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林飘回到自己屋子里,就着暖暖的炕睡了个香喷喷的觉,早上外面的光线透进窗棂的时候林飘还在抱着被子往里缩。

赖床了好一会林飘才起床,正想伸个懒腰说今晚睡得真好,想起二婶子的话连忙抿住了嘴,翻身坐起一件件套上衣服,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连耳罩都没有漏下。

出了门看见沈鸿还没有出来,今日年节放假,难得一起来看见堂屋里一个人都没有,想也知道现在天气冷了沈鸿在屋子里读书。

林飘走到他窗前,伸手敲了敲窗户,然后从外面拉开一条缝,果然看见沈鸿正坐在乱炕上看书,他见林飘过来了,便直起身伸手将窗户支开。

林飘笑盈盈的看着他:“沈鸿,一年到头,顺顺溜溜!”

沈鸿点了点头:“嫂嫂也是。”他微顿:“一年到头,顺顺溜溜。”

两人这样便算正式起了床,一同往二婶子院子里去吃早餐,二婶子今早想着年节,可是做出了一些花样,原本的煮鸡蛋变成了一碗一碗的蒸鸡蛋,上面放上一小筷子的猪油,撒上一点野葱,虽然现在的野葱已经不太行了,但瞧着翠绿翠绿的还是很有模有样。

他们一打照面,依然是说吉利话,说过之后才开始坐下吃饭。

虽然蒸蛋没有酱油,但撒上一撮盐在猪油里拌开依然是有滋有味,配着热乎乎软糯糯的蒸南瓜和红薯,吃过再捧着水杯顺两口温水,热乎乎的吃得后背都微微发汗。

吃过二婶子才开始道:“我听说你们这个考试的事情,二月就要开始考了,现在就二月了,这雪还没怎么化,不知道赶不赶得上。”

“年后的事情呢,咱们先把这大年初三的头三天好好过了,然后再去县府里,不过早去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二婶子点了点头:“你们早点去,乘着雪还没化反而好走,要是等雪化了,一路雪地湿滑反而不好走了。”

“好。”

二婶子说完忧心忡忡的看了二柱一眼,任她来看,二柱是肯定考不上的,不过他本来脑筋就不是特别灵光,学的时间也不长,考不上也没什么,就当出去见见世面了。

二婶子怀着这样的心情,顿顿鸡汤鸡肉的给他们补了三天,然后在年后把他们送出了门,周习善代表里长送他们去县府,出发时里长亲自为他们践行,眼含热泪的表示咱们村的孩子出息了,一次去了这么多考童生的,搁以前一年顶天了两三个。

二婶子给他们准备了足够多的干面饼,又弄的一大罐的兔丁预制菜。

“上次你说夫人爱吃小姐也爱吃,我又多做了一些,咱们也没别的可以送的,也就这点心意了。”

林飘点点头,把一切都清点好之后坐在牛车上,另外让大家都带上一件秋衣,把头和脖子都裹住了,免得在路上被冬日的风吹得头疼脑热风寒。

他们这一走,两个院子只剩二婶子一个人看,秋叔反而自告奋勇的要跟上队伍,虽然大壮没能去考试,但是他也想去看看人家考试是个怎么的流程,以后他家大壮要怎么去走这条路。

他跟着去照顾孩子,大壮便和二婶子待在了一起搭伙过日子。

他们一行人就这样穿梭在银装素裹的崇山峻岭之间,一直到了县府,四周有了建筑物的遮挡,才感觉吹得没有这么窒息了。

到了县府,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拜见县丞大人,送的东西自然不能送到县丞大人手上,林飘照旧带着东西去看玉娘,顺带带着秋叔,沈鸿带着学生们去见县丞大人。

秋叔一路上紧张得不得了,他也没见过小姐,不知道和小姐说什么话,一路都在问林飘自己该说什么才比较得体。

林飘安慰他不要紧张,玉娘和夫人都很平易近人,秋叔想来想去,最后道:“那我干脆不说话,在旁边看着总不会出错了。”

