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林立钟在董爷家门口分开之后，顾明城就去找自己的好兄弟向耀南了。
顾明城路过供销社的时候，还进去了一趟，上次去南子家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向耀南屋里只剩下半盒烟了，正好昨天他爸给了他不少的票，里面就有几张烟票，本来打算直接给南子的，正好路过，就想着干脆直接买烟吧。
“哟，这不是南子的兄弟嘛，这是来看南子了啊？”刚进胡同口就碰到了那天的那个婶子。
“对，是来找南子的，”顾明城并不认识这人，不过那天也确实在巷子口看到她了。
“哟，还带东西了，这南子还真是摊上你这好兄弟了。”
“您忙着，”顾明城摸不准对方，也就不打算多说了，骑着自行车就过去了。
“啧啧，这向家老四还真是运气好，平时游手好闲的，没想到这还是有个真朋友的。”
顾明城到了向家院子门口之后，就停了下来，把车子一锁，直接提着东西进去了。
“嫂子好，南子在家吧。”
“在呢，在呢，南子，明城来了。”向耀南的大嫂正准备出门，迎面就碰上了顾明城。
“嫂子，您忙去吧，我直接去南子屋里去就成了。”
“行，那我先走了。”向大嫂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城子，来了啊，进屋说话吧，我本来还想着今天去找你一趟来着。”向耀南刚才听到动静了，这刚到门口，就看见已经进来的顾明城。
“来了。给你带了点好东西。”
“哟，还真是好东西，行啊，兄弟，还是你靠谱，”向耀南这才看到顾明城手里提着的网兜，里面是一整条的烟，还是他平时喜欢的牌子，根紧往前走了几步，先把东西接了过来。
“我爸给的，他们单位发的，我已经戒了，索性给你带过来了。”顾明城知道，自己要是照实说，向耀南肯定是不会收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替我谢谢顾叔，以后有啥脏活儿累活儿的，，直接招呼。”果然，还是顾明城了解自己的兄弟，一听是顾广英单位发的，向耀南一点也没疑问，直接就收下了。“只要顾叔下次单位再发这个的，再分我点就成了。”
对于一个有着十年烟龄的老烟民来说，这断顿的感觉可是太难受了。
但是没办法，现在买烟，是需要烟票的，他现在也没个固定的工作，自然是没有各种票据的，所以，每次不是去别人那里蹭烟，就是想办法去黑市淘高价的烟票，不过，向耀南虽然能折腾，也能挣点钱，但是总归也是小打小闹的，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就怕被人给盯上。
所以，这也就能给自己挣点口粮，不拖累家里，顺便能给自己挣点烟。
不过，最近，查的严了，他去的次数也少了，所以，这手里的烟可就是越抽越少了。
“你老是这么着也不是办法，南子，要不我帮你打听打听，看看哪个厂子需要招工，你去试试。”顾明城的意思就很明显，就是想给向耀南找个工作了。
“算了吧，我这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之前那工作怎么丢的你忘了？”向耀南有一瞬间的心动，但是很快就一闪而逝了，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脾气，就不是那种能老老实实上班的主儿，而且，城子自己还在乡下待着呢，要是有机会，也得让明城自己先回来才是。“不说我了，你要是真有门路，还是先把自己回来吧。”
“我不着急，那咱就先不说这个了。”顾明城心里还是拿不准的，就跳过了这话题。
“你今天过来是想问自行车的事情吧。”见顾明城一点没有着急和为难的神色，向耀南也就放心了，看来顾明城在乡下的日子还是不错的。
“对，怎么样了？有消息了？”顾明城就直接问了。
“有了，你今天不来，我也想着去给你送过去的。”
“那太好了，跟对方说明白了吗？”
“都说好了，一个月，给他五块钱。”
“成，还是你有路子。”其实要是顾明城自己出面，也是能借到的，但是，他不想跟原来的一些人有交集，主要是怕麻烦，还是这样好，直接让南子去找人租，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唉，要说起来，我还是要谢谢你的，城子，这次我找的是之前认识的一个小兄弟，跟你一样，也是下乡的知青，这不去年自己偷偷跑回来了，平时也不敢露面，就只能自己偷偷地倒腾些东西，之前遇到些事情，正好被我给遇上了，就顺手帮了一把，那小子自己也受了点伤，正好最近不能出门了，我就给他找了这么个活，多少算是有些进项。”向耀南其实是借着顾明城的由头，给那小子补贴了一些钱。
“你自己也贴钱了吧。”顾明城还是了解自己兄弟的，从他刚才提到那小子开始，眼里就带着一股子怜悯的劲儿，自己肯定没少补贴。
“嘿嘿，还是你了解我，我跟他说的是一个月十块钱，够他一个月的伙食费了。”其实还是不够的，那小子的户口没能回来，粮食关系也没能转回来，所以，他只能去黑市或者附近的乡下倒腾些粮食，这价格自然也就上去了，一个月十块钱也就将将够他饿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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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子，你悠着点，”
“哎，我明白，我就是帮他这一阵儿，那小子算是遇到坎儿了，帮一把就过去了。”
“那成，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那咱们就去取车吧。”顾明城没有多说，也没有再多插手，他知道向耀南的脾气。
“嗯，走吧，对了，你怎么过来的？骑车？”
“对，我自行车就在门口呢。”
“行，你带着我过去吧，路还挺远的。”
确实挺远的，顾明城带着向耀南穿越了大半个北平，才到了靠近乡下的这个城乡结合部。
