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进门,佟乐乐立刻感到一阵阴冷,她身上衣服少,又淋了雨,还受了伤,她情不自禁地用双手抱紧了双臂,紧紧贴在雷兰亭的身后。
虽然是白天,但由于房子的四周都是高大的树木,所以一层走廊的光线很暗,雷兰亭扭头看到身旁墙壁上的一排开关,他一股脑地把开关都推了上去,天花板上一阵刺刺拉拉的轻微响声,不一会儿,微弱的橘光在头顶亮了起来,虽然照明还是很有限,但好歹可以看清脚下的路和几个房间的位置。
雷兰亭看了一眼佟乐乐,发现她正在瑟瑟发抖,他立刻脱下自己的冲锋衣,轻轻披到她身上,然后扶着她走进左手边离正门最近的一个房间。
“你先坐下,我先看看能不能让壁炉热起来。”雷兰亭一走进来,立刻打开房间里的照明,一副很熟悉的样子,“如果不生火,晚上就会很冷。等屋子暖和了,我马上就给你找药。”
房间里的灯光比走廊里要亮堂一些,佟乐乐边走边环视了一下房间内的布置:房间看起来大约四十平左右,三面墙上挂着不同风景的油画,一张宽大的咖啡色写字桌置于巨大的窗棱下,窗户两旁垂着看起来厚重的墨绿色窗帘和帷幕。书桌上立着一盏有着亮绿色灯罩的台灯,佟乐乐随手拉了一下台灯的开关,台灯竟然亮了起来,映着灯罩发出淡绿色的光,屋里变得更亮了。
书桌旁放着一张长条布面沙发和一张单人布面小沙发,沙发的布面是暗色花纹,看不出来是很久没清洗过,还是本来就是这种花色。沙发前摆着一张木制茶几,茶几上空空如也。
雷兰亭站在房间内的壁炉里,这个壁炉的造型并无特别之处,但它的位置很巧妙,它并不像其他壁炉一样立在一面整墙旁,而是利用房间角落的九十度角设计的,壁炉紧贴着窗户。
他抬手摸壁炉的上端:“嗯,这里有烟道,烟应该直接就会冒出去。不过咱们还是小心些,我先给窗户开一条缝。”
佟乐乐有些疲倦,轻轻坐在单人小沙发上,看着雷兰亭搬过椅子跳上书桌,忽然问道:“这活儿你是怎么找的?怎么从来没听别人讲起来有过这种活儿。”
雷兰亭站在书桌上,将高处的两扇窗户轻轻斜开了两条缝隙,又用手试了试,确定窗户不会被风力给合上:“这就是机缘巧合,本来这是我的波兰室友接到的活儿,是他注册的劳动中介推荐给他的,但这个波兰哥们突然有一门挂科了,临时来不了,就转给了我。”
“那他怎么不转给别人呢?”
“咳,这种打扫卫生的活比较辛苦,很多本国人都不愿意干。如果找职业打扫卫生的人来收拾,这一栋别墅弄不好得干一周,也得大几千马克吧。中介不愿意花那么多钱。波兰哥们拿到手是100马克一小时,介绍给我是80马克一小时,他什么都不干一小时白挣20马克。”
“啧啧,那他对你可真不错。”
“他知道我不会坑他,所以放心包给我,当然我肯定不能撂挑子,毕竟这种活儿还是挺挣钱的。不过你们女孩子干不了,确实太累了。”雷兰亭说着话,跳下桌子,跪到壁炉旁,开始码放引火物。
“上次我就捡了一些柴火进来,应该很快就可以生起火的。”雷兰亭小心翼翼地点燃了一张报纸,把报纸送到柴堆最轻吹着气。
“我还不知道你会生火呢?可以啊。从没听你说过。”佟乐乐佩服地看着雷兰亭,夸奖道,“生火不容易。”
“行家啊。”雷兰亭把火种换了个方向,尝试点燃其他的易燃品,“我老家在农村,做饭烧炕什么的都需要生火。”
“哦,我不是故意打听的。”佟乐乐脸一红,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没事,这没啥好避讳的,哈哈,反正以后你跟我回家也会看到的,哈哈哈哈。”雷兰亭一边笑,一边嘟嘴吹着气,他看到一些小树枝已经着了起来。
“跟你回家?”佟乐乐一愣,几秒后立即反应过来雷兰亭在占自己便宜,暗示以后两人要结婚,那女方自然少不得要跟男方回家看看的,“讨厌。”她白了他一眼。
女生说讨厌的时候,大部分是口是心非的。如果真讨厌一个男生,通常会说“恶心”。
最下端的引火物都着了起来,树枝发出噼啪的响声。雷兰亭又调整了一些树枝的摆放,确定火不会熄灭后,在屋里翻找起来。