林飘安慰他没事的,就这样两人到了小姐的院子里,玉娘听见他来了,小鸟一样从屋子里飞扑出来,一身毛滚边的马面裙,攒金绣花的花纹一路都在闪着光。

林飘心想,嚯,这才叫过年穿新衣服啊,满身都是富贵和喜庆。

“林飘哥哥!”她一看林飘手里提着的东西,笑容变得更大:“就知道林飘哥哥不会忘记。”

她看了看一旁的秋叔,林飘介绍道:“这是我村子里的长辈,你叫他秋叔就好,这次他一起来照顾考生的。”

“秋叔!”玉娘脆生生的叫。

秋叔连忙的应,表示受不起受不起。

林飘道:“玉娘也就你你家大壮大那么一点,叫你一声叔还是叫得的。”

他们这边进了院子里坐下烤火,玉娘叫人把地龙烧得旺旺的,整个屋子都温暖得像春天一样,进了这个屋子,林飘一直紧着的那口气才松开,解开外衣感受暖烘烘的感觉熨帖着衣物和皮肤。

他们这边坐着闲聊了一会,随即又去拜见了夫人,虽然天气变得更冷了,但夫人现在的状况看着比之前还要好很多,人瞧着不知道精神了多少,新年华丽的新衣裳往身上一套,半点看不出之前的萎靡状。

过了一会,沈鸿那边已经见过了县丞大人,大家回来交换意见。

“县丞大人邀我们先在县丞府住上几日,省下一些银钱,但等到考试了,还是建议我们去订上几间考试院附近的客栈,一个是考出来便能进客栈里休息,另一个是若是住在县丞府上,县试又由县丞大人主持,难免叫外面的人议论。”

林飘点点头,认为这个钱还是有必要花的。

他们就这样暂且在县丞府住下了,林飘和秋叔赶紧往考试院附近去,去问了一圈,终于在一个稍远一些的客栈里找到了空房,小二却不肯给他预定:“现在屋子是空的,你要住你就直接付钱,没道理一句空头话,让我们先空着好几天留给你。”

“你这几天给别人住我们又不拦着你,哪有这样讹人的,但我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不成,不要了!不要了!”林飘说完在秋叔惊愕无措的眼神中猛的转身向外大步走去。

希望能成功。

一!

二!

三!

四!

“唉你回来!你回来,我又没说不给你,咋还这么大的气性,算了算了,就给你订上几间,也算交个朋友,以后你多来住。”

林飘笑着扭头回来:“保证不是亏本生意,我告诉你,到时候住这里的人至少有一个的肯定能中的,到时候你岂不给你的客栈添了福气喜气。”

两人笑嘻嘻的说了几句话,林飘付了定金,让他给自己写了个条子,小二十分无奈:“咱们小本生意,保证诚信,不然在这街头巷尾的还怎么开得下去?”

“倒也不是怀疑你,只是这客栈人来人往的一天不知道进来多少人,万一你贵人多忘事把这事给忘了,到时候我们住哪里去?”

小二只得给他写了个订房的条子,还用墨水按了手印,小二看着林飘熟练折起条子的样子,心想真的个严谨厉害的,半点亏都不吃,不过这客房也算出出去了,好歹算是做成一桩买卖。

解决了一桩事,林飘便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去考试院周围看了看,然后带着秋叔去吃了些县府里特有的吃食和点心,两人虽然没话多少钱,但这样左提着一个油纸包,右提着一个油纸包,颇提出了一些大手大脚花钱的错觉,两人都十分心满意足。

秋叔忍不住感慨:“刚才那包子可真好吃,那皮真宣软,那肉真扎实真有滋味,也不知道是放了什么,一口咬下去香气直往鼻子蹿,等回去了我要带点回去,到时候也热给大壮吃吃。”

秋叔因为做豆皮攒了一些钱,这会子花起钱来在心里算过之后依然觉得是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这种花得起的感觉让人感觉松快又满足。

