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在空气中蒸发。年幼的孩子早就沉睡了过去,在棕发男孩的怀里面翻了个身,俨然是一派轻松沉睡在香甜梦境的样子,纲吉轻微的给对方调整了一下姿势,雷戒指环的链子挂在小孩的脖颈上,伴随男孩走路动作而轻微晃动。
在回家的整个路上,狱寺隼人忍不住断断续续盯着打量蠢牛的脸,像是想要从这张还在没心没肺呼呼大睡的脸上看出什么没被挖掘的绝世天赋。小孩子睡着了后倒是没有醒着那么聒噪烦人,可这也抵挡不住他心里面的震惊。如果视线有穿透力的话他都可以把对方烧穿一个洞了。
就这种臭小鬼真的能长出十年后那样?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男大十八变?反正狱寺隼人是想破脑袋也没没想到,觉得今天的战斗怕不是一场幻觉,直到和十代目道别狱寺隼人都没有从这种恍惚的感觉中清醒过来。
“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啊,”山本朝后双手撑着脑袋,感叹道:“没有想到十年后的蓝波居然这么强。”
“十代目和reborn先生都说了让那头蠢牛用十年前火箭筒,肯定是早有打算了!”狱寺隼人不是很想承认和对方一个想法,“说不定早就确定了对方的实力,这场比赛我们是胜券在握的。”
“诶原来是这样吗,”山本武很轻易的接受了这样的猜测。“这么想的话,小婴儿确实没有发表感想呢,不过reborn一向都是那样的吧。”山本语气轻松,“话说回来,你就不好奇十年后的我们是什么样子的吗?”棒球少年的口中带着一种期待,“十年后……会变得更强吧。”
“切,这不是废话吗。”胆小鬼蓝波都那么强了,他们总不会比蓝波那家伙还差吧。
“我们已经拿到了两枚指环了,明天就是你的比赛了吧。”山本武开口说道,“怎么样,什么感觉,紧张吗?”
“有什么好紧张的。”狱寺隼人语气表现的很不屑。
“诶哈哈哈是吗,”棒球少年笑了几下,摸了摸自己有些刺拉拉的头发,少见了露出几分不好意思,“哎,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感觉到很紧张吗,这样让我有些很难为情耶,不过这两天看到的战斗确实会让人想要跃跃欲试,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干嘛和我说这种话,银发少年感觉有些别扭,又想到了之前自己和十代目谈的话题。难道真的要真心实意的让这家伙成为自己的同伴?狱寺隼人有些烦躁,看了一眼对方。
山本武盯着被乌云笼罩的天空,狱寺隼人倒是没觉得对方表现得像是他口中说的那样多紧张。反而是自己...狱寺捏了捏自己口袋里面的东西,感觉到了指甲的些许压力。
道路已经走到了岔路口的位置。
两人没有说话,分道离开。
雨又下大了。战斗结束的时间很短,他们回家时家里面还留了一盏灯。纲吉将蓝波安置好后赶紧去冲了一个澡,夏天的雷阵雨在风和重力的作用下在窗外打的劈啪作响,沢田纲吉被吵得在床上有些睡不着觉,他闭着眼睛原本是躺了一会儿的,随后又睁开,反手打开了床边的手机。
手机屏幕的灯光照着他的眼球睁不开眼,在缓了好一下之后纲吉才点开自己的信息栏那一框。
聊天框依旧是不在线的灰色。纲吉往着前面翻了翻,看到了自己发的问候消息都没有着落。
他的脑子里面有点乱七八糟,今天十年后的蓝波带过来的没头没尾的话,还有靠近肢体接触的些许不适,以及他所知道的十年后的世界里…一种不安的感觉猛然涌上了心头,他坐了起来,干脆摁下通话键给对方打过去。
嘟嘟的电话声响在耳边回荡着,在一片寂静里面,最后传来的只有来自机械语音的声音。连续打了两次都没有人接,纲吉只好挂断了电话,对着灰色的头像打出一行字,询问对方是否安好,然后转过身重新躺在床上,呼唤血字也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一直到第二天的早晨,沢田纲吉在将手里面的苹果直接削掉了一半,哐当一下落在垃圾桶里面了后黑衣的家庭教师终于忍不住一脚直接朝着他踹了过去。
“你在发什么愣。”reborn语气冷淡的问道,“昨天十年后的波维诺对你说了什么?”
