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 95 章

林飘起床之后还是心里很不舒服,梦里的感觉十分沉重,窒息和重压感仿佛还残留在肢体上。

揉了揉眼睛,在被子里坐了好一会林飘才穿上衣服起身,推开门看见二婶子和秋叔在外面,梳洗之后坐在桌边,将夜里的梦给他俩说了一遍。

二婶子一听在他身旁坐下拍拍他后背心:“没事的,不会有事的,你肯定是吓着了,之前沈鸿落那么两次水你记心里去了,这样夜里才会梦见的。”

秋叔也安慰他:“不会有事的,鹿洞山上不是没有河吗?”

“对,你肯定是上次落水吓着了,心里还没好呢,得找个人来给你取吓。”

林飘摇了摇头,二婶子看他这样,又道:“那你要是实在心里不舒服,担心沈鸿,反正你这两天也要去看他,你去那三清庙给他请个平安符,顺带一起送上去。”

这主意倒是不错,反正是莫名其妙的担忧,交给传统文化比较合适。

林飘点了点头,吃过了早饭带着娟儿和小月出门去铺子里,稍微在铺子里看了一会,把东西清点过之后便对小月道:“乘着天色还早,我去三清庙拜一拜请平安符,你看着铺子。”

小月点头,她踩着一个小扎凳,手肘支在柜台上正在翻看账本,最近她在学看账本学算账,一笔一笔都记得很认真,从账本里抬起头来:“小嫂子你去吧!我会看好铺子的!”

“我多请几张,你准备几个漂亮吉祥的香囊,到时候用来装平安符。”

“好!”

林飘出了门,往另一面的山坡上去,要说小地方别的东西不多,山一大堆,大山小山连带土坡,夏日的太阳明艳艳火辣辣,树叶翠绿鲜洁,连风都带着树叶的气味,山间湿润微凉的风拂过,林飘爬到了三清庙入口,转头往下看了一眼,看见一堆蓁蓁绿叶,是已经失去早春限定皮肤的桃树们。

林飘进了山门,又爬了一会阶梯,终于到了庙的正门口,大概是小地方香火不旺业务不足,林飘一进去也没看见哪里有个道士道长的来接待一下。

左右找了一圈,发现也没有在旁边找到请香的地方,等了好一会才看见一个拿着扫帚的小道士出来,林飘赶紧逮住他:“小道长,我想来请平安符,再请香拜一拜三清,怎么没瞧见有人道长在?”

小道士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你等等,我师父在练功,我去通报他。”

说着他把扫帚往旁边一靠,转身进了庙里面,过了好一会才出来,拿起扫帚继续扫地。

林飘见他身后没有人:“师父不在?”

“师父在,等他收功。”

林飘:“……”

效率呢,效率在哪里?

林飘等了好一会,终于看见那位勤学苦练的道长懒洋洋的走了出来,他瞧着精神头不错,但周身有种很松散的感觉,谈不上多么威严,甚至有种挺好说话的感觉。

林飘当即把请平安符的需求上传,师父表示收到,林飘很上道的奉上香油钱,师父也没说可不可,只叫徒弟收下了,然后林飘领到了三根香,拜过之后道长又转身回了他的后院,只对他道:“稍等。”

林飘忙道:“要六个平安符。”

道长脚步一顿,回过头来:“多少?”

“六个……我家里孩子多,总不好厚此薄彼,分不匀吧。”

道长的表情一言难尽,指了指香炉:“那就,你再上三柱香,求符要心诚。”

“好的好的。”

林飘又领了三柱香,诚心诚意捐了第二遍香火钱,等了一会见道长出来了,手上拿着一叠黄表纸,送到林飘手上,林飘低头一看,墨迹都才刚刚干,有些笔画的边角还透着轻微的湿意。

“谢道长。”

林飘在庙里等了一会,等符纸都干透了整整齐齐叠起来小心翼翼的收好在怀里,然后下了山。

下了山正好赶午饭,林飘赶到同喜楼去,果然娟儿和小月已经在等着他了,见着他来了,小月从兜里摸出好几个小香囊:“小嫂子你看,这是我选出来的,你瞧哪些好?不够待会再去选几个好瞧的。”