他们提着东西回到县丞大人府上,回去的路上只见着一个穿着儒生棉袍的青年人正脚步匆匆的往里面赶。

林飘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莫名有点眼熟,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到底是谁,并不觉得是见过的人。

待到进了学生们在的客房,林飘和秋叔把东西解开分给他们吃,没过一会就听见县丞大人说要叫沈鸿过去。

沈鸿对着侍从点了点头,看着侍从表情很严肃的样子,毕竟他们是早就认识了的,侍从看了林飘一眼:“不然你也跟着去吧。”

林飘看他的表情,心里莫名咯噔一下,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行。”林飘站起身,和沈鸿朝着县丞大人的书房走去。

两人还没到书房,就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声响,林飘远远一听,好像是在什么什么无礼义廉耻,不尊师重道,一副就要慷慨就义的样子。

推开门,林飘看见了之前进来的时候遇着的那个青年,然后在他身旁看见了一个熟人。

林飘心想难怪长得这么眼熟,这不就是另一个五官特征类似的王童生吗?眼窝深陷,颧骨高耸,不过他脸上比王童生多几分肉,看着没那么刻薄难看。

王童生就站在那人的旁边,扭脸看见林飘也跟了进来,顿时瞪大了双眼神色厌恶:“你一个哥儿怎么能到县丞大人的书房来,沈鸿留在这里就行了,你退出去!”

他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林飘冷笑了一声:“怎么还瞧不起哥儿了,既然是要谈事情,怎么也得有个大人在场吧,你们两个大人在这里,只叫沈鸿过来,别是想以多欺少以大欺小吧。”

王童生恨恨的看着他,一甩衣袖:“牙尖嘴利,不知廉耻。”

“你好歹是个童生,读的什么圣贤书,不知要礼重他人吗,你这样张口就污寡夫清誉,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你也配!”

县丞大人被他俩吵得头疼,再扭头一看,沈鸿平时总是一副光风霁月的贫寒学子模样,现在脸一下冰冷了下来,一双眼眸子也黑沉沉的瞧不出情绪正落在王童生身上。

林飘看沈鸿表情不好,悄悄在袖子下抓住了他的手腕,隔着袖口握了握,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出声,不然就当场被拿住了不尊师长的把柄,读书的小孩是没资格和教书的先生吵架的,这是大不敬。

沈鸿眼眸微动看向他,示意自己知道了,他知道嫂嫂在担心什么,他不会在这一时做出不理智的事情的。

“好了,不要吵了,你们既然要来我这里状告沈鸿,要我取消他县试的资格,现在既然沈鸿也来了,你们把事情的缘由说了吧。”

县丞大人用眼神安抚了沈鸿一眼,他本来也只是想走个过场,毕竟王秀才和王童生都是有功名在身上的,王秀才还是廪生,在清风书院教书,门生无数,因他教书严厉,尽心尽职,待学生如子,在县府里还是有些声望的。

他先将人介绍了一遍:“这位是王童生,你们想必都是认识了的,这是王秀才,县府里的廪生,清风书院的先生。”

王童生当即状告细数起沈鸿的种种,不敬师长,多番挑衅,利欲熏心年纪小小就在村子里自己开小私塾,桩桩件件说出来让县丞大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了三分。

要知道读书人最重要的就是清誉,利欲熏心本来说起来就够难听了,不敬师长更是大罪过了。

王童生悲痛的道:“我那时听他家中丧兄,久久不回来,就想着去看看,谁知道连门都没让我进,当即把我赶了出来,这些都是村子里的人见着了的,回来的路上还将我打了一顿,说要是见我一次以后就打我一次。”

林飘打断他的话:“你不要信口雌黄,谁知道你得罪了谁,你去问村子里的人,你走之后我们各个都在村子你,你要是不说你挨了打,我倒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县丞一听王童生被打了一顿,倒是很好奇的问起细节来,王童生一顿瞎编,一会说听见了声音,一会说隐隐约约有看见林飘的脸,林飘当然知道他在胡说,他俩现在的状况就是在决战胡说之巅。

县丞大人又看向林飘:“你说他得罪了人,但他不是第一次到你们村子里去吗,怎么会得罪了人?”

