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不要迟疑

格兰尼斯震惊于妓鬼的强大,也意识到了眼前的妓鬼根本不是塔曼努亚一个普通亡灵法师可以应付的。

或许连妓鬼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变成亡灵的时间越久,力量就越强大,没有接触过外界的她也不知道这种力量被称之为魔法。

其根本原因是这座古堡的位置,古堡的主人就是因为幽冥森林的这个地方蕴含着强大的魔法能量,所以才会在这里修建出一座如牢笼般坚固的堡垒,像一个乌龟一样缩在这里。

而成为亡灵的妓鬼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慢慢吸收着这股魔法能量,变得越来越强大,也正是因为这股魔法能量,她无法离开这个地方。

如今,古堡已经和她融为一体,她就是古堡。

格兰尼斯刚坐下的时候原本还有些不耐烦,此刻他根本不敢小瞧眼前的妓鬼,也不敢再用这是个麻烦的眼光去看妓鬼,因为这古堡里的一切都是她说了算,想要让被关在门里面的伙伴们出来,想要拿到目标的盒子,都得看妓鬼愿不愿意发点头答应。

“为什么你之前隐瞒,现在却又告诉我?”格兰尼斯问。

妓鬼说:“我说过了,我喜欢你,对于喜欢的人,为什么不能坦诚相待呢?”

格兰尼斯哽住了,他抛出了一个问题:“妓鬼只是别的亡灵对你的称呼?那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我真正的名字?”妓鬼有点想不起来了,毕竟一百多年了,名字这个东西都快要被她遗忘了,她想了很有一会,说:“芙吉拉,我的名字叫做芙吉拉·迪诺。”

格兰尼斯低声将芙吉拉这个名字重复了两遍:“芙吉拉——芙吉拉——”

妓鬼,也就是芙吉拉看着喜欢的人念着自己的名字,心中一种异样的感觉涌出,让她感觉到奇妙和开心,芙吉拉知道自己喜欢他,却没想到自己这么喜欢他,喜欢得有种快要失控的感觉了。

话题聊到这里,差不多该结束了,格兰尼斯说:“现在可以把我的伙伴们放出来了吗?”

芙吉拉聊得很开心,她点点头:“当然,毕竟我们聊得还不错,放出他们之后,你们是不是还要找那个盒子?”

格兰尼斯说:“是的,毕竟这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芙吉拉两只手交叉叠起来:“我可以帮你们,不过你们必须要付报酬。”

“什么报酬?”格兰尼斯问。

芙吉拉:“自然是在你们能力范围之内的,不然你们怎么拿得出来呢?”

于是格兰尼斯没有拒绝。

达成共识后,门“嘎达”一声开了,居里安也“噗通”一声趴到了桌子上,芙吉拉的亡灵从他身上抽离,格兰尼斯连忙检查,他触摸到了居里安的皮肤,感受到了他冰冷的体温,发现他的嘴唇和指尖都紫了。

居里安的身体被亡灵占据的时间过久,给身体造成了严重的失温,在了避免出现休克的问题,他先将居里安带到燃烧的壁炉旁,然后再去门里面找奥薇他们。

这种先后顺序是对的,因为在这段分隔的时间里,所有人当中,受害最深的人只有居里安一个,其他人顶多算受到了惊吓。

最后,格兰尼斯进入门里,和大家幸运地汇合到一起。

这个时候大家都很开心,只有塔曼努亚一个人煞风景,说:“看吧!我就说他在外面一定是平安无事,用不着担心。”

阿尼亚翻白眼说:“如果是其他人在外面,我们或许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格兰尼斯倒是没有太在意,他简单地和大家说了一下在外面发生的事情,真就被塔曼努亚胡说八道的说中了,尼桑兄弟嬉笑着交头接耳:“头儿的风流债还是不少。”

对此格兰尼斯的表情显得很无奈,他撇了一下一直没有说话的奥薇,想说点什么,但他犹豫的时候,尤金抢在他前面开口了,说:“我们就先出去,这里不安全。”