额,纲吉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reborn不耐的说道:“昨天你看到那家伙后就神情不对。”
黑衣杀手当时就在棕发男孩的怀里,在这么近的位置,自然对于他身体的僵直变化是感受的一清二楚。
纲吉沉默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在那短短几分钟里面实在是难以整理出什么像样的信息。说实话,自己比起尚且未认识的,在这个时间段的白兰,沢田纲吉其实更加在意的是关于虎杖。
“就是那个最近收购了蛮多家公司的,”纲吉说道:“之前你提到了过的那个Mille、f……”
“Millefiore。”reborn念出了全称,“是一个新兴家族,这几年靠走私违禁品和封锁的技术迅速发家,家族首领和你差不多大,叫白兰.杰索。”reborn自然知道沢田纲吉不会无缘无故的询问一个和他们基本没有牵连的人,黑衣杀手开口:“十年后的波维诺提到了这个家族。”
“是,”纲吉诚实的开口:“他叫我小心白兰。”
纲吉把昨天指环战上对方提醒自己的几句话都如数告诉了reborn。
黑衣杀手的眉头微微挑了起来。
白兰·杰索?
“密鲁菲奥雷在目前位置应该和彭格列并没有太大的交集,”黑衣杀手的语调平静,“至少在我目前知道的消息里面是这个样子的。对方的目前的重心是在北美那边,既然是十年之后的蓝波提醒的,在这中间就还有很大的空白期。”
家庭教师看向棕发男孩:“这件事情我会去查,你暂时不用管。”杀手的语气居然少见的带了些许安抚的意味,还没有等纲吉微微惊讶,随即就话锋一转,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学生:“你在这闲着胡思乱想,就不知道去找点事情做?”
?我...
纲吉还没有辩解,reborn直接哐当一声将他扫地出门,顺便还将家里面的垃圾袋丢给他。
沢田纲吉拎着黑色塑料袋左顾右盼了一会,看了看时间,思索了一下,干脆就朝着医院的方向走过去了。
笹川了平在上次比赛中全身上下都有着不少挫伤,其中最严重的左手位置骨折,不得不拿绷带挂着,还有点轻微脑震荡,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昨天晚上沢田纲吉没有让笹川了平参与观赛。
而在他来到病房后才发现另一张床上居然躺着一个有些熟悉的人。
沢田纲吉盯着那被绷带缠得只露出一个鼻子一张嘴出气的脸。
沢田纲吉后退几步,仔细打量。
“鲁斯利亚……?”他语气犹疑。
“啊,是、是我。”格斗家刚刚说完就好像是牵扯到了某个神经,一下嚎的叫了出来。“你怎么了又,”笹川了平按了下旁边的按钮,“男子汉大丈夫的……”笹川了平没见过这么婆妈的男人,护士看了一样病房内,很快就锁定目标进来给对方输点滴打药剂。
“你们怎么在一个病房。”沢田纲吉坐在笹川了平的床边,给对方倒了一杯水,略带疑惑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白发少年回答:“我前脚刚包扎好伤口后脚他就人被送来了,大概是病床不够用了吧,”笹川了平非常耿直的开口,“沢田,我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今天晚上是章鱼头的比赛吧,正好我也去给他加油打气!”
“岚、岚戒战……”似乎是因为刚刚打了麻药的关系,一旁的鲁斯利亚又有力气开口说话了,只不过声音颤颤巍巍,却又带着一种笃定般的自信。
“没用的,你们、你们根本就赢不了贝尔...”
“哈?你说什么?”笹川了平不满,“还没有开始呢,你凭什么这么说?”
“呵呵,”鲁斯利亚笑了一下,“真、真是天真……和我可不一样,贝尔那家伙可是——嗷!!”他扯到了脖子,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下子没有了声。沢田纲吉看着在病床上仰天哼哼唧唧的男人,实在忍不住开口:“额……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别说话了。”
笹川了平像是已经习以为常了:“这家伙从昨天开始就一直这样。”
沢田纲吉无奈,感觉到口袋里面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脸上露出笑容,带上几分惊喜的味道。男孩站起身示意自己出去接个电话。
“喂悠仁——”
“请问是沢田先生吗?”
