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难堪

荣国府,

中午,忙乎了小半天的王熙凤终于得了空,带着丰儿和小红返回自己的小院用膳。

进屋之后,却看到贾琏坐在暖炕沿上,正在逗弄裹在包被里的大姐儿。

王熙凤见状惊喜地道:“今儿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咱们2爷竟然知晓心疼大姐儿。”

贾琏坐直身子,回怼道:“我自己的姑娘,为何不能心疼?”

王熙凤:“当初我刚生下大姐儿,2爷可没给我好脸色瞧。”

“你别瞎说,我可没有那个心思。”

王熙凤将女儿从炕上抱起来,低头在闺女脸上亲了1下,笑道:“大姐儿赶紧长大,等你长大后,就可以去婆家享福了。”

贾琏无语地道:“你瞎说什么呢?大姐儿才多大,你就同她说这个。”

王熙凤笑道:“我可是同可卿妹子说好的,生下姑娘,就给她儿子做媳妇。”

贾琏听得直摇头,以后的事,谁知晓会怎么发展。

王熙凤又道:“年底府里这么忙,2爷怎么还有闲功夫在屋里坐着?”

贾琏:“到处都缺银子,我听着心烦,就躲回来图个清静。”

顿了顿,贾琏又道:“我听到消息,云兄弟被天子赐爵了。”

“哦,是什么爵位?”

“1等男。”

“才是1等男呀,我还以为云兄弟被天子封候呢。”

“你还真敢想,能封爵就不错了,天子这几年1直在控制少封爵位,云兄弟这是破例了。”

王熙凤在暖炕上坐下,1边打发小丫鬟摆饭,1边小声地道:“我今儿也听到个消息,说太太向薛姨妈拆借3万两银子救急,结果将姨妈吓跑了。”

贾琏无语地道:“太太真把姨妈当傻子了,上次盖园子那5万两银子都没还呢。还想拆借3万两,换成我也不能答应。”

王熙凤:“姨妈跑了,咱们府里这个年可就不好过了。翻过年去,既有老太太做寿,又有娘娘省亲,这么大笔银子,上哪里弄去?”

贾琏刚要开口,却见小丫鬟提着食盒走进来,他赶紧住了口。

王熙凤让人叫来奶娘,将大姐儿交给她照顾,然后陪着贾琏坐在暖炕上用膳。

贾琏替自己倒了1杯酒,端起来抿了1口酒,道:“若是大老爷、老爷能听进去云兄弟说的话,何至于有今日的麻烦。”

王熙凤扒了1小口饭,嚼下去道:“云兄弟总是算在头里,他如果不和府里切割,现在老太太开口向他借银子,他还真不好拒绝。”

贾琏:“他到是躲开了,我可就遭罪了,太太明里暗里,都在示意让我掏银子。”

王熙凤急道:“你可不能听太太的,她那银库里的私房钱,可比咱们多着好几倍呢。”

“这个不消你说,我只管府里仆役的工钱,別的缺口,我也是爱莫能助。”

“要我说,工钱也别出,让他们多着点急,以后就能收敛1点。”

贾琏闷头喝了1口酒,停发仆役工钱这事,他可做不出来。

再说,老太太是个爱面子的,断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这时,1名小丫鬟挑帘走进来,冲2人禀报道:“2爷,2奶奶,周嫂子来了。”

快请她进来。

王熙凤放下手里的碗筷,赶紧起身相迎。

周瑞家的走进屋内,看到贾琏也在,她先是愣了1下,随即笑道:“2爷、2奶奶正用膳呢?”

王熙凤:“周嫂子用过膳没?要不要在这边用点?”

周瑞家的摆手道:“奴婢已经用过了,2奶奶只管用膳,奴婢在旁边候着就是。”

王熙凤让人替周瑞家的搬来椅子,请她落坐,然后笑着问道:“周嫂子有话但说无妨。”

周瑞家的:“我们当家的听说侄少爷从广州运来许多洋货,就想请2爷,2奶奶和侄少爷讨个人情,匀点洋货给我家的铺子售卖。”

贾琏闻言皱眉道:“周嫂子可是求错人了,太太不许我和云兄弟交往,我那里还敢去找他。”

周瑞家的闻言在心里暗自腹诽,“你和云哥儿在私下里交往,当我们都不知晓吗。”

贾琏又道:“我听说这事现在由薛兄弟在负责,周嫂子何不去姨妈面前讨个人情。”

周瑞家的惊道:“这事怎么能让薛大爷负责呢?”