由于格兰尼斯刚才进来的时候比较顺利,所以他并不知道这里的地面和石块会发生移动。

一行人一边朝门的方向走过去,一边和格兰尼斯说这里的特殊情况。

说到野人的时候,格兰尼斯回头看了一下,又看到了走在后方的奥薇,他还是想说一点什么,解释一下他和妓鬼芙吉拉的事情。

众人的步速都比较快,格兰尼斯只要稍微停顿,就来到了奥薇的身边,他说:“奥薇,关于……”

话才开口,就被尤金走过来打断:“不要耽误时间,快点走,先出去。”

格兰尼斯被截了话头,也不好再说什么。

可一直在队伍后面的野人忽然停住了脚步,昏暗的光线当中,他的嘴巴张张合合的,艰难地发出一个音节:“喔——喔——”

站在队伍后面的奥利弗,见自己的救命恩人停在了原地,急忙到他旁边去催促:“怎么停下了?我们走快点!”

野人还是在“喔——”,反反复复地重复这一个单音节。

奥利弗不知道野人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但是就这么一会儿,队伍已经走出去一大截儿了,着急的奥利弗拉着野人,催促:“快走吧,快走吧!”

野人还是不停地重复“喔”这个单音节,忽然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发出“喔——喔——”的声音。

奥薇被迫停了下来,因为野人抓着她,骨节分明的手非常用力,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野人手上的每一块骨头,她看着这个野人急迫的神情,似乎非常想要向自己传递某些信息。

不过一个“喔”的音节,有什么意思呢?

哪怕是聪明的矮人塔塔也无法理解,大家都被野人怪异的举动弄得不明所以,性格温柔的奥薇还在试图弄懂野人想要表达的意思,不过尤金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了,他直接拉开野人,说:“这里很危险,有什么话,出去——再说。”

出去是现在所有人首要的目标。

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次的地动会是什么时候发生。

大家继续朝门的方向走,别人走在最后面,奥薇时不时地回头就去看他,最后直接走到了队伍的后面,一边快速地走,一边和旁边的野人说话:“你刚才想说什么?”

野人能回复给奥薇的只有那一声听不懂的“喔”,他很想要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手舞足蹈地比划,不停地重复“喔”这一个音节,可他的表现就像是襁褓当中的婴儿,虽然手会动,虽然能够发出声音,可是表达不出来一个完整的句子。

“抱歉啊,我听不懂。”奥薇已经在尽力地去用脑子思考,但是两个人之间的沟通存在着一条巨大的鸿沟跨不过去。

门口的光已经可以看见了,腿最短的塔塔走在了最前面,他已经小跑起来跨过了那道门,也就是这个时候地动开始了。

石质的地面和墙壁再一次像积木一样发生了移动,似乎就有一双无形的手,把这个空间推倒重建,大家都跑了起来,一个一个地跨到了门的外面,最后一个是奥薇,她刚跨过门槛,与门相接的地面就裂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

队伍最末的野人根本来不及,他只能抓住奥薇的一片衣角,可是那一片衣角怎么能够承受住男性的体重呢?

野人连遗言都无法说出来,他的喉咙里面咕噜出两个音节,伴随着叹息坠落了下去,裂谷的

大多数人都没有听到野人在坠落时喉咙里面发出的声音,可奥薇听清了,那两个音节组合起来的声音是——奥薇。

来不及思考,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做出反应,于是尤金他们的眼前,就出现了这样让人目眦欲裂的一幕——奥薇纵身跳下了裂谷。

那一瞬间,尤金的魂都要出来了,跟着就要跳下去,所有人都回头,格兰尼斯眼疾手快,一把将尤金拉住。

尤金不管这些,反手推开,格兰尼斯也不是那么好摆脱的,两个人动起手来,阿尼亚抽出魔杖,甩出一股水流泼到两个人的脸上,喊道:“疯了吗?不想办法救人,反倒动起手来了?”

