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景的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
林序秋好奇地看着他,“你在想什么?”
“那支千人精骑的事情,我知道。”
离景叹了口气,将茶杯递到他面前。
林序秋乖乖接过,“你知道?那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告诉逐渊和书澈?”
“是接风宴第一日,”离景皱眉道,“这件事来的太过突然,逐渊和宴少主又一门心思扑在接风宴上,我接到这个消息后,便先做了应对之策。”
“不过现在想想,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林序秋抿着茶水,慢条斯理地说:“不必心急,待无双坊消息传回来,再想也不迟。”
离景一愣。
他这好像也是第一次,和林序秋这般安稳地在商讨一件事情。
之前在无双坊地下密室那时候,不能算。
——毕竟那时候他有点儿趁人之危的嫌疑。
林序秋瞟了他一眼,缓缓放下茶杯,“我饿了。”
“啊?哦!”离景又迅速起身,“我已经吩咐下人了!吃食很快就端上来了!”
林序秋拄着下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越看,他越觉得离景现在,好像有那么一丁点儿傻傻的。
今早也是,看见他醒了,第一时间竟然不是问他身子舒服不舒服,而是先给自己辩解,没有占他便宜。
想起来都让人发笑。
林序秋也真的笑了。
他慢慢起身,走到离景对面。
目光下移,他又看到了离景衣衫上绣着的巨蟒。
如那日一样。
林序秋抬手抚上了那个绣花。
声音很轻,“我上次同你说过,位极人臣之人,才能穿着绣着巨蟒的衣衫,你还记得吗?”
离景呆呆地点了下头,“记得。”
“那你上次同我讲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离景怔了怔,神色复杂,“我说,那是我最后一次放你走。”
林序秋笑意粲然,双眸内星光点点,“那......还作数吗?”
离景陡然一惊。
他的脑袋控制不住地想起,那日,云府院中,那一片白色的衣衫。
温温柔柔的日光,疏疏和和的人。
偏林序秋在他耳边笑。
轻轻痒痒。
带着与生俱来的从容和美好。
“问你话呢,”林序秋的指尖略微用了点儿力,“离景,回答我。”
离景破天荒的结巴了起来。
他直直望着林序秋的眼睛,深吸了好几口气,也没把结巴压下去。
“我我我...”
林序秋忽然噗嗤一乐,“你不愧和逐渊是亲兄弟,怎么都有这毛病?”
“什...什么?”
“书澈同我讲过,”林序秋笑道,“不说十次也有六次。逐渊一和他单独说话,就控制不住结巴,你说这是为什么?”
离景脱口而出:“或许因为宴少主是逐渊心爱之人,所以紧张......”
“那你呢?”林序秋的指尖顺着那条巨蟒花纹,从头描绘到尾,“我还是你的心上人吗?”
“你一直都是,”离景终于反应过来,大手一揽,将人揽进了怀中,“你一直都是......”
林序秋踮起脚,凑到他耳边,一字一顿,“那你...为什么这么怂啊?”
离景“!!!!”
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环在林序秋腰间的手都开始轻微颤抖起来。
没听到离景开口,林序秋又有些不满地挪开脸,望着他的眼睛,“你是一定要我说的再明白些吗?”
林序秋的嗓音又轻哑又好听。
像是揉碎了天边卷着的云。
离景只觉得这些时日刻意压制着的某种情感,即将要宣泄而出。
而眼前的人,就是他的宣泄口。
离景突然吻向他。
扣在他腰间的手掌转而扣在了他的后脑,将他又往怀里拉近了几分。
林序秋闭上眼,本能地抱住他。
周围一切都安静了。
只剩一瞬间的悸动。
销魂蚀骨。
离景仿若对待珍宝般,小心翼翼,生怕林序秋反抗。
可林序秋并没有。
只是到了后来,他便有些受不住。
离景恋恋不舍地停住,紧紧盯着林序秋泛着水光的双眸,声音嘶哑,“你这辈子,也别想再从我面前离开。林序秋,你别后悔。”
林序秋平复着呼吸,忽然笑了一声,“真奇怪啊...怎么会有人喜欢一个病秧子呢...”
离景一愣,也笑了,“是啊...真奇怪啊...怎么会有人喜欢一个登徒子呢?”
林序秋忍不住将头埋在他胸前,闷闷地笑。
“太奇怪了...”
“嗯,太奇怪了...”
朝阳渐渐升起。
爱意,也随着朝阳,在心内...升起。
......
宴书澈也站在宫殿门口,望着天边透出的曙光。..
云逐渊抱着狐裘,默默罩在他肩上。
宴书澈扁起嘴抗议,“阿渊,真的不冷,你都给我戴了三层狐裘了,好重啊!”
云逐渊滞了滞,干脆将人从地上抱起来。
“那你不要站着,我抱着你看日出,如何?”
宴书澈摇了摇头,“可是狐裘很重。”
“没关系,”云逐渊将人抱到石桌旁,下人十分有颜色地在凳子上铺上毛茸茸的坐垫。
“冬日已经过去了,”云逐渊低声说。
“嗯,”宴书澈将手塞进狐裘中,又抓过云逐渊的手一起塞进去,“一眨眼,三个月便过去了。时间过得很快,阿渊,春日已经来了。”
“我似乎看到,我们向往的生活,已经在我们面前向我们招手,催促着我们快些过去了。”
云逐渊微微勾唇,“你指的是,那只像鱼的比翼鸟吗?”
宴书澈“......”
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关他什么事!
明明是有人连鱼和鸟都分不清好不好!
“你这明明就是...”宴书澈突然住了口,转而认认真真地看着云逐渊。
这家伙,这次是故意的吧?
他现在都会逗自己了?
云逐渊红着耳朵,移开目光,正巧和刚从门口进来的余风,眼神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