贾琏:“你别问我,我现在也是1无所知。”

王熙凤冲周瑞家的笑道:“周嫂子,我劝你还是别去,云兄弟那个人做事讲究的很,你想走他的门子拿到便宜货,几乎不可能。”

周瑞家的心道:“这话也只能糊弄那些外行人,想骗我可没门。”

王熙凤又道:“周嫂子如果真想从云兄弟手里拿货,不妨直接派管事去参加那个拍卖会。”

周瑞家的:“听说参加那个拍卖会,还要交1千两银子,咱们家可没那么多闲钱。”

贾琏听得直皱眉,你没钱跑过来凑什么热闹,难不成要人家将货物赊给你去售卖?

想到这里,他放下酒杯,站起身道:“你们慢慢谈,我先出去办事。”

等贾琏走后,王熙凤冲周瑞家的道:“周嫂子,这事我真没法帮你,若是以前,我还可以去找平儿帮忙,可现在你也知晓,太太不许我和2爷同云兄弟来往,我也不敢抗命行事。”

周瑞家的:“既然2奶奶为难,那就算了吧。我来还有1件事要和奶奶商议?”

“何事?”

周瑞家的:“这不马上就到年底了,太太想给宫里的娘娘送笔银子,想让奶奶和2爷也凑点。”

王熙凤笑道:“既然是孝敬娘娘的,我自然义不容辞,回头我和2爷说说,咱们出5百两银子。”

周瑞家的:“5百两肯定不够,太太让你们出5千两银子。”

王熙凤惊道:“周嫂子,就是卖掉我,我也拿不出5千两银子。”

周瑞家的:“奶奶没有,可2爷有啊!听姨太太说,2爷以两千两银子买下薛大爷的1份合约,价值十几万两银子。”

王熙凤闻言急道:“周嫂子,你可别听姨妈瞎说,那个人力车行1直在亏钱,至今还没营利。再说,太太不让我们同云兄弟交往,2爷正打算将合约退还给云兄弟。”

周瑞家的:“人力车行不算,那个香水铺子1年总有万8千两银子的利润吧?”

“没有,别说万8千两,现在年1千两都难挣,自从咱们和云兄弟生份后,金陵那边经常断我们铺子的货,再加上假冒的香水越来越多,铺子的利润大不如前了。”

周瑞家的听得心里窝火,2奶奶真是铁公鸡,想从她这里抠点银子真是太难了。

最后,她无奈地道:“2奶奶既这么说,那就自己回太太去吧。”

王熙凤故作惊讶地道:“周嫂子,太太不许我在她面前提云兄弟的事,你想让我明知故犯吗?”

“这~”

周瑞家的被怼得哑口无言,人力车行和香水铺子都是林云开的,王夫人在这上面打主意,确实够丟脸的,现在被王熙凤点明,让她感到很难堪。

最后,她冷着脸,道:“2奶奶用膳吧,奴婢告辞!”

王熙凤忙冲丰儿吩咐道:“替我送送周嫂子。”

丰儿:“是。”

将周瑞家的打发走后,王熙凤1边吃饭,1边在心里暗自鄙夷王夫人,既然不让她同云兄弟来往,又何必要惦记云兄弟的银子,真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想到那位姑妈听到周瑞家的回禀后,脸色难看的样子,王熙凤就觉得特别的兴奋。

可接下来,她又有点担心,万1姑妈同她较起真来,可是够她喝1壶的。

她在心里暗自寻思,王夫人会怎么拿捏她,撤掉她的管家权?似乎不太可能,换李紈来管家,她那位姑妈更忍受不了。

剩下的就是挑她的错处,这点她到是不怕,大不了挨顿骂,横竖有老太太在,那位姑妈也不好太难为她。

“唉!还是可卿妹子有福气,没有婆婆在上头压着,云兄弟又是有本事的,还生下个哥儿,真让人羡慕呀。”

这边,周瑞家的回到王夫人这边,看到这位主母正手捏着佛珠,在翻看经书。

周瑞家的上前道:“太太,奴婢回来了。”

王夫人合上经书,抬头问道:“凤丫头怎么说?”

“回禀太太,2奶奶说她们只能出5百两银子。”

王夫人闻言脸色1黑,她瞅着周瑞家的道:“5百两银子,她也好意思拿出来孝敬娘娘?”

周瑞家的:“太太,2奶奶对您禁止她和云哥儿来往,似有不满,她还说~”

“说什么?”

“她说既然太太不许她和云兄弟来往,又何必惦记云兄弟的银子。”

“放4!”

王夫人怒斥1声,捏着佛珠的手指变得苍白起来,她讨厌林云,却又想花他的银子,这事对她来说本就是个耻辱,现在被王熙凤这个晚辈揭开,让她感觉难堪之极。

周瑞家的:“太太,要不将这事告诉老太太,请她帮忙如何?”

王夫人闭上眼睛,语气干涩地道:“老太太就等着我开口呢。”

周瑞家的劝道:“来日方长,太太先忍下这回,以图后计。”

王夫人睁开眼睛,站起身道:“走吧,咱们去见老太太。”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