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雪下了大半天,上午是细细的雪米子,到了下午变成了蓬松的雪絮,一朵一朵的从白茫茫的天空往下荡。
到了傍晚雪便停了,夜里又下了起来,第二天起床一推开窗,院子里已经积上了白白一层蓬松的雪。
林飘风寒还没有彻底大好,身体还有些发寒,看了看外面的雪景就关上了窗又窝回了被窝里,捂了好一会等身体完全暖和起来才穿衣服起床。
学生们已经在外面开始了早上的学习,一个个都穿上了厚厚的冬衣,就连二柱这个最血热的也将冬衣裹上了,学生们的冬衣有的新有的旧,有的还打着补丁。
林飘才起床,沈鸿侧目看见他,一手翻着手,一手指了指陶壶。
林飘走过去,揭开盖子看见里面热的是红糖红枣桂圆,暖呼呼黑红红的一壶。
林飘倒了一碗先喝了下去,整个肚子都热乎乎的,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一下把寒气排了出来。
林飘拍了拍沈鸿肩膀:“感谢,好好读书。”说完就风风火火出了门,到二婶子那边去吃早餐了。
雪一积下来,他们除了忙活一日三餐剩下的时间就是坐在一起烤火剥花生。
剥到一半听见外面叩门,林飘已经烤火烤得昏昏沉沉的了,郑秋站起身:“我去开门,看看找谁的。”
过了一会外面传来郑秋的声音:“飘儿,学生爹娘找你。”
“都进来吧,外面太冷了我就不出去了。”
林飘窝在火炉旁,手上还捧着一碗热乎乎的水暖手,时不时低头喝上一口,外面脚步声密集,没一会就进来了好几个学生的家长,有的来了爹,有的来了娘,有的爹娘都在,凑在一起也有七八个人。
还有个眼生的站在屋子外面往里面望,林飘精神不济,也不知道他们今天特意来这一趟是为的什么,二婶子便站起身招待他们。
“这下着雪怎么突然来了,是有什么事吗,快坐,烤烤火,瞧这身上都是雪。”
“我们就不坐了,我们来就是有话想问林飘。”
林飘抬起眼:“怎么了,你问。”
“我问你,明年开春去考试的事情,先前是不是说好了的按成绩排!说选前面几个,也没说到底几个,但终归最后就是拿前面几个走,我家儿一听这个事情回来就给我们说,高兴得不得了,是日也读夜也读,梦里都在背书,就想着能去县府考一次。”
“对,我儿也是,这天这么冷也不是一下就冷下来,先前他天天早起,那么冷的天气就坐起来看书了,当娘的瞧着怎么不心疼!”
他们感谢林飘和沈鸿又是教他们孩子读书,又是给他们孩子打算,但他们看在眼里,都心疼得很,总不能让他们的努力都白费,孩子不说什么,得他们来说。
林飘点了点头,恹恹的还不太有精神:“所以你们是对排名的事情有想法。”
“对!就是有想法!”
“我们来就是想问清楚,为什么我的儿没能去,这个排法到底是怎么排的,你们选的都是最早跟着你们的那几个,是不是只要是后面来的你们心里就不中意?”
二婶子一见这个场面就有些犯憷,她想劝大家坐下好好说,但一看这些人的神情又不知道怎么劝:“大家好好说,别激动。”
林飘放下碗,手摊在小火炉上方:“你们几个是一家的,一共是几个孩子的事情?”
“四个,我一个儿,他俩一个,他们四个是两家,两个。”
“按你刚才说的,你们的孩子都很努力,都是日也背夜也背的,那么别说在那么多孩子里选个高低了,你们可以先在四个孩子里选个高低,你们觉得假如再添一个人,添哪个合适?”
“肯定添我儿啊!我儿多认真!”
“我儿!我儿背书背到半夜,以前几个月不添一次灯油的,现在三天两头的得添灯油!”
“我儿!他都学病了还在学,这两天那鼻子堵得都要说不出话了!”