“都不错,你也是成日瞧着绣娘绣东西的人了,知道什么好看,选出来的都很好,我们来把符纸折上放进去吧。”

林飘摸出那一叠符纸,三人两三下就折好了,林飘让她俩选自己喜欢的花色拿走平安符,两个小姑娘认认真真的选了,一个选了藕粉色的,一个选的湖绿色的。

选完林飘把平安符收好,等到下午吃饭时又给了大壮和二柱,第二日起了一大早,带着东西和平安符又开始爬鹿洞山。

这次他带的东西稍微有点多,想着每次见着沈鸿的同学能给的东西就不多,虽然自己是个不太熟练的长辈,但长辈该有的样子还是要有的。

到了山上,林飘这次依然是托人去找沈鸿,在屋子里等了一会,沈鸿便轻声推门进来了。

他跨过门槛,目光向里望来,林飘正坐在他的书桌后面,开了一包零食在百无聊赖的吃着。

“嫂嫂。”

“沈鸿你来了。”林飘放下零食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站起身向他走过去:“你最近没什么事吧?”

“无事,嫂嫂怎么突然问这个?”

“鹿洞山上没有河吧?”

“书院后面有条小山涧。”

“你别去玩水。”

沈鸿:“……”

“嫂嫂,山涧水没有鸿小腿高。”

“哦哦……”林飘觉得自己有点太疑神疑鬼了,子不语怪力乱神,毕竟是没边的事情,但还是在衣襟里摸出了香囊递给他。

“我给你求的平安符,你收着,对了,二狗在哪里?他也有一个来着。”

“灵岳被先生留堂了。”

“啊?”

“他这几天心思不在读书上,学问没做好。”

“留得好,这才进鹿洞书院就开始开小差,这小子也太容易飘了。”

沈鸿垂眼看了一眼手上的香囊,上面沾染着洗衣皂的香气,布料上还沁着体温,想来嫂嫂爬山上来累坏了。

“嫂嫂,喝水。”

他转身给林飘斟了一杯凉开水,这是他们每个屋子都有的茶具,每天都能去小厨房那边领热水。

林飘接过他递过来的杯子,看了沈鸿一眼,还是放下了:“给我倒水壶里吧,你这里就一个杯子。”

沈鸿表情有些诧异,异样的看了林飘一样:“嫂嫂嫌我用过……?”

“没有没有,我是怕你嫌我用过。”林飘话不多说,端起水杯咕咚咕咚就干了,毕竟也是真渴了。

这小子屋子收拾得这么干净,林飘还担心他有洁癖,从没碰过他屋子里水杯一类的东西。

喝完水林飘把杯子一放,沈鸿又给他倒了一杯:“器具之物,洗过便是洁净,哪有嫌不嫌。”

林飘想他倒是豁达,端起水杯慢慢喝起来,目光看向沈鸿:“对了,二狗是怎么心思不在学习上了?你可得看着他点。”

“不算什么大事,我会看着他的。”沈鸿淡淡道。

二狗最近的心思不在学习上,不知道在哪里弄来了一本相书在看,一心钻研,说用看相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好坏,他要研究一番,给嫂嫂找个容貌出挑,人品过关,性格好,还惧内的面相出来。

这才看了两日,面相位置还没背清楚,就已经被先生抓包了,被骂得狗血淋头,说他走旁门左道,现在被押在讲堂苦哈哈的背书。

林飘听了点点头,既然沈鸿说不是什么大事,想必就是二狗平日粗心大意了,于是从兜里摸出另一个放在他手上:“你待会一起给二狗吧。”

“好。”沈鸿点头。

“近来书院的杨梅树结了不少杨梅,中午闲着,嫂嫂要去摘杨梅吗?”