阿尼亚气得一张美丽的脸蛋都变得狰狞起来。

裂谷钢丝弹出来缠绕住了野人的腰,她救了野人,但自身陷入到了危险当中,她现在一只手扒着石头一只手拉着野人,这两股相反的力,从不同方向拉扯了着她的身体,似乎要将她的身体扯成两半。

承受着这种被撕裂的剧痛,奥薇看着野人,大声地喊着:“爸爸!”

被一根钢丝悬吊的野人慢慢抬起了头,嘴巴一张一合的,但没有发出声音,他看着如风中野花一般的奥薇悬挂在崖壁上,害怕自己一开口,就会让她掉下来。

“爸爸!爸爸!”上面的奥薇流着泪,大声地喊,她以为他听不见,哭泣的声音大喊,“爸爸,回答我一声好吗?”

奥薇声嘶力竭,发出了最大的声音,她也很害怕,只是她害怕的不是从崖壁上掉下来,也不是害怕死亡,她害怕的是自己希望落空,害怕自己没有爸爸。

野人——或者说艾撒克·阿西莫夫此刻也流下了泪水,他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自己终于和失散多年的女儿重逢,却是在如今这个情形下。

上面,格兰尼斯试图用意念魔法,但是距离太远了,崖下的奥薇身影缩成了一个黑点,他的魔法无法在相隔如此远的距离下,产生作用。

福萨找来了绳子,格兰尼斯立刻把绳子绑到了自己的身上,他说:“送我下去。”

然而绳子不够长,即便把全部的绳子都放下去,格兰尼斯和奥薇之间还是相隔了5英尺的距离,不过这样已经足够了。

半空中看起来摇摇欲坠的两个人缓缓地升了上去,格兰尼斯被绳子拉着,随着他被拉到上面,奥薇和艾撒克也被他带了上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阿尼亚直接扑上去抱着奥薇。

尤金落后一步,他也想抱一抱那个差点与自己失之交臂的女孩,但是在场的人太多了。

阿尼亚:“你吓死我了,为什么要突然跳下去,你不想活了吗?”

距离太远,大家没有听到奥薇在

如果当时奥薇迟疑,哪怕只迟疑了一秒钟,或许她就要亲眼看着自己寻找了多年的父亲,在自己面前坠落身亡,那她未来的人生都将失去光芒,沉入到悔恨的泥沼当中。

从刚记事的时候,艾撒克就离开了奥薇,她对于自己这个父亲其实没什么记忆,不清楚他的样子,不清楚他的声音,几乎是空白一片,但是在奥薇成长的过程当中,却处处都有父亲遗留的身影,无时无刻都在。

老邦特收养奥薇是因为艾撒克的缘故。

老德伦教奥薇本领是因为艾撒克的缘故。

伯曼·休在德罗伽蓝对奥薇特殊照顾也是因为艾撒克的缘故。

所以没有人能够知道奥薇对于自己这个看似消失的父亲到底有多深的情感,或许就是这份情感的羁绊,让她在那一声“奥薇”中,奋不顾身地跳下去,哪怕可能是认错了,也要抓住那个可能去试一试。

幸好,奥薇试对了。

从头到尾,旁观全部过程的妓鬼,不,芙吉拉激动地为这一段父女相逢的场景鼓掌,她好久都没有看过这么感人至深的一幕了,如果她有眼泪,她一定会流眼泪下来,毕竟她的本质其实就是一个善良柔弱的小姑娘。

在如此沉浸感动的时候,偏偏有人要来煞风景:“这戏好看吗?”

塔曼努亚站到了芙吉拉的旁边,他是唯一一个可以看见,并且与芙吉拉对话的人。

芙吉拉看着塔曼努亚:“这是戏剧吗?到底你是鬼,还是我是鬼?冷漠又无情的家伙,离我远点!”

塔曼努亚露出淡漠又讥讽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此刻内心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