几个人众说纷纭,当场论起谁更努力谁更拼谁读得更伤身体差点当场打起来。
“读书不是看谁熬夜熬得越久越厉害,各位的孩子都很优秀,先说选早来的孩子的原因,他们来得早,学得早,就算是不点灯熬蜡的学,时间也多出一俩月,你们这边点灯熬蜡也不一定追得平这个时间,他们好好的学,之后总是会有机会的。”
当头的人看了一眼二婶子:“那我问你,为什么二柱也能去?他是先前来的人里学得最差的了,小班有些厉害的都赶上他了,怎么他就能去,别是有的人走了后门。”
二婶子当然知道他们说的是谁,脸上一阵臊,但也不敢反驳,她二柱的情况她自己清楚,虽然林飘总说水滴石穿,但他这块石头忒大,这小半年估计才滴出个小坑。
但要她说不让二柱去她心里也舍不得,二柱自从知道要考试之后,也是白天晚上的背书,被这事吓得像屁股烧火一样学得急,她一天天看着的,怎么也说不出自家二柱不如人,干脆叫他别去的算了这种话。
林飘想了想:“我现在病没大好,嘴干得很,话只说一遍,第一个,这事本就不是原本就有的,是我想法子求来的,所以无论谁去谁不去,也不能因此成了我和沈鸿的过错,第二,这事是我拿二柱在县丞大人面前做引子说出来的,他考不考得上是一回事,但如果他不去考试回头县丞大人问起来,我怎么和他说。”
林飘扫了他们一眼,自然看得出他们的心思,他们觉得自己给二婶子开了后门,但二柱最开始就有那一份,后来他和沈鸿提了下这事,沈鸿也认可了得让他去考试的事情,这件事大体上来说就是这么个安排。
他们一听也不好驳,他们来就是想要林飘给他们一个解释,给一个说法,林飘这会还病着,他们也不想对他说得太过,何况他这话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没缘由的。
“唉,飘儿,我知道你辛苦,你为了孩子们可是累着了,但这事……”他们心里还是过不去。
林飘看他们神情:“孩子好好读书才是要紧事,今年考不成,多学一年明年总能考的,今年去考的也只是先试试水,别的还说不准。”
“你这瞎说,沈鸿明年中童生肯定就要去县府读书了,明年哪里还有书读。”
林飘想原来他们担忧的是这个。
“我会让沈鸿将他们基础打好,然后留下考童生需要的书,这样即使他离开了村子,你们的孩子照样可以自己背诵学习,继续精进。”
林飘这样一说,几个家长都是喜出望外,最开始他们都只是抱着让孩子学着认几个字添个本事,但看着孩子这么日读夜读,童生考试又在眼前晃了晃,似乎他们去考一场也不再是远在天边的的事情,想法子够一够还是够得上的,他们做家长的心就动了,想着要是养上几年能养出一个童生,简直是祖坟冒青烟的光荣!这会子想着沈鸿考过童生可能就要走了,一个个心里又着急又没着落,听了林飘的话心才定下来。
既然林飘也给他们的孩子做了以后的打算,他们知道再提排名的事情也只是胡搅蛮缠,也就不再提排名的事情了,软软和和的说起话来,问他吃的什么药,要不要去帮他去老叔公那里抓副药。
林飘一听见抓药脸都要青了。
他们这里说了一会话,一个个叫林飘多多的保重身体便先回家了,只门外观望着人还没走。
林飘看她的脸,实在想不起她是哪个孩子的家长,问道:“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那人走进来,第一次到这里来,有些拘谨不好意思:“你就是林飘是吧?我带我闺女过来认字的,我们和那个在你这里读书的娟儿是亲戚,我闺女是娟儿的表姐。”她急忙的拉关系。
“哦。”林飘有印象,传授虚空索金龟婿画饼术的那位。
她急急一招手:“小月,过来,快来见你嫂子。”她心里发慌,来的第一天就见着了林飘一张嘴说七八个人,还把七八个人说得哑口无言,个个都反过来赔小心的好言好语,她知道林飘是个厉害人物,没想到是个这么厉害的,那个劲,不声不响的,也不吹胡子瞪眼,能说会道的叫人说不出其他话来,转头几句话又把大家说好了,一个个心满意足的走了半点不记恨。
这怎么就是个寡夫呢?!
这要是家里有个男人,不得让他训得像孙子似的?他指东就不敢打西,他说吃干饭就不敢喝稀。
她本来就是想让自己闺女来学学认字,以后说出去也是高人一等的,说不定还能趁机找个好夫家,现在见了林飘,就想着果然来对了!她月儿要是学着了他这些本事,以后对付男人指定够用!
她一招呼,一个女孩就从门外蹦了进来,其实是小跑了两步,但她步子抬得高,像蹦跶进来的一样。
“嫂子好!我是小月!娟儿的表姐,娟儿介绍我过来读书的!”她说着就朝林飘笑,一副我用了你教我的法子的乖觉模样。
林飘瞅她笑得开心,也跟着露出了笑容:“好,来了就好,我这里没什么要守的规矩,小月就按娟子那样来就行了。”
“我这里带了粮食来,都是今年舂的大米,还有十几个鸡蛋,我听娟儿说可以按月给,现在先送过来一些,看着日子下个月再送。”
“是可以的,只是不要延期就行。”
“那是肯定的!这么一口粮食的事情,还是给得起的!”
林飘看向小月:“那待会我把娟子叫过来,先让娟子带你认字入一下门,你平日也可以和娟子一起玩,不过读书的时候不可以玩闹,也不要因为你是表姐娟子是表妹,就不好好听娟子的。”
“那是肯定的!”