“好啊。”林飘取了点糕点吃,时间不多,先垫过去,路上他拿着油纸包,边走边吃,一直到了杨梅树下。

这杨梅树是一双,两颗立在后山的山涧旁边,满树硕果累累,红艳艳圆滚滚的,有的已经深红,想到那个酸酸甜甜的味道,一看就叫人不住的流口水。

他俩到的时候,杨梅树下已经围了好几个人,他们正用小篮子,摘了满满一篮子,几个无所事事边摘边吃的一看就是公子哥,提着小篮子的一看就是书童或者仆从。

林飘一看,其中还有熟人,穆玉和韩修就在里面,他俩站在树下,穆玉正抱着臂一副无聊的表情,韩修在和仆从淡笑着说什么,见着他俩来了便抬起头看向他俩,远远向他俩走来打招呼。

林飘有些吃惊,回头看了沈鸿一眼,乘着人还没过来的空隙:“你约的他俩吗?”

他又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他和同学的相约?

“并非。”

他没约他俩,只是提了一句自己要陪嫂嫂去摘杨梅,他俩说因为收了嫂嫂的礼,要当面道谢,加上他们是鹿洞书院的学生,怎么也得做东陪一陪客人。

林飘点了点头,拿出笑容来,再看向穆玉那张帅脸,依然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感觉从他的帅气中看出了另一种悲剧的色彩。

因为上次都见过了,林飘也不拘谨,围着杨梅树开始边摘边洗边吃,新鲜的杨梅汁水充足,杨梅香气清新浓郁,摘了一捧在手心,深红浅红十分动人。

韩修和穆玉也委婉的表示了谢意,毕竟以他们的修养,都说不出东西收到了谢谢了这种直白的话,他们都是表示送的东西吃了,很合胃口很好吃这种高端好评。

一个谢字没提,但情面情分该给的一个都没落下。

林飘笑眯眯的应下,让他俩下了山到同喜楼去,新鲜出炉的更好吃,去了他请他俩吃饭。

韩修和穆玉自然也看出来了,虽然林飘年龄不大,但因为沈鸿的原因,在他们面前都是把自己按长辈算的,并不太把他俩当做同龄男子,自然满口答应。

应酬完了林飘开始认真吃杨梅,新鲜杨梅味道固然好,但时不时摘到一个酸的,能把林飘酸得倒牙。

韩修和穆玉待他客气,有时见他被酸到了,便合宜的笑一笑,并不多说什么,气氛不远不近,刚好融洽。

沈鸿在旁边候着,给林飘提篮子,洗水果。

林飘在山上逗留了一中午,吃杨梅吃到饱,待到他们上课的时间就同他们道别,也没让沈鸿再送自己。

“我偶尔来一趟你告假片刻送送我也没什么,但我最近常来,你总告假送我,只怕你先生要嫌我来得勤了,不要再送了。”

“赶紧去上课。”林飘催着沈鸿离开,看着他走远的背影,自己慢悠悠的下山去了。

回家林飘将二狗被留堂的事情说给了家里人,让二柱在晚饭的饭桌上狠狠笑了二狗一顿。

过了傍晚,林师父突然登门,他上门来检查二柱最近的练习成功,两人在院子里威风凛凛的打了一顿之后,林飘又只能拿着簪子赶鸭子上架又演示了一遍自己的练习成果。

林师父表示很不满意,觉得他一点力道都没练出来,但也只说了一句,没有多说便很有分寸的离去了。

林飘看着天色将黑,天上的黑云一层一层的,风一吹就像从山头翻越过来的一样。

“肯定有场大暴雨了。”

“二柱,你拿着伞去送一送林师父,免得半路上下了雨给林师父淋着。”

“好!”二柱应声,拿了油纸伞急匆匆的追出去。

果然没过久,天上一道道轰隆隆的雷声在黑云中翻滚,大雨倾盆而下,雨点子在四周砸得噼啪响,一会儿整个世界都是淅沥沥的雨声,雨帘隔绝了一切。

林飘站在屋檐下,看着灰暗的天,二婶子和秋叔正在抱怨:“夏雨就是这样,一下起来就像天破格窟窿一样。”

