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将速度旋钮调到最大,深紫色的飞行器点火,启动,推进器喷出荧蓝的焰火,随后冲天而起,不到半个小时,便停在了军部门口。
守卫看见雄虫从飞行器上下来,面面相觑,伸手拦住楚辞:“阁下,军部重地,请问您?”
“我找诺维尔少将。”楚辞调开光脑,给他看匹配文件:“我是他的雄主。”
军部虽然是军事重地,但真正的机密都藏在地下堡垒厚重的锻造门后,地上的建筑是军官办公的场所,雄虫也可以进入。
守卫连忙让路:“少将在A区c-305室。”
楚辞道:“麻烦了。”
看着楚辞远去的身影,守卫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
诺维尔少将的雄主找到军部来了,是少将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楚辞依着守卫的指引,很快找到了诺维尔的办公室,手指握住门把的瞬间,居然有种近乡情怯的犹疑。
他将手贴在门上,屈指敲了敲:“诺维尔,是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请您进来。”
诺维尔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声音微微发哑发颤,雄虫叫他乖乖坐在办公室别动,他就真的呆坐了半天,直到楚辞推门进来,诺维尔才抬起视线,而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屈膝想要下跪。
“别跪!”楚辞出声阻止:“不要下跪!”
诺维尔顿在原地。
其实下跪对不受宠的雌虫而言,比起屈辱,更多的是安全,跪姿能让他们护住腹部的要害,将更耐责打的脊背暴露在外,雄虫不让跪,诺维尔就只能无措站着。
他尽力扯出一个笑容:“劳烦您亲自跑一趟,很抱歉我的消息打扰了您,如果您想要使用鞭子的话,军部有戒鞭,只是重量很大,并不适合雄虫挥舞,也许您能允许我叫一位副官……”
他剩下的话顿在了喉咙里。
雄虫抱住了他。
站在门口的雄虫大踏步的走了过来,一把抱住了诺维尔,他按着雌虫往怀里带,力道大的像要把他揉进骨血,楚辞单手扣住诺维尔的头,用力抚摸他银白的长发,五指深入发缝,强硬地将人按在肩胛。
“抱歉……”楚辞轻声道:“我不该冷着脸,我应该先和你说清楚的。”
诺维尔怔怔感受着这个拥抱,他双亲去世的早,没有雌父教养,艾尔文上将又作风冷硬,吝啬于给与拥抱,故而楚辞这个举动,几乎是诺维尔有记忆以来,他第一次被人这样拥抱。
……很温暖。
雄虫抱的很用力,双手紧箍,手臂收紧,诺维尔却一点也不觉得难受,他被楚辞完全抱在怀里,雄虫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相贴的每一处皮肤都烫的令人恍惚,而他的头就埋在雄虫的肩胛,下巴靠着雄虫的颈窝,楚辞的手扣在后脑,他甚至能闻见雄虫身上浅淡的信素的味道。
就好像雄虫为他结了一处盔甲,将他保护了起来,诺维尔甚至恍惚有种错觉,无论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他的雄主都会这样与他紧紧相贴。
“抱歉。”楚辞在诺维尔耳边轻声重复:“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诺维尔一愣,缓缓摇了摇头。
帝国的少将浑身僵直,用来上阵杀敌的肌肉发虚发软,大半的重量靠在雄虫身上,楚辞完全不吝啬于这点支撑,恰恰相反,雌虫靠过来的重量让他安心,也只有肌肤想贴的时候,才能让他酸涩难堪的内心好受一些。
他揉了揉诺维尔的长发,哄道:“别怕。”
诺维尔眨眼:“没有害怕。”
没有害怕,只是被善待后又可能堕入地狱,使他有些失望和麻木罢了。
诺维尔已然缓过了一口气,这样缩在雄虫怀里不起来实在是太不懂规矩了,他想要站直身体,但雄虫的手臂仍旧箍在腰间,诺维尔不敢抗拒,只是道:“雄主,勋章。”
他的胸前还挂着勋章,楚辞抱的这样紧,会将娇贵的雄虫勒出痕迹的。
“无所谓。”楚辞深吸一口气,缓缓放开诺维尔,横在他腰间的手臂却没有收回,他强迫雌虫和他对视:“你想问我要不要娶凯尔.诺恩当雌侍,对吗?”
雌虫犹疑了片刻,回复道:“……是。”
诺维尔不想提这件事,先前视频的时候,雄虫的表情很不好看,自从上次在医院醒来,诺维尔再没在楚辞脸上看见那样冷肃的表情,他心有怯怯,一心想要掩盖过去,哪怕相处的日子只剩下追溯期之前,他也不想雄虫收回仅剩的温柔。
诺维尔垂着睫毛:“如果您想要他当雌君,我也是没意见的。”
楚辞问:“如果我想让他当雌君,你该怎么办?”