小月娘把粮食当林飘面清点了,又拉着小月嘱咐了一些话才冒着碎雪离开。
林飘把娟子叫了过来,让她先带小月认字:“以后你上午跟沈先生的课,下午就教小月入门的字。”说完林飘又看向小月:“以后你上午跟着小班学习,预习课本记下读音,下午跟着娟子学,只要你学得快,要不了多久就能直接跟小班的课了。”
她们毕竟都已经十岁左右了,比起五六岁连意思都可能还不太表达得清楚的小孩脑子不知道灵光多少。
小月和娟子点了点头,两人拿着课本,在二婶子这边的堂屋里开始单独学习。
由于昼短夜长加上天气实在太冷,已经不像之前凭着小孩们阳气足能扛过去,第一场雪之后沈鸿就改变了上下学的时间,各自推了半个时辰,晚半个时辰上学,早半个时辰下学,若是心里记挂着学习的,便叫他们回家后躺在被窝里在心里默背。
沈鸿虽然这样安排了学生们,但自己却还是之前的那个时间安排,每次林飘推窗看外面的雪大不大的时候,就能看见沈鸿的屋子隐隐透出来灯火的光线。
林飘歇了好几天,等到身子大好了才捡起算术课,想着他们现在读书紧张,把原本的每天二十分钟缩减成了每天十分钟,基本上背一背乘除法表列一个算式就结束了。
沈鸿作为先生,很有先生的尊严,基本每次开课前就已经把所有东西学懂了,等到学生们开始学的时候,他就在一旁辅导,毫无自己也是学生的怯场。
最让林飘刮目相看的就是二狗,他脑筋灵得不行,别人还在掰手指望天绕不过弯的时候,他已经想出解题思路了,并且嘴皮子麻溜的把数字念上一圈,答案就像吃西瓜吐籽一样噼里啪啦往外蹦。
林飘心想难怪以前班上的老师会喜欢某几个调皮的孩子,皮是真的皮,脑筋也是真的转得快。
小月虽然是新来的,但她比娟儿性格活泼很多,大概平时跑跳得多身体更好,记忆力也不错,娟儿带了她一个星期,之后她就可以正常的跟着小班一起学了。
近来又下了一场大雪,原先天地只是薄薄了白了一层,还能看出原本的颜色,现在彻底成了一片白,连山岳都一片白茫茫的,半点绿色都露不出来。
林飘总是冻得耳朵脸发红,二婶子便用之前攒的兔毛给他做了一个护耳,雪白白毛茸茸的簇着脸颊。
后来二婶子瞧他戴着好看,又给沈鸿和二柱做了一个。
二狗瞧着眼馋,问二婶子要了一张存着的兔皮,拿回家让他娘也给他做了一个。
其他学生见状,但凡是自己打中过兔子的也都来讨了一张回去,只有大壮因为体弱,从没在锻炼课上打中过什么,冻得鼻尖红红的也不上来说话。
二婶子见状便私下送了郑秋一张,他给大壮也缝了个护耳,第二天大壮戴着欢欢喜喜的来上学了。
林飘带着白毛护耳,二柱戴着黑毛护耳,两人拢着袖蹲在兔子窝前,看着新下的小兔子瑟瑟发抖的挤成一团。
“真能生啊,居然生了十一个。”
二柱点了点头:“我听李守麦说兔子就是这么能生,有的一窝能生更多呢,说是两个月就能生一窝,一年能生六窝,每个崽养六个月就又可以生崽。”
“天啊……”
二柱装模作样的晃头:“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兔子肉,兔子皮,吃不尽,用不尽!”
林飘赶紧让二柱打住:“哪有当着人面这样说的,也太可怕了,走,我们里面说去。”
林飘站起身,二柱抖抖身上雪快步跟进去,沈鸿戴着一个灰毛耳罩,手上捧着一册书正坐在火炉边看,室内光线有些暗,便显得他皮肤格外的白,昏暗中有着一层细致的光泽,薄玉似的肌理,沈鸿见他俩进来了侧眸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继续落在书上。
林飘和二柱烤着火继续商讨兔子大业:“你说咱们要是能养兔子,是不是就不用打兔子了,来源稳定,成长周期快,还不用花钱。”
二柱点头:“是好养的,我现在也会给兔子接生了,多养兔子咱们不愁肉吃。”
林飘说着说着看了沈鸿一眼,他本是想问沈鸿有什么意见,看这么一眼话反倒没说出口,目光盯在他露出来的一小段脖颈处看了好一会。
之前沈鸿还是一个标准的小少年,他的外表还没有明显的男性特征,但这才没过去多久,他似乎长了一点喉结?
虽然并不明显也不具备力量感,依然还是少年的纤细感,但脖颈处很明显有了起伏线条。
沈鸿察觉到他的目光:“嫂嫂?怎么了?”
