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 113 章

在和同伴们相互告别,接下来做的事情一切都和以往并无不同进行着按部就班。纲吉对于在餐厅里面师兄和家庭教师谈论了什么并不感兴趣,他将仅剩的注意力已然全部投入到了现在所接触到的一切事物。

水珠跳落,从脚裸滑过的潺潺流水,呼吸中空气的湿润与潮湿,纲吉感觉到残留在齿缝间的果香,带有一种来自后调般悠久的酸涩。

那杯果汁里面一定放了柠檬。

人们在社会文化环境上对于所属不同群体,不同标签的相互交流与争夺有时也会扼杀消极人的感官活力。过于沉浸陷入在属于自己的世界和想法,导致和现实出现脱节,对于自身主体的认知和描述这方面沢田纲吉并不清楚,但是这也并不妨碍他明白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在那些有时突然袭来的混乱里,沢田纲吉已经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认知和方法。

混乱的迷离的环境渐渐变得清晰而鲜明,从悬空中回到了地面。沢田纲吉感觉到自己思绪也缓缓变得平静。他关掉了水龙头,用毛巾擦拭着头发朝外面走去,房间里面安静,只有他一个人,朝后倒过去就是柔软的床铺。

现在他终于要有心情去清理那些疑问和几分恼怒,在快速的回忆了一下后,纲吉开口:

“虎杖悠仁和两面宿傩究竟是怎么回事。”沢田纲吉说道:“我知道你那些烂俗的小说并不真的只是在写故事。”事实上从第一次见到血字出现的时所介绍的“人生剧本”这几个字早就揭示。只不过对于当时的沢田纲吉来讲,这些故事的内容和他并没有联系。

无论是故事中和一条狗相伴为生的悲惨男主,还是有着和自己职业与家族有着矛盾的年轻杀手……它们故事的背景虚幻,情节五花八门,和他作为一个平凡学生的生活相差遥远。

人们哪有如此多的关心去在意故事背后的深意?更何况是这样的剧情。既然都已经被编排成为如此烂俗的情节那么也就当烂俗的故事看好了。所以,哪怕自己的名字,虎杖悠仁的名字作为故事的角色猩红登场,有着唯一阅读权柄的沢田纲吉也依旧带着那几分属于读者的惰性。

——直到今天。

窥视的镜面打破后照映出来的是朝向时间的纬度,这是他第一次清楚的看见故事的结局得到验证,沢田纲吉在这一刻才感受到那种惊异的胆颤。

“回答我的问题。”沢田纲吉看着寂静落着蓝光的天花板。

【你没有权限。】

血字道:【就算你知道了你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就像是今天的事情一样,就算你不过去虎杖悠仁也不会就这样死去,他剧情还不会在这么早的时间里面结束。】

沢田纲吉:“你是故意引我过去的。”

【没有指引你也会找到那里,】血字辩驳:【我只是按照你的要求停供了帮助。】

他眨了一下眼睛,对于血字的话语并没有表现出恼怒的情绪,语调平静:“可这其中存在一个时间差。”

“按照你的说法的话,只凭我自己,那么虎杖悠仁在我到达之前就可能已经复活了。所以无论我去不去,在其中都是毫无用处。那你帮助我的目的是什么?在我有限的回忆里面,你从未主动帮助过我任何事。”

“那就让我猜一下吧。”沢田纲吉说道:“就从你那些小说剧情里面入手。”

血字留下的小说内容虽然恶俗荒诞,但是还是遵循了写作的几个重要点。比如说角色的人设基本没有崩过。

沢田纲吉还能够持续追下来的原因其中一个就是因为五条悟是主角。即使剧情和描写离谱,但是脱开那些,五条总体的形象算不上是一个坏人。

就拿之前的那段做个比较就十分明显了。

“如果说在剧情里面,虎杖悠仁作为两面宿傩器官供应器的事情是被两人同时知晓,比起已经开始思考计划的絹索,五条悟会阻止这件事情。”在第一次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沢田纲吉还有点心情复杂,主要是因为书中的角色行为大多都很离谱,五条悟更是一个十足的恋爱脑。

按照书中的剧情走向,到了现在这一步那说明虎杖悠仁大概率已经接触过五条悟和絹索他们了,沢田纲吉想起了在查找咒术高专相关信息的时候一扫而过的名字。夜蛾正道,纲吉才想起这个名字,在前传的时候是作为五条悟的学生时代的回忆出现过几次。