屋内的家具除了书桌,还有矮柜和立柜,但所有地方都被找了遍后,并没发现任何药品。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再去其他屋里找找。”雷兰亭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佟乐乐,轻声说道。
“我觉得好多了,伤口没那么疼了,脚好像也不难受了。我,我跟你一起找吧。”佟乐乐不想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等着,那样让她感觉很不安,跟在一个男人旁边,总是更安全一些。
“那好吧。”
两人走出房间,顺着走廊慢慢前行。由于进来了一段时间,两人的眼睛都渐渐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佟乐乐这时才注意到,走廊的两侧都挂着一些人物肖像的油画,她瞅了两眼油画里的人,画的好像都是军官的模样。
离客厅最近的一间屋子是厨房,看起来比客厅更宽敞,大概在六十到七十平之间,雷兰亭走到电灶台旁,试着拧开开关,随着“砰”的一声充满金属质感的闷响,一个大肚灶眼开始慢慢红了起来。
雷兰亭顺手又试了其他三个灶眼,全都可以正常工作,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过来看看这个。”佟乐乐冲他一招手,雷兰亭快步走到烤箱旁,轻轻拉下烤箱门,探头往里面看了看,感叹道:“这烤箱真大啊,别说烤鸭了,就是烤只野猪我看都没问题。”
两人左右观瞧,烤箱旁的橱柜里码放着一摞摞精致的瓷器,瓷器看起来都很陈旧,不像是新物。
烤箱另一层是操作台,它下方的柜橱里,摆满了烹饪用的各种刀具,厨具和餐具。这些工具看起来油光程亮,没有一丝锈迹。雷兰亭顺手从里面取出一把剪子,放进自己的包里。
“哎,你拿它干嘛?”佟乐乐奇怪道,“你不是打扫卫生么?”
“一会儿找到纱布得用剪子啊,笨。”雷兰亭嗤鼻道。
但两人翻了个遍,也没在厨房里发现纱布。
坐在厨房的椅子上,佟乐乐扭头问道:“哎,你和董锵锵来打扫卫生,到底需要打扫什么呀?我看这房子里客厅和厨房里都挺干净的,没什么需要你们收拾的呀。”
雷兰亭刚要回答,就听见两人头顶的天花板忽然发出“咚”的一响,似乎楼上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立刻左右摇摆起来,吊灯上的水晶玻璃坠儿轻轻碰在一起,发出干净清脆的悦耳声。
余音还在厨房回荡,但佟乐乐的脸已经变得煞白,显得嘴唇异常的红艳。雷兰亭看了眼佟乐乐,慢慢打开柜橱,顺手拿起一把长刀递给了她。自己右手拿起一把剔骨刀,左手抄起旁边一口大锅的锅盖,小心翼翼地走出厨房,朝一层的楼梯走去。
走廊里异常的安静,静得只能听见两人的脚步声。雷兰亭竖着耳朵又仔细听了听,似乎听不到楼上有什么声音。
佟乐乐跟在雷兰亭的身后,握着刀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她想问问题又不敢张嘴,她的目光无意中瞥到墙上的油画,只觉得油画里的人正在盯着自己。
她吓得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用手肘轻轻碰了碰雷兰亭的后背,雷兰亭轻轻转过头,刚要问她,就在这时,大门“咣”的一声关上了,走廊里刹那间就暗了下来,只有微弱的橘光在一闪一闪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都没说话,静得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这时,楼上又传来了一声轻响,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