雄虫的语调轻柔,眼神也温柔,双臂环绕着雌虫的腰,浅淡的信素传递过来,很好的缓解了诺维尔的忐忑,他抿了抿唇,道:“……我去教管所。”
“不许去。”楚辞再次将他不安的雌君拉进怀里,单手沿着雌虫僵硬的脊背抚摸:“诺维尔,我不认识凯尔.诺恩,更没有想娶他,那天他给我递名片,我拒绝了,随手就放在了衣袋里。”
他再次揉了揉诺维尔柔软的银发:“你看见了,然后误会了,对不对?”
“……对。”
这已经不是诺维尔第一次误会雄虫了,他微微羞窘:“抱歉,再次误会了您,请您责罚。”
楚辞叹气:“我哪里敢罚你。”
只是稍微说重了两句话,就能让诺维尔把好不容易打开的心防关回去,真要罚了,他就再也没办法把雌虫骗出来了。
这话说的奇怪,诺维尔不解:“您是雄主,您当然能罚我。”
“好了。”楚辞拉着诺维尔坐下,握住他的手掌翻开,把玩着他白玉色的手指:“我得和你说清楚,下次不许这样了,我没打算娶雌侍,更没打算换雌君,诺维尔,你永远是我的雌君。”
诺维尔骤然抬起双眼。
他和楚辞对视,苍青色的眸子里盛着明明灭灭的光彩,楚辞平静的回望,诺维尔和楚辞视线相接的瞬间下意识的回避,却硬生生停住,固执地和雄虫对视。
楚辞一动不动任他看着,琥珀色的眸子专注地回望,里面只有诺维尔一个人的影子。
最终还是诺维尔先顶不住,仓皇地移开了视线,他垂眸盯着地板,不住的想:
……这又像是一个幻想出来的梦境了。
但雄虫的气息和体温是做不了的假的,楚辞看见这只傻虫子又在发呆,便执起他的手,做了出门的瞬间他就想做的事情。
他翻开雌虫的掌心,在上面轻轻印了一个吻。
和上次用信素治疗的吻不同,楚辞没有停留太久,他的唇微微沾上雌虫的手心,很快便抬了起来。
这是一个不带任何其他目的或者欲。/望的吻,只是雄虫想这么做了,就像是吻一片蔷薇新绽的花瓣,他轻轻点了点雌虫的掌心,温声道:“嗯?又掐自己?下次不许了。”
诺维尔问:“您要收回这个权力吗?”
他抿着唇,像是不太开心。
楚辞一愣:“什么权力。”
雄虫总是朝令夕改,随意赐下恩惠又随意收回,诺维尔本不该对此有什么反应,但楚辞的表情那么温和,语调也那么温和,他沐浴在这片温和之下,忽然就生了两分委屈:“当我掐破掌心,就可以联系您的权力。”
楚辞微微叹了口气。
他很难描述如今的心情,复杂,涩然,各种难言的情绪沉颠颠地压在心脏上,让他只想把这只傻虫子抱的更紧一些,楚辞执起诺维尔的手:“当然还可以联系我,但不是像你那么掐的。”
他伸出指甲,在诺维尔的手心按了个记号:“掐成这样,就可以联系我了。”
诺维尔垂头去看,雄虫根本没用力,几乎看不出来痕迹,只有一道浅浅的白印。
楚辞取下诺维尔的光脑,对着掌心拍了一张,然后储存下来,交还给他:“以后再掐自己,按照这个标准,明白了吗?”
诺维尔点头:“嗯。”
楚辞又撸了把雌君的头发,手感细软,他看着诺维尔懵懵的样子,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帝国少将能怎么呆,忍不住伸手去掐诺维尔的脸,将那块软肉往两边拉:“怎么有你这样的傻虫子?”
诺维尔被掐的说不清话,含糊道:“唔……”
雄主!
而此时,守卫找到了艾尔文上将的办公室。
他将楚辞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和上将交代,上将眉头紧锁:“雄虫有没有说来的原因?”
守卫道:“没有,但是他来得很匆忙,飞行器开到最快档位,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我觉得恐怕不妙,这才来通报。”
艾尔文对他的侄子有多不讨雄虫喜爱心知肚明,他从来不指望诺维尔把雄虫伺候的有多好,只求他不要惹怒雄虫,好在楚辞不算难讲话,上次送出了一颗宝石,便成功将他安抚下来。
那枚晴空石虽然珍贵,但对上将的财富而言只是九牛一毛。
艾尔文的视线从办公室的展示柜里扫过,最后锁定了一枚同样珍贵的宝石,他将宝石放进绒布中裹好,然后装上华丽的包装袋,提起来匆匆往诺维尔的办公室去了。
他默默祈祷:希望这颗同样珍贵的宝石,能再次换取雄虫的宽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