱参加了武考,林飘和二婶子秋叔都去看了他的比武现场,看见他威风赫赫力拔山兮把对手甩下台,或者一个肘击一个擒拿手像捏小鸡一样把对方捏在手里,犹如天才直降新手村,大放光芒。

这个结果根本不用等,二柱一个人打到了最后,但考虑到要看几个考官的意见,最后还是等了等消息,并且又找门路送了点合适的礼品。

最后的结果出来,二柱是县案首,县府武力扛把子第一名,家里一个武秀才从天而降。

喜得二婶子一夜没睡着,见着了谁第一句话都是,我家二柱成武秀才了!

于是大办宴席,从巷子头摆到巷子未,连着几天都热闹非凡,忙得脚不沾地。

四月,韩修和温朔认命了,在静室下棋,他们围坐在棋盘前,看着面前的棋局只有沉默。

“父亲与娘亲的母族从中斡旋,拖到现在恐怕也要拖不住了,这其中的关卡一层层,能用的法子和人情都用上了,大势已去。”

韩修落了一子,神情冷寂:“我等性命无忧,尚能保全自身,只是”

温朔也满脸的灰心,这是他长这么大遇到的最大一件事,甚至连想回洛都他父亲都不许他回,叫他好好呆在这里,说他回去也帮不上任何忙,只会成为累赘和被对方利用的点。

这是他思考时局思考得最多的一年,从未有过这样心情繁杂的时刻:“这是死局,没人破得了。”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是五皇子为了对付他们而设下的局,从大义上,鲜卑与大宁世代为仇,从情理上,世家与边境不清不楚,没有哪一个是能够让他们去推翻的。

哪怕陛下知道他们并未犯下如此深重的过错,也只是不愿深究想要高高拿起轻轻犯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从中逃脱,而不会为他们推翻这个局面。

这个天秤有两端,一端是他本来就需要制衡,不甚在意的世家,一端是他宠爱的女人生下的儿子。

他们想要翻身,就是想要陛下打五皇子的脸,就算陛下不满于五皇子做出这么大的动作,也不会为了世家在明面上这样对五皇子。

从各种意义上,这都是死局,只能拖,一层层的去破解,博弈,斡旋,让结果来得越慢越好,让后果越小越好。

但被剐掉一层皮的只会是他们。

沈鸿拈起一枚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指尖进黑子的腹地之中。

“这盘棋确实已经成死局了,棋盘是五皇子定的,棋子也是五皇子做的,无论怎么走,我们都在他的局中,不会在局外。”

韩修默然了一会,突然抬头看向他:“沈兄话中有话?”

沈鸿没有回答,韩修是极其聪慧的,但沈鸿发现他缺少一个东西,就是他出身世家,一切都被规训得很完美,循规蹈矩没有错处,所以他不够敢想。

韩修直直的看着他,忽然问:“如何在局外,你知道?”

沈鸿忽然看了他一眼:“这话我只说给朋友听。”

韩修反问:“你我难道不是?”

“我要你一生以我为友,绝不背弃我。”

“好,我韩修以性命起誓,与沈鸿一生为友,同富贵,共权势,绝不背弃。”

韩修说完看向温朔,温朔楞了好一会才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紧急的竖起手指狠狠发誓。

韩修看着他,他心里有个感觉,沈鸿真的有法子,他虽然时常出谋划策,但更多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更像冷眼旁观,别人看不出来,但他能感觉出来,沈鸿观棋不语已经很久了:“我们的人品你该信得过,既然发了誓言,往后不论世事如何变迁,我们都是朋友,绝不背弃。”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温朔听傻了:“什么意思?”

“他做了一个局给你们,你们破不了,你们也做个局还给他,他釜底抽薪,你们也可以釜底抽薪。”

温朔眨了眨眼睛,一脑袋浆糊,但努力的在思考着。

韩修只是想了片刻,就猛的一拍棋局站了起来,砰的一声如同惊雷贯穿脑海,棋盘上棋子四溅。

他站起身,呼吸一下急促起来,看着还坐着的沈鸿,脑海中突然一片清明,堵塞的路突然成了一片新的天地,他战栗了许久才定定的看向沈鸿,缓和的道。

“沈兄,当真国手。”

温朔傻眼了,啥啊?他们为什么能做到让他每个字都听懂了,但也每个字都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