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西藩皇宫附近,云逐渊才开始轻声唤宴书澈。
本来以为好几声才能唤醒,没想到刚出声,宴书澈就倏地睁开了眼睛。
“到了吗?到了吗阿渊?”
云逐渊点了点头,“已经到宫门口了,萧惟跑下去找门口的守卫了。”
“好。”
宴书澈掀开轿帘往外看。
西藩不比离国,兵强马壮。
皇宫也没有离国皇宫宏伟气派。
但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宴书澈还是忍不住鼻尖一酸。
这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啊......
萧惟飞快地跑了回来,在轿外大声喊:“少主!现在入宫吗!”
宴书澈定了定神,“走。”
萧惟:“是!”
其实马车并不被允许进宫。
但得知少主回来,门口的守卫全部跪成了一排,向他磕头。
“恭迎少主!”
——没有人会去跟宴书澈提规矩。
宴书澈放下轿帘,没有作声。
他现在只想知道,他父皇怎么样了。
马车刚一在宫殿门口停下,宴书澈就迫不及待地冲出了轿子。
这次,连云逐渊都没追上他。
“阿宴!”
宴书澈心急地扭头看了他一眼,“你别着急!我先过去!”
云逐渊:“......”
他不是着急。
他是怕这小娇气包摔到。
但宴书澈对西藩皇宫的了解,可比他想象的深多了。
“父皇!”
宴书澈边跑边喊,“父皇!”
正巧,一个大臣走出来,见到他先是一愣,继而热泪盈眶。
他猛地跪在地上,对宴书澈磕了个响头,“少主...您可算回来了...”
“父皇怎么样了?”宴书澈急声问道。
“国主不...不太好...”
大臣哽咽着说:“少主...您现在回来了,就什么都好了...国主一定很开心...”
宴书澈顿了顿,“父皇在里面吗?”
“在...国主在...休息...”
宴书澈没再说话,飞快地冲了进去。
门没有关。
他刚跑到门口,就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站了很多人。
大部分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大臣,还有一些太医。
各个都是愁眉紧锁。
见到他,众人全都怔了一瞬,继而又齐刷刷下跪。
“参...”
宴书澈急忙抬手,制止了他们的行礼。
“诸位辛苦了,还请诸位先离开,我想单独与父皇待上片刻。”
众人很听话地起身便走。
没有一个人犹豫。
只有一个太医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住了脚步。
宴书澈没有回头,只轻声问道:“你还有话说?”
那太医沉默了好半晌,才压低声音说:“少主,国主他已是油尽灯枯,您若有什么话...该说的,就都说了吧...”
宴书澈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
待所有人都撤下去,宴书澈才迈开脚步,往榻边走。
距离榻越近,他便看的越清楚。
他的父皇,仿佛苍老了十几岁一般。
明明他离开西藩之前,他都没有这般憔悴。
短短半年没见,就变了一个人。
宴书澈攥着拳头,轻声轻脚地走过去,靠着榻边坐了下来。
西藩国主睡得似乎既不安稳。
睡梦中,眉头也时而蹙起。
宴书澈拉过他的手,脸贴在上面,轻声说:“父皇...儿子回来了...”
国主并没有醒。
宴书澈阖上眼睛,脸上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我好想您,真的好想您...”
“我知道您为了整个西藩着想,不得不将我送到离国,您对我心内有愧。”
“但我不怪您,反倒想感谢您呢...”
宴书澈忽地睁开眼,望向门口。
“若我没有去离国,也不会知道,逐渊就是当年我在漠北边境结识的那个哥哥。”
“他对我很好,真的。”
云逐渊在门口停了好一会儿,才僵硬地迈开步子。
“阿宴...”
“阿渊,你过来。”
云逐渊垂着头,缓步走向他。
“父皇...”
云逐渊跟他一起,坐在榻边。
宴书澈扯着他的手,和西藩国主的手握在一起。
“父皇,他是云逐渊,是离国西厂督主,是您儿子的爱人。”
终于,一直没有反应的国主,轻咳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宴书澈含笑着看着他,“父皇!”
宴宵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蠕动嘴唇开了口,“是...是书澈啊?”
宴书澈:“是儿子!儿子带着爱人回来看您了!”
宴宵这才将目光放到云逐渊身上。
这一眼,他陡然一怔。
“你是......”
云逐渊语速飞快,“岳父大人,我是云逐渊,离国西厂...”
“等等...”
宴宵忽然抬起手打断了他。
宴书澈起身扶着他,让他靠在软枕上。
宴宵平复了一会儿呼吸,才皱着眉说:“感觉你好像有些熟悉...”
云逐渊茫然道:“儿臣...”
“可能是我年纪大了,记错了,”宴宵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小兔崽子,还知道回来看你父皇?”
“这话是从何说起呀!”宴书澈鼓着脸反驳,“您生了病都不告诉我,还怪我不看您!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宴宵:“你老子就是道理。”
宴书澈:“......”
云逐渊“......”
云逐渊略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倒是宴书澈破涕为笑,“是是是,您就是道理!”
宴宵笑道:“怎么忽然回来了?谁给你传的消息?”
“一个士兵,到了离国之后就精疲力竭死了,我把他的骨灰带回来了,准备好生安葬。”
宴宵无奈道:“这群老家伙,一个比一个执拗,怎么说都不听,真是...”
宴书澈笑而不语。
若是那群大臣听话,他恐怕真的见不到宴宵最后一面了。
“您啊,现在就该乖乖吃药,好好调养身子。”
宴书澈拽了拽宴宵身上的缎被,絮絮叨叨地说:“等您身子见好,我还得回去呢,我们走得急,陛下那边总要有个交代。”
宴宵点了点头,忽地说:“儿子,你父皇床榻
宴书澈:“什么东西?”
“父皇送给陛下的礼物,陛下一定会喜欢的。”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