如果是这样,虎杖悠仁在这所学校的处境应该算是安全,具有一定保障体制才是。换句话来说,沢田纲吉并不认为这个时候两面宿傩会出现在学校里面,至少不能是完全占据了他人身体肆无忌惮杀人的模样。算上他对悠仁的了解,对方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那么其中的变量因素就是自己的出现,以及按照进行“血祭”的行为。

沢田纲吉在成绩这方面或许显得强差人意,但是他又不是傻子。

窗外投射的月光泛着一种幽蓝的冷调。

猩红的字体就像是跳动的蛇在空旷的视野里面滑动,纲吉看着它们蠕动变幻的身躯,恍然间他有点迷茫,这是个什么字?纲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猛然发现了一个自己从未在意过的事情。

这些扭曲的线条并不是他所认为的母语,甚至说不是他先有认知中存在的任何一种语言的模样。它们直接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自己的脑海中,是如此的稀疏平常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沢田纲吉从没有对这个“常识”提出任何异议。

【人类总是傲慢的认为自己能够干涉一切,】猩红的图腾缓缓的浮现,【明明是作为蒲苇却总是企图去干涉伟大的命运,在时间和命运的巨轮面前,企图螳臂当车的结果便是终将会被无情的碾压粉碎。】

“这是你的想法,与我毫无干系,”沢田纲吉的语气平稳,又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执拗:“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关于获得权限的方式。”

“我的血好喝吗?”

纲吉问道。

故事的脉络已经被揭开了出来,血字没有必要进行隐瞒,沢田纲吉得到了信息。

沢田纲吉第一次算是了解到了关于咒术的事情,那些算的上是灵异传说的故事搬上日常的舞台无故带上了一层阴沉的气息。沢田纲吉并不确定自己是否有所谓的咒术天赋,因为在他的生活中,至少自己是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别人看不见的丑陋咒灵,(当然,那些古怪的梦境除外)

即使从未见过咒灵,沢田纲吉依旧很清楚的把梦中的怪诞和咒灵区分开。

“你对它们了解吗?”沢田纲吉思索了一下,没有念出关于黑发人形的名字。

在脑海中闪过那张死白面孔的一瞬间,如同条件反射,一股恶寒的感觉就涌上全身。人类对于软体动物像是有着与生俱来的排斥,纲吉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腹腔位置,当时距离太近,他并没有看到爬过自己身上的东西究竟是何种样貌,可即使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心理上却依旧残余那种在皮肉紧紧相贴里对黏腻湿滑的触感悚然。

他也不能理解这个行为的目的。

【如果你指这件事,或许就如同他和你所说那样,】血字陈述,【他只是想要和你生个孩子。】

“你在开玩笑?”沢田纲吉皱起眉头。

【在世界的一些角落有记录下它们降临的细微痕迹,】符号跳动,【当遇到认为有价值的崇拜者时,她会通过巨大的子宫吞下这个崇拜者,并将其转化为欲望的仆从,*这些欲望的仆从也将从中获得不朽的生命与力量。孕育是祂的权柄,万众将在祂的子宫中抚育诞生,祂现在对你尤为喜爱,想要和你获取一个子嗣甚至称得上是宠爱的象征。——当然,你拒绝了。】

血字挑选了针对性的话语,但是里面的内容还是沢田纲吉的脸色瞬间苍白。

沢田纲吉抿着嘴不再多说什么,他躺在床上,脑袋抽搐性般的疼痛。他瞥了一眼旁边的钟,上面的时间已然是深夜了,reborn也还没有回来。希望不是半路上遇见儿童拐卖犯,沢田纲吉想着乱七八糟不着边际的东西,试图消减掉对那段信息不自主的思考和注意。

这个方法到最后起了效果,不过代价是在整个不知何时入睡的晚上他的脑海里做了许多班杂混乱的梦,其中包括被云雀学长揍了一顿后转头便见到了面色铁青的年轻幻术师。

在梦境中六道骸不断的训斥和讥讽声中沢田纲吉缓缓醒来,差点没一头栽在地上,只觉得自己一晚上没睡好头重脚轻,将手摸往枕边的时候男孩才后知后觉的回想起,哦,手机早就报废了。

