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真的生气了

忙碌了一天,村中十几个壮年汉子在村长的指挥下,奋力劳作着。

终于在天黑前,将堤坝加固完毕。

楚凡抹了把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有些担忧的问,“这样,靠谱么?”

还没等村长开口,柳山就把话抢了过来,“村长管村子一辈子了,什么没见过,楚大哥你就放心吧!”

仿佛是为了打脸这句话,旁边一个有些憨气的小伙子指着上游的位置。

嘴保持着张开的样子,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大壮,你个憨子,见鬼啦。”

大壮是村里出了名的人傻力气大,为人耿直,做工时有些人刻意给低些钱,他也不恼,一律都只是憨笑。

久而久之,反而没有人克扣他工钱了。

如今见他这副模样,都笑做了一团。

楚凡却不知道这些,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滔天的洪水恍若肆虐的野兽,怒嚎着奔涌而下。

铺天盖地的洪水,根本看不到河与岸的界限,无情的吞噬着周围的村庄和田地。

“通知大家!快跑!!”楚凡首当其冲的向村子跑去。

其他人反应过来也行动起来。

大壮背起了年事已高的村长,健步如飞的边跑边喊着,“洪水来了,快跑呀!!!”

一路跑一路喊着,带着憨气的大嗓门响彻村子。

其他人也都效仿着喊了起来。..

听到声音后家家户户都打开了门,左右看了看,随后也都惊慌失措的向高处避难所逃去。

洪水顷刻间就到了眼前。

顺势而下的洪水来势汹汹,村庄瞬间被吞没。

一时间洪水声,人们惊呼声,哭喊声,还有村长及汉子们的指挥声此起彼伏。

突如其来的灾难让毫无防备的人们彻底乱做一团。

“孩子!”旁边一声急促的呼声。

是柳山。

眼看着一个小孩顺着洪水往下移动着,楚凡眼疾手快的向他游去。

好在孩子被卡在了大树上,楚凡托着他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村里人大都熟识,此刻也没有你我之分,上面的人接过孩子道了声谢,拉向了上方的避难处。

心神不宁的云亦初扶着门框焦急的等待着,在听到嘈杂的人声后不禁跑了出去。

他们住在地势高些的地方,远远望去,村子已经只看得到些许屋檐和树干。

那里已是一片汪洋。

自从落水后,他便有些恐水,见到这副景象,只觉得天旋地转起来。

听到动静从屋里跑出来的青衣扶住了他。

同时也看到了下方的人间地狱。

“你在家里待着,我去看看。”这里地势高,洪水漫不上来。

想了想又回身提醒一句,“待在屋里,如果听到头顶有响动,就跑出来。”

这茅草屋不知怎么建成,竟然撑得过这近十天的大雨滂沱。

只是这么多天,终究是个隐患。

青衣赶到时,部分村民已经到了高处避难,水性好些的人们都在救人。

看了眼下方的情况,他也加入了救人的队伍。

柳山第一时间通知了姐姐,所以柳月已经安全了,在岸上帮忙安顿着救上来的人。

有许多被冲走的已经不见去向,避难处简陋的棚子里。

不时有人呜呜的啼哭声。

稳了稳心神,云亦初没有听从青衣的话,而是步履艰难的,向人群那边移去。

站在稍微远些的地方,他一眼看到了心心念念的男人。

那张刚毅的脸上如同他打铁时般严肃,认真。

一次次消失在水里,又一次次的带着人上来。

好在村里人不多,加上大家齐心协力,经过半日的奔忙,就只剩下满目的洪水了。

云亦初向着岸边慢慢的靠近,眼中都是那个人,恐惧仿佛都淡化了。

“凡哥哥……”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看着他鲜活的从水中跃出的模样,云亦初才听到自己心脏又跳了起来。

忽然,一只纤纤细手挡住了他的视线。

“楚大哥,里面看上去没人了,上来歇会儿吧。”柳月伸手去拉男人。楚凡借力上来,坐在边上喘息着。

刚才没觉得,停下来手脚虚脱般的无力。

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过度劳累。看了眼周围,都和他也差不多。

青衣就在他不远处。

村里的汉子们放松了后,都七嘴八舌的开起两人之间的玩笑来。

楚凡没有搭腔,在众人的调笑下,原本沉重的气氛轻松了许多。

柳月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递给他,手帕早已被雨水打湿。

有些尴尬的愣了一下,随后两人相视而笑。

现在,哪里还有干的东西呢?

那笑容在云亦初眼中显得格外刺眼。

少年眼眸漆黑一片,里面是藏不住的阴暗翻涌,当他走到两人面前时,周围的人甚至没有注意到他。

“楚大哥,你啊——”

柳月突然尖叫一声,身体倾斜倒进了水里。

众人一惊,楚凡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跳了下去。

“不要!”云亦初想要拉住他,却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还好楚凡反应迅速,柳月只是呛了两口水。

把人托上岸,众人七嘴八舌的询问,见她没事便又开起了玩笑,“我说柳月妹子,你这是看男人看入迷了,这么不小心~”

柳月叉着腰冲那人啐了一口,“呸!今晚就炖了你那烂口条煲汤喝!”

气氛恢复到了之前的轻松。

雨还在下,但不知是不是洪水的对比,竟觉得没那么大了。

说笑的众人目光大都落在柳月身上,鲜少有人注意到,楚凡在救了人之后,径直朝着前走了几步,停在了锦衣如画的少年面前。

云亦初后退一步,原本阴暗的眼中瞬间变得有些慌乱。

男人铁青着眼,湿漉漉的头发挡住了他的眼睛。

他知道他在生气。

他,看到了。

抓住他的手向那座茅草屋走去。

但毕竟还是有人注意到了,一个是青衣,另一个则是柳月。

泥泞的路并不平坦,男人走的很快,云亦初被他连拉带拖的走的跌跌撞撞,狼狈极了。

男人却没有回头。

那只抓住他的大手如铁铸一般,紧握的力道宣示着那人内心的愤怒。

手腕仿佛要被折断般,除了醒来的那次,他还从未被如此对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