“他到了我们村子里,便在外面叫骂,我听不过去便开门叫他以后不要再来,大人你要知道,我听沈鸿说的那些简直要掉下眼泪来,夏日顶着酷暑学,冬日穿着单衣学,一天就吃一顿饭,还是背完书才能吃,我才见着他的时候,不知道多细的一把骨头,现在才养出样子来,见着他来上门心里自然没好气,心想着老师真是没有良心,便做主让沈鸿不去私塾,自己在家里看书备考,他找上门来一同乱骂,说我是不识字的人就是人下人,当时附近的邻里都听见了,他们都不识字,一个个脸色都变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心里记仇,追出去想要解气,县丞大人你是知道的,我们村子里民风淳朴,村民也是直来直往的,谁也不知道他们一生起气来会做出什么。”

县丞大人点了点头,觉得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毕竟王童生先待沈鸿不好,又跑到人家村子里去大放厥词,被人记恨上了也不是稀奇事,他目光看向沈鸿,身边也点了点头,证实林飘的话所说不假,先前他多少就有听说一点沈鸿为什么不考童生的事情,似乎是被老师押住不放,只是沈鸿不喜欢诉苦,并没有像他仔细说其中的事情。

王秀才一看县丞大人的态度这样偏向沈鸿一方,当即道:“但这也不是他不敬师长的理由,他分明可以好好辞别师长再回家,怎么偏生闹得这样难看,半点尊师重道都没有,直接将我堂弟关在了门外,连进门喝口茶水都没有,若不是他们先将事情做到如此地步,我堂弟不见得就会在门口吵闹,分明这罪过是沈鸿引起的,怎么能反怪罪在我堂弟身上。”

林飘心想这水平不亏是廪生啊。

“总而言之,若是县丞大人允许他参加县试,往后弟子也不必尊重先生了,天地君亲师这几个字也不必说了,礼乐崩坏,纲纪荡然无存,此后便是如此了。”

县丞大人被他说得一脸为难,他当然知道沈鸿的难处,但是要说王秀才这几句话不唬人是假的。

“你倒是很会借势,你说天地君亲师,平白的给自己脸上添上了光,仿佛让沈鸿考试就是不尊天地不尊今上,不尊双亲,你明知他年幼父母双亡,少年又丧了兄长,却说这些话来唬人,你不是沈鸿的先生,王童生做得也并不是毫无错处,怎么如今全揽到了你的身上,仿佛沈鸿对不起你对不起整个清风书院了?”

林飘忍着气,没把话说得太狠,这种吵架的时刻,裁断的人是县丞大人,若是把话说得太难听了反倒适得其反。

县丞大人一听他如此说,经林飘提醒沈鸿的身世,心中越发怜爱沈鸿,再看王秀才目光也不喜起来,没人喜欢被人平白拿一些唬人的话压一头,越是一开始被唬住了,反应过来之后只会觉得不悦。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沈鸿的事我自有论断,你既然是在清风书院做先生,自然要知道惜才爱才的道理,哪有平白断寒窗少年前程的道理,你叫他们一家往后怎么活?”县丞大人说着说着语气已经有了些呵斥的味道,他心中想起好几个当初一起读书进学的人,因为落考或是阴差阳错失了机会,或是时运不济被人刁难,最后都是年纪轻轻就郁郁而终或是想不开上吊了,对读书的学子来说,断人科举路就如同断人性命,看王秀才和王童生的目光便更加不悦。

王秀才一听县丞大人斥他不爱才,就知道县丞大人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天下才子如过江之鲫,爱才惜才也要对方值得才行,县丞大人既然心中有了决断那我也不多说了。”说着他行了一个礼,转身就走了。