下楼看见reborn已经穿戴整齐气定神闲坐在餐桌前的模样不由让纲吉感觉到有些羡慕。人和人果然不能通论相比,明明回来的晚但是睡眠质量比自己显然是好太多了。纲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奈奈妈妈的做的早饭充满着香甜的气息,让男孩原本有些困倦的颓气赶走了不少。沢田纲吉咬着吸管,注意到了身侧的reborn正在盯着自己,便投去了一个困惑的眼神。

reborn上下打量他一下。“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纲吉:“我昨天吃完饭就回家了啊。”

reborn:“昨天下午。”

纲吉低头去拿面包,黑衣杀手伸手将男孩面前的食物夺走,沢田纲吉看着眼前的空荡荡的餐盘,又看了一眼对于夺取别人粮食理直气壮,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的家庭教师。明白对方是打算秋后算账了,他早该想到的。

旁边的两小只看气氛有些不对,风太察言观色,“我们去看电视了,阿纲哥你们聊。”说完就立刻拉着还在准备继续叫嚷的蓝波去了客厅。

沢田纲吉放下了筷子。只好开口:“我去找朋友了。”

reborn:“哦?你说。”

纲吉:“以前提到过的,虎杖。我之前还去仙桃找过他玩。”

reborn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沢田纲吉轻轻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只好继续说道:“我接了一通他学校里面打来的电话,他出了些事情,他一个人在东京我就觉得担心,就着急的冲过去了,”他摆了手,“悠仁学校位置有些偏远。后来到了之后发现没有什么事情,就是因为路程实在是有些长,所以没有赶上这次的比赛。实在抱歉,是我的问题。”

沢田纲吉低下头俨然态度诚恳的模样。

黑衣杀手沉吟了一会,像是在思考沢田纲吉的话。他看着棕发男孩的脸。

就连reborn有时都不得不承认,沢田纲吉的这张脸确实具有着非常强的欺骗性。比如说现在的样子。“迪诺说你让他回想到他年轻的样子,这实在是抬举他自己了。”reborn突然说道,“至少比起迪诺那个笨蛋,你倒是可以去演艺圈转一圈。”如果不是reborn拿到了相关的消息,他倒是真的有可能会被这小孩编故事都不打草稿的样子混淆了过去。

“你说的小事就是关于虎杖悠仁的死亡报告?还是说他昨天复活的奇迹。”reborn看着男孩的面色瞬间变了,他没有安抚对方的意思,而沢田纲吉倒是很快就冷静下来,对于reborn来说,知道这件事,甚至比自己提早知道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不过尚未等他平复时,黑衣杀手又丢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这周末指环战结束,我带你前往咒术高专,会安排专门人士讲述你在意的事情。”

纲吉这下实在是摸不准reborn的意思,他不解的看向对方。

“你既然想了解,那就了解好了。”reborn擦拭着自己的爱枪:“阻止你不但是一种低效又毫无用处的方法,还和我崇尚的教学方式也并不相符,这种无趣的事情我没兴趣干。那个叫虎杖的,虽然虎杖悠仁的身份对你来讲也算不上好的交友对象……当然,”杀手停顿一会,“比起六道骸那种或许还有可取之处……”

杀手对于后者的阴阳怪气并不见少,也不掩饰,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乐意于在学生面前展现。

他看了一眼沢田纲吉,啧了一声,“我收回那句话,演艺圈不会要你。”

沢田纲吉此时此刻全然不管reborn辛辣的评价了,他看reborn的眼神像是再看到平时一毛不拔的斯巴达铁公鸡一夜之间下了金蛋,流下了鳄鱼的眼泪,这个比方并不恰当,但是毫无疑问,沢田纲吉现在愿意为对方唱圣母玛利亚的心情是真的。

“那个,reborn……其实我还有一件事……”纲吉的神色有些窘迫。

杀手:“你说。”

“是这个样子,也许,或者,可能,这个就是……”沢田纲吉吞吞吐吐,杀手有些不耐挑眉:“有事直说。”

好吧,纲吉心里一横。

他说:

“我能够找你借点钱吗?”

家庭教师的神情一顿,沢田纲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可能是当时脑子坏掉了吧,他下一句吐出了一个词。

沢田纲吉肉眼清晰可见的看见reborn僵住了,随后,擦拭扳机的手大概是抖了一下,一颗子弹直接冲向了他脚下的地板弹射了出去,巨大的声响让在庭院的奈奈妈妈都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室内。

沢田纲吉清楚自己没有看错,就是抖了,reborn。不至于吧,随后他见到杀手的脸上扯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你刚刚,叫我什么?”reborn开口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