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谌其实很想留下和易晚一起赏花。
成山的花海全是他专门为了她种下,这里除了云年年外,没有其他人踏足过。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的她还是会了医术,依旧不能和花太多接触。
也好,她没变。
帝谌转过身,嘴角的笑意已经开始蔓延。
易晚看着帝谌离开的背影,总觉得有些奇怪——这片花海,既然是师父为那位心上人种下的,为何这么轻易送给她了?
师父那位心上人,又是什么身份?
易晚盯着帝谌离开的方向发呆,思绪不受控制的去想那些和她无关的事。
云年年见她又在发呆,捏着一支兰花撞了一下她,疑惑道:“小晚晚,你总是看爹爹做什么?”
“爹爹是好看,可也没花花好看呀!”
易晚回过神,到底还是没忍住,试探着问道:“年年,这片花海是师父给谁种的啊?”
云年年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点儿也不知道:“我问过爹爹,爹爹也没明说。”
“不过听那意思,是他最在乎的女人!”
易晚想到立秋和双喜说的那些秘密,哪怕云年年不是帝谌的孩子,帝谌总不至于无端让人叫他爹。
多半,云年年是帝谌心上人所生!
想到这,易晚蹲下,视线和云年年齐平,压低声音问道:“是给你娘亲的吗?”
“不是哦!”云年年当即否定:“年年没有爹娘的,这个爹爹是年年捡来的。”
“嗯?”易晚一时间没懂云年年的意思,以为是他年纪小,不知道如何表达。
她整理好语言,重复道:“所以,你是师父捡来的孩子?”
“不不不。”云年年晃着食指,一本正经纠正道:“反啦,是年年捡到的爹爹!”
易晚瞪大眼睛:“年年,你是不是弄错了,你怎么可能捡到师父呢?”
“嗯……”云年年犹豫了一瞬,小脸皱巴着,不知道该怎么跟易晚说。
爹爹曾再三告诫,不让他说出千年前相遇的事。
可小晚晚不是外人耶!
云年年纠结着,他不想违背和帝谌的约定,另一方面,他又不想骗小晚晚。
易晚看到他这样,也就明白肯定有不好细说的内
情。
她摸了摸小团子的发髻,道:“没关系,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不用给我答案。”
“我不是不告诉你哦。”小团子带着歉意,道:“只是我答应过爹爹,不能和别人说。”
“反正,爹爹是我自己凭本事捡来的,如果没有我,也没现在的爹爹。”
“那你很厉害啊!”易晚夸着云年年,笑道:“能捡回来灵仙宗的老祖宗。”
被夸奖过后的云年年骄傲的仰着头:“那是当然,年年一直很厉害的。”
“可惜当初为了爹爹,我沉睡了多年,不然还能更厉害呢!”
易晚的手微微一顿,但这一次,她没有往下问。
云年年兴致极好,拉着她在花海里面撒欢打滚,最后还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了风筝。
闹了好久,眼瞧着晚霞已至,云年年还没尽兴。
奈何帝谌的传音符,先夜幕降临。
云年年不得不先带着易晚回去。
帝谌早就在灵池等了多时,云年年牵着易晚进去,嘟着嘴道:“爹爹,你叫小晚晚来做什么?”
“我们正在兴头上,扫兴不对哟!”
帝谌睨了小团子一眼,沉声道:“她是本座的弟子,以后你多的是时间跟她一起玩。”
“前提是,她能通过三个月后的赌约,你现在拉着她荒废课业,三个月后她用什么跟人家比?”
云年年到底是个孩子,已经许久没人陪他疯玩了。
他既喜欢易晚,也喜欢和她一起玩,被打断后的不满放大,嘴巴越发撅起:“三个月后的事,不急在这一时!”
帝谌眼神冷了很多:“云年年,你先出去。”
“不要。”云年年牵着易晚的衣角,不舍道:“姐姐修炼,我也能帮忙的!”
对于小团子的反抗,帝谌没有呵斥,周身却冷了下来。
易晚赶紧捏了捏小团子的手,道:“你先去帮白术和苍术处理花花好不好?”
“等我这边结束,我给你做鲜花饼吃。”
听到有好吃的,小团子这才不舍的放手:“那好吧,一定要快点哟。”
易晚点头:“好,你去挑些喜欢的花瓣儿,我肯定很快就来。”
哄走了小团子,易晚赶紧去帝谌跟前认错:
“师父,是弟子不该贪玩忘了时间,让师父久等,年年没错,您别怪罪他。”
“你没错,是云年年那小子。”帝谌按着眉心,道:“这些年跟着本座,没人陪他玩。”
“好不容易遇到你,他又是当真喜欢你,疯玩起来就忘了其他,本座没责怪他的意思,只是不想让他在这捣乱。”
易晚垂着眼眸,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师父说的是,弟子以后会注意分寸。”
帝谌再度看到她拘谨的样子,轻叹道:“你别紧张,本座之前就说过,你认本座为师,那便是一家人。”
“闲暇时间你可以和云年年一起玩,只是眼下更重要的,是你的修为。”
“普通人需要从练气开始,依次是筑基,开光,融合,心动,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洞虚,大成,最后方能渡劫飞升。”
“今日和你打赌的那个弟子进门两年,已经是心动后期,即将突破。”
“而灵仙宗新招的十个弟子也已经过了筑基期,只有你……”
易晚和其他人不同,她的魂体不全灵根虚弱,修炼上本就会吃力很多,缺失之下又曾服用过散灵丹,更是雪上加霜。
试炼石测试的结果没错,关键是现在的易晚因为魂魄的原因没有觉醒,便是觉醒她也驾驭不住!
