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毅是李守中的儿子,进士出身,在金陵国子监担任教谕,是个清散的学官。
今天是国子监休沐日,正在家里休息的李弘毅听管家说有客人来访,他便急匆匆地来到府门外接待客人。
看到客人是个弱冠少年,李弘毅在惊讶之余,还是很有礼貌地拱手笑问:“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来客正是林云,他笑着回礼道:“晚辈姓林名云,是奉大嫂子的嘱托前来递送家书的。”
李弘毅忙问:“可是向天子进献平南策的林云林若愚?”
“正是小弟。”
“原来是贤弟,快快请进。”
李弘毅客气地将林云几人请进府内,又打发人去后宅通知父母,告之林云前来拜访的消息。
陪着林云往内宅走的时候,李弘毅关切地问道:“林贤弟,我妹妹和外甥可安好?”
林云:“大嫂子和兰哥儿都很好,就是有点思念亲人。听说我要来金陵,便托我捎来1封家书。”
李弘毅苦笑道:“京城与金陵相隔太远,我又有父母双亲要侍奉,就是想去看他们,也难以成行。”
林云:“小弟听说兄长是进士出身,您为何不去京城做官呢?”
“父母在,不远游,何况是去千里之外做官。”
“可以举家前往嘛。”
“故土难离,何况家父也不赞成为兄在官场上厮混。”
林云心道:“看来李守中就是个老古板,难怪李纨会那样,显然是变态家教对她的影响。”
…
两人说笑着来到内宅,已经提前得知消息的李守中破例站在客厅外面相迎。
林云抢步上前,冲老人躬身施礼道:“晚辈林云拜见伯父。”
李守中抬手虚扶道:“贤侄免礼,快请屋里坐。”
“多谢伯父。”
…
客厅内,李守中看完林云带来的家书,便将书信交给侍立在1旁的李弘毅,“毅儿,将书信送给你母亲瞧瞧。”
“是,父亲。”
李弘毅接过书信,躬身告退,出门而去。
等儿子走后,李守中向正在喝茶的林云问道:“纨儿在书信里说,你要参加今年的乡试?”
林云放下茶杯,道:“叔父让小侄下场试试,说即便不中,也可以积攒1点经验。”
李守中微微颔首道:“令叔言之有理。”
林云从怀里掏出1叠稿纸,上前递给李守中,道:“这是晚辈写的几篇经义文章,肯请伯父指点。”
李守中接过稿纸,认真地阅读起来,老爷子眼睛有点花,看文章有点吃力。
林云在心里暗想,“自己若是能办1家眼镜厂,说不定是个好买卖。只是眼镜不太好研制,1时又找不到人才,这个好像行不通。”
他正在胡思乱想时,李守中放下手里的文稿,沉吟片刻才道:“林贤侄,你的经义文章尚缺火候,以后还需多下苦功,少在外面游玩。”
林云尴尬地道:“多谢伯父指教。”
李守中又道:“毅儿的经义文章尚可,你进入国子监后,可以多向他请教。”
“好的。”
接下来,李守中又指出林云文章里的1些不足之处,都是切中要害,让林云获益良多。
他在心里暗叹:“这位不愧做过国子监祭酒,经义文章的水平确实要高林如海和贾雨村1筹。”
聊完经义文章,李守中话锋1转,向林云问道:“老夫听说你曾陛见过天子,可有此事?”
林云点头道:“晚辈确实见过天子,还曾见过3次。”
李守中惊讶地道:“你是说天子召见过你3次?”
林云:“天子召见过晚辈两次,还有1次只是意外相遇,不能算作天子召见。”
“哦,你详细说说。”
林云将他第1次去逸尘书院遇到天子的事叙述了1遍,李守中听后微微颔首,却也没说什么。
直到林云讲完之后,李守中才好奇地问:“既然6山长如此看重你,你为何不留在逸尘书院读书,备考?”
林云:“逸尘书院教学的内容不以经义文章为主,晚辈在这方面有所欠缺,才被叔父安排来金陵国子监就读。”
他这个解释有点勉强,李守中虽然有点疑惑,可也没有继续追问。
接下来,他又向林云问了1些李纨在荣国府的情况。
林云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
李守中到也没强留,而是叫来李弘毅,代其送客。
…
李弘毅将林云送走之后,回来面见父亲。
李守中边喝茶边问:“毅儿,你对这个林云怎么看?”
“此人少年老成,做事又极为稳妥,是个人才。假如今年乡试能登榜,他的前途将不可限量。”
李守中抬手轻点着案几,“这是他的经义文章,你看看如何?”
李弘毅迈步上前,拿起那叠稿纸翻阅起来。
看完最上面的1篇文章,他便摇头道:“他的经义文章火候不足,短期之内,只怕难有大的进展,今年乡试很难登榜。”
李守中:“想必你也看过他写的平南策,那篇文章如何?”
李弘毅:“高瞻远瞩,恢宏大气,是1篇极高明的策论文章,孩儿自认差之远矣。”
李守中笑道:“这就是了,林家小郎已被天子相中,今科乡试,他将必中无疑。”
李弘毅惊道:“父亲何出此言?难道天子~”
李守中打断儿子的话道:“休要胡言。等他进了国子监,你在经义文章上多指点他,将来或可受益。”
“孩儿明白。”
顿了顿,李弘毅从袖子里取出1张礼单,递给李守中道:“父亲,林贤弟带来的礼物太过厚重,您看要不要退回去?”
李守中接过礼单看了1眼,随即笑道:“別人的礼不宜收授,林贤侄送的礼物收下无仿。”
李弘毅暗自腹诽,“现在收礼是好,可以后拿什么还呀。”
李守中又道:“毅儿,你回头给姚学政下个帖子,就说为父约他来府里小酌几杯。”
“是。”
“去吧。”
“孩儿告退。”
走出客厅,李弘毅在心里震惊不已,姚学政是李守中的得意弟子,对其很是敬重。李守中从未主动约这个弟子饮宴,今天却要破例约请,莫非是为了林家那小子?
“不会的,父亲1生正直,怎会做出这种事情。”
李弘毅连连摇头,将这个大胆的想法抛至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