娟儿和小月坐在屋檐下,一个在看账本,一个拿着绣花绷子在绣花,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他们,看一眼雨帘,笑着搭两句话。

那是最静谧的一场雨,也是最长的一场雨。

夜里他们早早的睡下了,到了半夜,林飘半梦半醒间总觉得有人在敲门,他躺在床上仔细听了听,想可能是雨声太大了,或者是外面的风吹动了什么东西,发出了响动。

但他听了许久,依然像是有人在敲门,那人没有离开。

林飘起身点起了蜡烛,披上衣衫,开门在骤乱的风中护住了那一点光亮,到二婶子的房间里先将二婶子轻轻叫醒。

“婶子,婶子,外面像是有人在敲门?你听着像吗?”

二婶子迷迷糊糊睁开眼,先没有说话,认认真真的侧着耳朵听了一会,才翻身爬起床。

“好像是有人在敲门。”

二婶子又用他的烛火点了一个灯笼,提着灯笼去了秋叔房间,两人把秋叔叫醒,秋叔也认真的听了一会。

“好像是在敲门,这么晚了能是谁?”

秋叔起身,去把大壮叫了起来,然后取了几把油纸伞,提着灯笼,几人一起走向了院门口,越走近就越能听出来,敲门声赫然。

“谁啊?”林飘阻止了大壮开门的动作。

隔着大雨哗哗的声音,对方的声音从门外面传来,听得并不真切:“是我,快开门,鹿洞书院出事了。”

虽然不真切,但林飘还是能听出来,这个声音是那个常常在他们附近盘踞的捕头,最近因为破了王秀才杀子的案子颇受重视,他家中的儿子听说也在鹿洞书院读书,他在县衙混得也不错,整体来说是个靠得住的人。

“开门。”林飘道。

大壮紧张的拉开门闩,二婶子将灯笼的光往外一映,就看见铺头提着直滴水的油纸伞站在门檐下,半个身子都被雨溅湿了。

“捕快,发生什么了?鹿洞书院出什么事了?”林飘有些奇怪,鹿洞书院出事了来敲他的门做什么,难道这件事他能解决?还是说沈鸿也在其中?

但他实在想不出沈鸿能和鹿洞书院做出什么时候,让捕快这样半夜来敲他的门。

“有人告发鹿洞书院包藏祸心,收鲜卑血脉的弟子欲图谋不轨。”

“什么?”林飘一听这话就知道事情大了,这不止是外族血脉的问题,还扯上了鹿洞书院意图不纯,意图纯不纯这是压根就是一个没办法说清楚也没办法证明的话题,但凡往这上面一扯,不死也得扒层皮。

“谁告发的?”

“不知道,是州府那边先接到的告发,然后州府那边下来了人,要调查这件事,傍晚人才到的,去鹿洞书院把人都拘回来了,那个鲜卑人被抓了起来,和他交好的人也被拘了起来,别的世家公子还好,像那韩家的,听说他们关系也很好,但是他们也不敢动,沈鸿和几个没什么背景的,都被拘起来了。”

“什么?”这下林飘真的慌了:“已经在牢里了?”

“对,他让我先不要告诉你,但是我想来想去还是不成,我看你也是个有主意的,也有点家资,乘着这事还没闹大赶紧去疏通疏通,看看能不能先把人给摘出来。”

“谢捕头,谢捕头。”林飘满口道谢,回头一看二婶子秋叔和大壮的脸色都已经吓得煞白了。

林飘点了点头:“这事好说,只要能把他捞出来,花钱是应该的,只是我能先去见一面沈鸿吗?”