昨晚望鹤门的事,足以说明。
易晚暴怒之下体内的气息胡乱游走,她能释放,但没法子掌控。
好在她现在能释放的灵力不多,否则昨晚就不仅仅是人仰马翻了,只怕在场的都要死!
这些,易晚自己都不清楚。
“所有弟子,只有我不同。”她依旧垂着眼眸,轻声道:“师父,我是不是太差了?”
“不,试炼石不会出错,你并没有比别人差。”帝谌赶紧道:“只是差一个时机而已。”
“你现在要赶紧洗髓伐筋,重塑灵根。”
他会尽快的找回晚晚遗失的魂魄,在魂魄归位前,只能走寻常人修炼的路子!
易晚抿了抿嘴。
洗筋伐髓重塑灵根哪有那么容易,三个月,只怕远远不够!
但想到那个赌约,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是,弟子明白。”
“别灰心,还有本座在
。”帝谌指了指灵池,道:“今日开始,你每天都需要在灵池中浸泡打坐一个时辰。”
“七日后改为每日半个时辰,再接着泡上七日,前后十四天,足以滋养灵根。”
易晚点头的同时,又想起另一件事:“可弟子应了赌约,明日开始需要和新进山门的弟子们一起修炼。”
“之后弟子恐怕不能经常上山来了,以免破坏我应下的一切。”
帝谌看着青涩又纯白的易晚,忍不住轻叹:“你以为那些弟子拜下的师父,不会私下给他们开小灶?”
“单是你今日看到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轻,就曾用过他师父给的绝品丹药。”
“当然,这些事他不可能告诉你,你是本座的弟子,每日需要回本座这边居住,没什么不妥。”
顿了顿,他又道:“易晚,别太老实,灵仙宗的确是众宗之首,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一点儿也不少。”
“你这样,在那些弟子中会吃亏的!”
易晚点点头,小声道:“多谢师父教诲,弟子明白了。”
“嗯,还有。”帝谌不喜欢她这种疏离的语气,又道:“人前就算了,但私下相处,在我面前你不需要拘谨小心。”
“你可以大胆表达你的情绪,可以似乎忌惮的说出你的想法。”
其实,人前他也不想让易晚那么小心谨慎。
可现在的易晚正处于风口浪尖,他师父的身份能庇护她。
一旦被人攀咬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正常,流言猛于虎,对易晚而言并不是好事。
易晚敏锐的注意到,这一次他没有自称本座,而是我。
她心中再度掀起惊涛骇浪——师父对她这么好,难道当真是因为那位心上人。
她到底是容颜和那位相似,还是性子,亦或者,是她的名字?
易晚想了想,究竟还是想弄个明白,免得以后她时刻为此事分神:“师父,弟子斗胆请问,您为何对弟子这么好?”
“既然拜师,便是你我之间的缘分。”帝谌神色淡淡,隐藏了所有的关心和爱意。
声音,也没有太多的波澜。
但为了让易晚安心接受,他还是补充道:“若换做别人成为本座的弟子,也会是
这个待遇。”
易晚仔细观察他的神色,没看出半分异常,微微松了一口气:“是。”
帝谌扫了眼易晚的衣裳,道:“你先泡着,打坐时心无杂念,时辰到了自行回房,明早本座送你下山。”
帝谌离开后,易晚和衣入水。
池水不深,坐下的话刚好没到胸口。
只是,这灵池中的水也不知道是什么,哪怕如今是盛夏里,也冰冷异常。
刚进去,易晚就冻的直打哆嗦。
那股子冷意,似乎顺着她的四肢蔓延到腑内,骨子里里都在发冷。
想到帝谌的交代,易晚不敢懈怠,赶紧凝神静气坐在池水中间。
一个时辰后,天早就黑透,月明星稀,周围安静的能听到虫鸣。
易晚正打算起身,院门口传来白术清脆的声音:“小姐,奴婢来接您了。”
白术提着灯笼前来,手中还拿着一件厚厚的斗篷。
“你怎么来了?”易晚从水中站起来,浑身上下都在滴水,湿漉漉一片。
白术等她从池中起来,赶紧给她围上斗篷,道:“是老祖宗跟立秋传的消息,让我们一个时辰后来这里接您。”
“立秋暂时和您不太熟悉,在门口等着呢。”
正是盛夏,哪怕泡过池水,问题也不大。
奇怪的是刚接触的池水冰凉,她泡了一个时辰,脱离池水后竟然没想象中冷。
或许,师父早就知道池水凉意重了。
“师父想的周到。”易晚拢了拢斗篷,道:“回去再说。”
昨晚抵达后山已是半夜,今早又去灵仙宗拜师,她一直没见到慧嬷嬷。
此时,慧嬷嬷守着一桌饭菜,正在等她。
“嬷嬷伤势如何?”易晚看到她坐姿别扭,关切道:“既是身体不舒服,在房内好好养着。”
“我身边有白术苍术两人,师父又给了立秋双喜,人手比在望鹤门易家还多,您别担心。”
慧嬷嬷眼睛看不见,耳朵很灵敏,闻言道:“就挨了几板子,老婆子暂时撑得住。”
“老婆子有些话和小姐说,小姐今日拜了师,以后肯定很忙,老婆子怕再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了。”
易晚知道她的意思,让白术几人下去,只留了慧嬷嬷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