怪不得，这人回来之后能藏住呢，原来是住在了这个地方。
“这边人多，来来往往的，可热闹了，对了，城子，我跟你说。”向耀南突然压低了声音，“那啥，黑市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你要是有啥需要换的，咱们明天赶早来一趟就是。”
“嗯，知道了。”顾明城觉得，林立钟应该更感兴趣。
“到了，停下吧，里面太乱了，你就别跟着进去了，我一会儿就回来。”到了一个胡同口，向耀南就喊停了。
“好，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了。”顾明城也不勉强。
向耀南快速地往巷子里走了进去，很快就消失在顾明城的视线里。
顾明城刚把车子放好，就有个人遮遮掩掩地走过来了，头上带着帽子，还围了围巾，这天气虽然说不上热，但也够暖和了，这一身打扮，顾明城看着都热，而且这也太招人眼了。
“同志，要酒不？”那人走到顾明城跟前，就来了这么一句。
“陈酿？”这人一过来，他就闻到了浓浓的酒味，本来以为是个喝醉了的，没想到是来卖酒的。
知道大家都不容易，顾明城也没想着揭发告密啥的，而且，关键的是，这人身上的酒味，他闻出来了，是当地的很出名的酒，还是陈酿，这还多亏了他奶奶章老太太了，老太太没别的太大的爱好，就这么一个，品酒，所以，顾明城从小到大，都是闻着酒味长大的。
章老太太不仅仅是自己品，等顾明城能自己好好吃饭了，她偶尔兴致来了，也会拿着筷子点些酒给孩子尝尝，时间久了，在章老太太的熏陶下，顾明城自然而然的就能品酒了，而且他还练就了一手绝技，那就是一闻到酒的味道，就能猜到这酒大概的度数和年份儿，而且年纪越大，这猜酒的能力就越强，现在基本上是九成九的成功率了。
“对，对，五十年陈酿，四十度的粮食酒，大曲，好酒。”这人一听就知道顾明城也是行家，他一下就放心了些，他来这边晃悠好几天了，也碰到过几个出手买的，但都是不怎么懂酒的人，除了嫌弃自己要价高了之外，啥也不说不出来。
“你，算了，这里不怎么安全，你跟我过来吧。”顾明城也不指望眼前这人明白谨慎两个字了，不过这酒既然碰上了，他还是想买到手的，回头给老太太带回去，正好让她开心开心。
“哎，成，听您的，”那人也确实是新手，听顾明城这么说，就答应了，跟着顾明城的车子就往一旁去了。
顾明城带着他也没走太远，而是去了他过来时候，经过的一个大柳树底下，这棵树长的偏，在路边上，基本上没大有人过来，而且，这树够粗，两个人合抱也抱不过来。树的后面就挨着墙，正好挡住了大部分的目光。
“就这儿吧，我说这位大哥？”顾明城听声音觉得对方应该比他大不少，怎么的也得有小四十了，再大点，都跟顾明城他爸顾广源差不多了。
“哎，小兄弟，你说。”
“你先把这帽子和围巾摘下来吧。”顾明城都替他难受。
“成，我也热的不行了。”那人还挺听劝的。
大哥，您这伪装纯属是心虚，一眼就能看出来你这有事儿。”顾明城没有着急买酒，而是先跟眼前这位聊了起来。
这人看着就挺憨厚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着到这里来卖酒的。
“啊？这么明显啊？人家不是都说要把脸给藏起来嘛，省得让人看到。”陈大河有些疑惑。
“大哥，这都春天了，这么暖和的天气，您带着帽子，围着围巾，您觉得合适吗？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对，对，对啊。”陈大河这才明白过来，接着脸就红了，好像是被自己的愚蠢行为给羞的。“小兄弟，我得谢谢你啊，”
“没事儿，顺手的事儿，对了，咱现在说说你这酒吧，能让我先看看吗？”顾明城主要是冲着陈酿来的。“这是你自己酿的？”
“不是，这是我爹酿的，我这还没五十呢，小兄弟，就算是我从出生就会酿酒，这也不够五十年啊。”陈大河倒是很实诚。
“嗯，我闻闻吧。”顾明城也犯蠢了，啧，也对，眼前这人看着也没五十。
“哎，给，这是从大坛子里分装出来的，就是为了方便大家的。”陈大河拿出了一个小酒壶，很小的那种，还是全钢的，一看就是有了年份儿的东西，那种薄薄扁扁的，方便放到大衣或者西服口袋里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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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城一眼就喜欢上了，他觉得，今天不仅仅可以买到好喝的酒，还能买到一个心仪的酒壶。
这种小酒壶，现在世面儿上可是见不到的，至于黑市里，都是能见到一些，但是品相一直没有能让顾明城满意的，但是陈大河拿出来的这个，他一眼就相中了。
“大哥，你这酒壶卖不？”顾明城就直接问了。
“啊？哦，你说这个啊，你想买呀？”这倒是陈大河没有想到的。
“对，我也不瞒你，你这东西也算是个小古董了，看着也有个几十年，近百年的样子了。”顾明城看这样式就知道不是近代的东西，约莫着清末民初的东西，他一心想买，也不打算骗人。
“啥？古董？这个我也不明白，小兄弟，我看你也是实诚人，你出价吧，给多少就是多少？”陈大河有自己的一套识人标准，他刚才就看出来了，眼前的小兄弟是个实诚且善良的人，所以，他觉得，对方不会占他太大的便宜，不然，也就不用点明自己这小酒壶的价值了。
“五十块吧，在黑市也就这个价格了。”顾明城给了个偏高些的价格，只是想把自己喜欢的东西买到手里。
“成，给，”陈大河也没想到价格这么高，很干脆地就把东西给了顾明城。
“好酒。”顾明城接过酒壶之后，先是稀罕了一会儿这小酒壶，之后才打开盖子闻了闻里面的酒，顺便尝了尝，果然没猜错，这是好酒。
“大哥，你带了多少出来，我都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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