“没事没事,你继续看书。”林飘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和沈鸿谈论任何生理发育的问题,估计沈鸿这个小古板也不想在他嘴里再听到任何有关生理发育的问题。
长得真快啊。
这就是养孩子的感觉吗?
林飘在心里感慨,等到了傍晚,二柱和沈鸿各自回他们的屋子休息或背书,林飘就坐在炉子边和二婶子还有秋叔感慨这个事情。
二婶子点头:“不是小孩长得快,是日子过得快,只是像咱们没个几年看不出变化,但小孩就一天一个变,唉!说起来你当时给沈鸿订衣服的时候就该想着点这个事,这样长得快,今年的衣服明年还能勉强再穿穿,今年订的裤子恐怕明年就穿不了了!”
林飘大惊失色:“我忘了!那岂不是明年不止得多添两件衣服了,得全都准备新的才行!”
“就是啊!”
林飘想想都肉痛,皱起了脸:“冬衣好贵的……”
看来明年到了县府,得给沈鸿再拉点赞助商才行。
说着说着二婶子突然道:“现在十四号了,算算日子沈鸿的生辰是不是要到了?”
林飘有些茫然,别说沈鸿的生日了,他连自己的生日都不清楚:“我不知道,沈鸿也没和我说过,二婶子你有印象吗?”
“我有点印象,以前他爹娘还在的时候,他也还小,他爹娘每年都要给他办,弄上一桌好菜,还常常请我们过去吃,好让我们这些邻里以后多照看一眼他,后来他爹娘去了,就他大哥在,成天埋着头的过日子,他在王童生那边读书,不是过年也不给他放回来,后来就没办过了,但大差不差就是这段日子。”
“婶子你再仔细想想。我要给他办生辰总不好叫他自己先给我讲清楚是哪月哪日吧。”
“这倒也是,我再想想。”二婶子认真的想了起来:“反正差不多是月底,我记得是月末的时候了,我记得有一年,当时算着还有二十来天不到就过年了,想着留着鸡鸭过年吃一直没宰,正是我大儿子嘴馋想吃鸡鸭的时候,然后他们就来请我们了,过去吃了一顿肉二柱他大哥才消停下来的,唉,也不知道大柱现在在哪里,过年吃不吃得上肉。”
说着说着二婶子倒是有点伤感了,郑秋和林飘便在一旁开解他。
二婶子却也只是叹了一口气的事,半点没往心里去:“我知道,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的,像那隔壁村的那几起,不也到处都有这样的故事吗,说那出去了的人后来就听不着信了,后来过了二三十年才回来,原来是在外面有了好一番不寻常的遭遇,也一直不得空抽不开身,因想着家里人呆在家里好好的没什么好担心的,也不写信回来,写了信也有路上送着送着送丢了的,人这一出去,就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际遇了,反正等着等着总有回来的时候。”
林飘和郑秋见二婶子这样想得仔细,反倒没什么好说的了。
二婶子通过记忆里的细节比对推断,最后得出结论:“应该是二十七号,也正是这样冰天雪地的日子,我听他们吹……”
二婶子看了一眼林飘赶紧打住:“也不一定是吹,反正人家是这样说的,说沈鸿出生那天也是这样的日子,天可冷了,外面又下大雪,天色灰蒙蒙的,结果沈鸿一出生你猜怎么着。”
林飘:“天上出现祥云了?”
“飘儿你猜得真准!”
“……”
“说是一下子天就晴了,那个太阳出来了,把天照得蓝澄澄的,然后就出现了圆溜溜的云,是一块七彩的,那光芒四散得有半块天空那么大,说是好看得不得了。”
林飘心想难怪个个都说沈鸿是文曲下凡了,原来还有这样一段‘身份征兆’。
“婶子,确定是二十七号没错了吧?”
二婶子越想记忆越清晰:“没错,就是二十七号。”
“那我得想想,看怎么给沈鸿准备一下这个生辰。”
“照旧,咱们宰只鸡,炒个兔丁,再圆圆满满的弄上一桌你看怎么样?”
“不是不行,但和咱们过年过节或者吃得好些的时候也没什么差别,我得再想想,看能送他什么稍微特别点的。”
做个蛋糕?
沈鸿不见得爱吃甜食,况且以他厨房杀手的属性可能连奶油都打发不出来。
“那你再想想吧,反正菜先定下来了,不管怎么样,几个好菜总要做的,这块我包了,但要说想什么新点子,这可得飘儿你来动脑筋了,我们就算想出来了只怕沈鸿也不中意。”
秋叔一听连忙道:“那我打下手,菜我一起做,我也出份力。”
林飘点了点头:“我先想着,要是这法子好弄到时候再看需要怎么准备,我们给沈鸿一个大大的惊喜。”
“行,要用人的时候你说一声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