“啊,是的……您是?”纲吉疑惑的问道。
“这边看到昨天您给这个号码播过电话,您是虎杖同学的朋友吗。”
我是。纲吉回答道。
“这里是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人事处,”对面陌生的男声得到确认后继续开口:“实在不好意思现在才来通知,非常抱歉为您传诉这条不幸的消息……”
“虎杖悠仁同学,因抢救无效已经在本月14号晚上8点19分确认了死亡。”
·
死了……?沢田纲吉第一反应是对方是在开玩笑。或许这是一个悠仁打赌输了之后的大冒险游戏,或者什么恶作剧之内的。
空气中一片寂静,如果不是从话筒那边传来的细微杂音,可能会让人以为对方已经挂掉了电话。
“先生,您还在听吗?”对面询问。
沢田纲吉这才仿佛如梦初醒。
“我在。”
他回应到。
“我能问一下死亡的原因是什么吗?”
沢田纲吉看向窗户,发出的声音超乎想象的平静:“据我所知,虎杖悠仁的身体很好,每年都有体检应该是不会有什么突发性的疾病才是。”
“抱歉,关系死者的隐私,这方面我们不好透露....”电话那边想要拒绝,但沢田纲吉打断了对方。
“14号的当天,也就是虎杖去世的那天下午,我正好和他在一起。”沢田纲吉说道,“也就是说我的朋友在和我分开短短不到几个小时就突然死亡……恕我直言,无论是车祸还是抢劫杀人,我总得知道一个原因吧。”
“麻烦你告诉我,”沢田纲吉再次重复了一遍,语气冷淡,“我要知道他的死亡原因。”
对面似乎是沉默了几秒,应该是用手堵住了话筒。纲吉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细微的交谈声,还没有等他仔细分辨什么,那头短暂的交谈声就结束了。
“你好,”对面陌生人的声音很快再次响起:“虎杖同学是在废弃场地中意外被钢筋穿透,心脏不幸穿透导致死亡。”
“那请问什么时候下葬。”纲吉开口:“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去见他最后一面。”
“这,实在不好意思,因为距离虎杖同学去世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多了,在这个季节……您也是知道的,并不容易保存,虎杖同学也并没有亲属,所以我们已经给对方安排完下葬的流程了。”
“当然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把后面的安葬地址用短信的方式发送给您,方便您前去悼念……”
见对面没有声音,陌生的男音又询问道:“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了。”
“好的,再次对您表达沉痛的哀悼。”
沢田纲吉摁掉了通话键,屏幕重新回归平静。
一条消息在上面弹了出来。点开,是关于对方刚刚所讲的后续地址。他扫过上面的字符,目光落款到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学府】
光洁的玻璃上面倒影出来他的脸。他凝视了一下上面的自己。棕发男孩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如既往那般平静,他回到了病房里面,鲁斯利亚又和笹川了平在那断断续续的发生争执,沢田纲吉敲了敲病房的门,告诉大哥自己有事情需要离开处理,打完招呼之后便快步出门,在医院门口打了一辆车。
他将短信上面的学校名字复制粘贴,放进了地图导航中,定位发给司机。
【你打算去哪。】血字缓缓漂浮了出来。【虎杖已经死了。】
沢田纲吉没有搭理它。
路线一直从繁华的城市开到了郊区地带。路程开了很长时间,到后面司机告诉他已经不能再往前面走,因为再往前的地点导航就没有显示了。
“那就在这里下车吧。”
和已经完全现代化的中心城区不一样,在偏远的城郊外周围的自然环境保存的很好,树林繁杂,昨天夜里下雨留下的痕迹还没有干涸,有时候会因为风带来些许残留的水珠打在身上。
他正沿着一条狭窄的道路在向上攀爬。沢田纲吉刚刚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用手机查过这个学校,一个简单的页面,寥寥几行字之外就没有其他信息。
除此之外,在手机里面的地图也只是草草的标注了这个学校的大概的位置,就好像是故意不让人找到这个地方的位置一样。
而在这周边还能显示出来的只有一家制造厂。
【我以为你会去短信上的地址。】
“见一个挂着名字的墓碑有什么用。”
沢田纲吉朝着深处走去。
“电话里面那个人在说谎。”棕发男孩踩断了几根树枝,像是骨头碎裂的声音,“我不相信虎杖悠仁死了。”
【来这里或许也没有什么意义,或许他真的死了。】
“那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沢田纲吉语气冰冷下来,“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就死了呢。”
他不信。
血字在空中扭曲了一下,像是一条细长的蛇。
过了一会它缓缓道:
【我可以帮你找到虎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