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游客都会选择在夏季体验威尼斯,每年6月初至7月底之间始终是威尼斯最繁忙,最热闹的时候。冬季并不是威尼斯旅游业的高峰期,但与游客泛滥成群的夏天不同,冬天的威尼斯属于威尼斯人。
城市中最著名的区域之一就是举世闻名的大运河,也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主要中心。超过200条原始运河被大运河连成一体,在弯曲的大运河的两侧形成了密集的城市网络,仿若人的动脉和静脉。
由于亚得里亚海沿岸温和的西洛克风很容易让雪花转为降雨,所以降雪在冬季的威尼斯很少见,虚无缥缈的薄雾在城中狭窄的河道上肆意飘动,再加上运河上漂浮着的令人难以置信的定居点,即使在白天,整座城市也会给人宁静、寒冷和神秘的感觉,甚至还有几分荒凉。而此时流线型的黑色贡多拉就像一条悄无声息的黑鱼,沿着遍布城市的运河默默地游动。
由于没有夏季里常见的大型旅游团,许多中型游轮此刻都已停靠在岸边,在河水的波浪中一浮一沉。稀疏的游客让街道再次恢复了井然有序的模样,整座城市也好像再次焕发出新的生命,让人莫名生出一种超现实的荒诞感。
威尼斯既是一座水上城市,同时也可以说是一座步行城市。除了在罗马广场和有限的几个停车场外,城市内禁止开车。为了吸引游客,威尼斯对当地街道,运河和码头都进行了有保留的修整,以改善城市的整体结构。岸边的窄路早已加宽,同时保留了河道之间超过400座传统的拱形大理石桥。如果不在意经常走弯路和死胡同,游客可以步行到达威尼斯的任何一个角落。
那些沿城市街道和运河建造的房屋或高或低,普通房屋通常是三到四层的样子,主要用的是红砖、白砖和褐砖,跟周围的其他色彩和谐地融为一体,偶尔也会在运河旁看到密密麻麻堆了七层或更高的小房子,通过老白的讲解,众人才知那些是威尼斯的贫民窟。贫民窟下方的巷子几乎无一例外的狭窄,透着一股委屈。
在威尼斯的中央区域圣马可广场,除了令人惊叹、宏伟壮观的拜占庭建筑圣马克大教堂外,董锵锵等人还看到广场的一侧,一座巨大的溜冰场已拔地而起,几十名滑冰爱好者正在冰面上振臂疾驰。而在广场的另一侧,则是每年一度的威尼斯露天狂欢节,虽然此时的游人已不多,但摊位依旧不少,从传统的威尼斯面具,服装,大理石纸,陶瓷,到老式威尼斯工艺特色的玻璃和拜占庭马赛克一应俱全。
老白领着众人从东边走到西边,从太阳初升说到日头高照,引经据典全都随手拈来。众人心悦诚服之余,行动坐卧也都不自觉的规矩起来,尤其是老郑,凡是老白要求的,他不仅照做,还会帮忙监督其他团员。
通过几天的观察,董锵锵并无发现任何团员有跑路的想法,这让他宽心不少,但为了安全起见,他和佟乐乐还是习惯性的一个走在人群中间,一个走在队尾。
当老白谈起意大利著名的旅行家和商人马可·波罗就出生于威尼斯一个富裕的商人家庭,并在元朝时访问古代中国时,有不服气的团员当即指出马可·波罗是否真正到过当时的中国有待考证。老白由着团员滔滔不绝地发表意见也没打断,趁机休息了一会儿嗓子。
佟乐乐悄悄凑到董锵锵身边,小声道:“你看这些人像不像初生的鸭宝宝,跟着鸭妈妈游街。”
董锵锵听佟乐乐把老白形容为“鸭妈妈”,忍不住想歪,抿着嘴坏笑道:“你意思他是面首?”
佟乐乐没听懂董锵锵话里的挖苦,望着老白的背影忽然若有所思地问道:“有件事其实我早就想问你了,那件事……他到底欠了你多少钱?”
董锵锵不觉一愣:“老陈?”
“嗯……”
“大几万欧吧,”董锵锵也没多想,顺口答道。
“他这么拼命赚钱就是想早点儿还你钱吧?”佟乐乐看着刚才跟老白抬杠的团员被其他人哄了下去,老白被迫再次上场,这次他讲的是莎士比亚的典故。
“让你这么一说我成放债的了,”董锵锵故意板起脸,“我可没催他哈。”
“你初来乍到,借出去这么大一笔钱,你家里也不说你么?”佟乐乐揶揄道,“还是你就是富二代?”
董锵锵收敛起笑容:“他这事儿确实花了不少钱,但这钱也不是我一个人出的,还有我女朋友的,有你的,王蜀楠的,雷兰亭的,很多朋友的钱都在里面……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他不免有些奇怪。
“我留学这几年攒了些钱,加上去年跟你们打工时赚的外快,还有这次出来挣的提成,加在一起差不多也几万欧了,我可以先借给你们,等你们以后手头宽裕了再还我。”佟乐乐望着从远处水面上一闪而过的一叶扁舟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要利息,你们写个收据就成。”
虽然佟乐乐口口声声说“你们”,但董锵锵听的很清楚:佟乐乐这是要替老白还钱。
虽然他知道佟乐乐在钱上对朋友一直很大方,但2002年的几万欧并不是笔小钱,他着实感到意外:“为什么?”
这个问题没头没尾,既像是问佟乐乐为什么要替老白还债,又像是在问为什么佟乐乐会突然在这个时候提这件事。
“痛心。”佟乐乐毫不避讳地答道,“我们差不多是一起来的,大家同学一场,看到他现在妻离子散背了外债还落下残疾,我很同情他。”
董锵锵听出这话里有些别样的味道,若有所思地瞧了眼佟乐乐,佟乐乐似乎是有意避开他的视线,把目光投向了远方拥有华丽结构、充满自信地悬挂在大运河上的里亚托桥。
就在这时,董锵锵的身旁忽然陆陆续续围上来十多个人,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国人面孔。他们一脸兴奋地凑在董锵锵团员的周围,翘首安静地听着老白的讲解。董锵锵见他们的穿着打扮跟自己的团员很像,猜测他们是国内来的散客,但人在异乡他还是不得不警觉起来。
佟乐乐也看出了端倪,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两人一边警惕观察,一边防备突发状况。
老白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但他并没刻意降低音量,仍然一如既往地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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