林飘心想有功名真牛逼,这才是一个秀才,感觉已经驾驶着战斗机了,对县丞大人是半点都不客气。

待人走了县丞大人才松了一口气:“无事,他说任他说,断没有连考场都不让人上的道理。”他安抚道。

林飘点了点头,想到王秀才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总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简单的结束,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当即发动学生们,一个给了几文钱,让他们出去探听消息,若是坐酒楼,在里面喝一壶粗茶要一碟瓜子也是够的。

林飘派学生出去打听,果然他的第六感没有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几个人,在各个客栈酒楼坐着传八卦,专门诋毁沈鸿,说他不尊师长,不该考试。

林飘心想这不该是王秀才的手段,他这样雄赳赳气昂昂的一个人,这样的法子倒是很下九流。

不过林飘来不及细想,只得赶紧把当下的危机度过,不就是舆论战想要众人都留下沈鸿立身不正的印象吗。

林飘当即和二狗兵分两路,也开始了他们的散播。

原先听八卦的人也没细想,只是听人一说沈鸿不尊师长,既然不尊师长,既然道德有瑕疵,是不该让他参加县试,但林飘一出现,先诉了一番苦,又说起自己曾经在县府救助过人的事情。

众人当即连连点头,别的他们不知道真假,两边各说各的,但有一点是不会错的,林飘和沈鸿良心不坏,他们还在县府传授了救人之法的!

说着说着众人想起他们夏天来打官司的时候,是沈鸿被人推下了水,林飘将人救活了过来,更觉得这个孩子命途多舛。

说到王童生虐待沈鸿,一个个更是义愤填膺,不管学生该怎么尊敬夫子,大人总也不能欺负小孩吧?

“这可真不是个东西!没得为难个十几刚出头的小孩算什么厉害。”

“就是,我看他就是怕人家考上了童生把他压了过去!”

说着说着对错也不必论了,沈鸿的长相和经历成功激起了大部分人的姨母心和姨夫心,只恨不得自己家也有这么一个别人家的小孩。

后来再遇着有人说沈鸿,他们便要上去说一通,什么沈鸿是个可怜的小孩,没必要将一个可怜的小孩路子逼死了,何苦做这个孽为难小孩,也不愿意再听那些说沈鸿不好,说不该让沈鸿考试的话,每次听见人说便忙着劝阻说清缘由,叫他们不要再传这样的话了,没道理这样对一个苦读的小学子。

王秀才在书院等了三天,等着舆论发酵然后再让王童生去击鼓鸣怨状告沈鸿,这样走上了明面的流程,又加上民心所向县府里的百姓支持,县丞大人没可能再包庇沈鸿。

先前他是留着情面的,可惜既然软的不吃,他就来硬的。

王秀才坐在案前,他目光怜爱的看向一旁的小少年。

他比沈鸿还小一岁,今年正好要去县试,也是响当当有着小神童的名号,先前在县丞大人的府上遇见过沈鸿,被沈鸿和县丞大人拂了面子,回来闷闷不乐了好几天,叫他也颇为怜惜。

他其实心里一直有个想法,这学生这么聪明,是他从小教到大的,又正要去县试,只中一个童生怎么够?若是能中县案首,才是他这么聪明该得的,也是他这个先生多年来该得的,他的学生这样就压了鹿洞书院看上的人一头。

他这么聪明,县案首是不难的,只是沈鸿才名在外,又被鹿洞书院的夫子欣赏,想来唯一的对手就是他了。

沈鸿不尊他堂弟德行有失,又拦了他最疼爱的学生的路,他没道理放过他。

王秀才等着等着,又听见学生来跟他汇报,说他爹派家仆出去散播消息了,但传来传去最后也没见有人义愤填膺的冲起来,觉得沈鸿不该参加县试。

一直等到县试开始,他们出什么法子,林飘那边整天混迹在各大酒楼,解招比出招还快,都没动摇到沈鸿一行人,气得王秀才直拍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