“这个点行,州府来的人估计都睡下了。”

林飘连连点头,拿着伞回到屋子里去多披了一件衣裳,又想起捕头说是傍晚去的,不知道沈鸿有没有吃饭,便把家里能搜罗出来的吃食全装上了,二婶子和秋叔大壮都急急的换衣服,想着要和他一起去。

捕头拦住了他们:“人越少越好,先去看看情况,要是后面能再进去大家再进去吧。”

二婶子和秋叔大壮这才罢休,赶紧的转换目标去帮林飘整理东西,没一会林飘便撑着油纸伞走入大雨中,跟在捕头身后朝着县衙走去。

这还是林飘第一次去县衙的牢房,比想象中还要脏乱差,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发黑的污渍凝结成快,在地上,在墙上,根本看不出这些东西的前身是什么,憋闷的气味也让人作呕。

看见沈鸿的时候林飘松了一口气,他拿着灯笼往里面一照,光线映照出里面的景象,狱卒给里面铺了一些干净干燥的干草,沈鸿和几个学子关在一个牢房,没看见穆玉,可能单独关到别的地方去了。

干草堆做一团,其他的学子正窝在上面缩着睡觉,沈鸿默默的坐在上面,橘黄的光线映过,照在他冷峻的脸上。

是的,冷峻。

他闭着眼睛,像在闭目养神,或者是想事情,林飘从来不知道,向来温和有礼的沈鸿,神情可以那么冷峻,像一块寒冰一样,锋利冰冷。

察觉到灯光,他睁开眼,看见林飘的一瞬楞了一下,目光微移扫了一眼林飘身旁的捕头,神情如同冰消雪融,只有漆黑的瞳孔里映出暖融融的光线:“嫂嫂怎么来了?”

“你还想不告诉我?”林飘看着他。

“鸿怕嫂嫂担心,并不是什么大事。”

“还不是大事?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林飘看他在训斥中还不了嘴,看了他一会:“你吃过晚饭没有?”

“吃过了。”

林飘想说自己给他带了吃的东西来,但想着这里的味道实在不好,也不知道沈鸿有没有心情吃东西,便没有提这一茬。

蹲下身隔着门,林飘看向他:“我想疏通疏通关系把你捞出来,但是不知道其中到底牵涉了哪些人,这样做可行吗?”

沈鸿摇了摇头:“嫂嫂,当真无事,我明日便能放出来。”

“当真?”

“当真。”

沈鸿很清楚,这次的事情是冲着穆玉来的,穆玉这边暂且转寰不动,但院长和先生们会保他,县丞那边有交情在,他有他的人际脉络,况且就算敲定了穆玉是鲜卑人,他与穆玉也不过是同窗的情谊,能算什么罪过。

沈鸿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告发的罪名很不同寻常,按道理来说,只能说罪在穆玉,但是这个罪名的指向却是罪在院长。

他能想到,院长不会没想到,越是这种用人之际,院长会尽量让最少的学生卷入这件事。

事情越小越好,所以院长明天会尽全力把能救出来的人全都救出来。

但如果明天他们出不去……

沈鸿沉默了一会,然后看见牢房外的林飘把包里的东西一样样取出来送给了捕头,托捕头多照看他。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对这件事说不出结果,林飘陪他待了一会之后,被捕头催促着离开,便先回到了家中。

他半夜醒来,后半夜再也没能入睡,一直到天大亮,几乎是数着时辰,等着沈鸿从牢里出来回到家里。

等到了中午,日头一点点偏斜,想要他快一点,再快一点,今天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但看着光线移动,一切还没改变,林飘又想要让今天慢点,再慢点,免得那个好结果来不及来。

到了傍晚,沈鸿还没出来,林飘去找捕头打听消息没什么结果,又到处去问院长在哪里,想去问问院长到底怎么回事。

林飘没找到院长,又去温家问了问温解青,温朔也和穆玉有交情,虽然温朔没被关起来,但这件事温解青一直都是关注着的。

温解青一言难尽的告诉他:“这事……院长不是不想帮忙,恐怕院长也遇上麻烦了,以院长的身份,州府的官不至于不给他这个面子,如果今天没能把其他学生放出来,大约……很难再放人了。”

林飘脑袋里的弦紧绷了起来,他虽然还没太摸着边际,但他能感受得到这种重压来临的恐惧感,一个庞大的,无形的东西突然靠近了。

他们遇上了政.治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