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要等后面的好戏,一行人赏花过后,并未着急离开。
覃夫人顺势准备了晚宴,邀请他们留下用膳,还专门准备了白云镇的特色。
覃家欢声笑语,相比之下,覃守业就凄惨很多了。
他着急忙慌的抵达覃大明他们的宅子里。
三进的宅子,还是当初秦老太爷给置办的。
住着覃大明老两口不算,还有覃起恒覃起高两家人,覃珍一家人。
甚至覃珍守寡多年的婆母,也跟着住在一起。
人多了,自然拥挤。
刚迈进大门,就听到覃珍和覃起恒在吵架。
一句句针锋相对,丝毫不让:
“覃珍,你嫁出去多年依旧赖在娘家,还把你那婆婆一并带进来住着,像什么话?”
“哼,覃起恒,同为爹娘的子女,为何你住得我住不得,况且爹娘都没说什么,你凭什么指手画脚?”
“好啊,我不说也行,这一次你儿子王耀祖惹了赌债,不该我们覃家出银子吧?”
“你别装腔作势,耀祖曾挣到银子是咱们一大家人花了,那时候你没说他是外人,现在落难知道说了。
况且,赌债不是耀祖一人欠下的,你家覃子勋也有份儿,凭什么推到我儿子一人身上?”
“覃珍,你真不知道好歹,子勋是覃家人,你儿子是王家种,能一个样儿吗!”
“为何不一样,耀祖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
“既叫王耀祖,回你们王家耀去,别在覃家赖着闯祸!”
“……”
覃守业驻足听了听,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他心知自己是个冤大头,不愿意参合
这件事,正打算脚底开溜后差人来处理。
没想到尚未离开,被覃起高抓了个正着:“哎呀,二弟,你来的整好!”
“大哥。”覃守业轻咳两声,道:“今儿又是怎么了?”
“你不是听到了?”覃起高叹了一声,为难道:“耀祖和子勋欠了不少赌债,赌坊的人要到家里。”
“只给了三日时间,要凑够八百两银子,且每过一日银子的利上涨几分,这已经是第二日了。”
“刚才赌坊的人说过了今晚子时,八百两变作一千两,明日便是两千两,我们实在没法子,才请你来。”
覃守业的脸色再也绷不住了。
八百两银子也好,一千两银子也好,对现在的他来说都是天文数字。
以前覃家生意他说了算,不足的还能从公账上挪些出来做个假账,无人知晓。
可自打覃涟漪的事后,覃夫人搬出族长,拿出老爷子留给她的印章,将所有铺面收回。
覃守业自身难保,现在每天都要在覃夫人跟前装孙子。
他早些时间攒的私房钱,全部用来运转和收买人心,剩下那点要自己留着用,怎么可能拿出来填这个坑?
覃守业想到这,脸色比覃起高还为难:“大哥,现在家里都是阿梦说了算,我做不得主。”
“别说八百两银子,就算十两银子,也要经过阿梦的首肯才能拿出来,我,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覃起高的脸色,当即就变了:“守业,你可仔细想想,早前若非我家接纳你,将你并入族谱。”
“又以让你去学习规矩的理由,让你名正言顺
的住在覃老太爷家,你怎么可能成为阿梦的夫君,如何接手掌管覃家?”
“现在你的日子好过,衣食无忧,总不能不管我们!”
不等覃守业应声,覃大明从一旁走出来。
拄着的拐杖在地上捣的咚咚作响,厉声呵道:“覃守业,你忘了自己是怎么答应老太爷的吗?!”
说着,鬼哭狼嚎起来:“哎哟,我的老哥啊,你死的早,无法瞧瞧选了个什么白眼狼。”
“他自己巴上你们家阿梦衣食无忧了,不管我们一家老小的死活啊。”
“当年若非我松口,同意让他上族谱,惹得族长不快,我们家也不至于衰落成这样……”
“老哥啊,你睁开眼瞧瞧,这白眼狼不值得啊!”
“哎哟,我这把老骨头,还不如随你去了!”
覃守业本就头大,覃大明哑着嗓子的哭嚎声,更叫他心烦意乱。
然而,大门开着,已经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覃守业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赶紧上前安抚覃大明:“爹,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管你们了?”
“你口口声声说没银子,怎么可能没有?”覃大明目光阴沉,看着覃守业道。
“别以为我们不去你们府上,就不知道情况,你们家涟漪一件衣裳就值百两银子。”
“她还是个女娃子,我们子勋和耀祖都是男娃,你现在无非是不想帮我们,守业啊,你可想清楚了再说!”
覃守业深吸一口气,示意心腹把大门关了,隔绝外边人打探的视线。
同时开口,无奈道:“爹,大哥,我没有骗你们,前几日我和阿梦闹
了些误会,还惊动了族内。”
“你们虽然没去宗祠见证,也该有所耳闻,阿梦一气之下收回我所有东西。”
“如今家中的一切,都是阿梦说了算,我是真没办法,早些年攒的钱,也全补贴在咱们这大家子里了。”
前几日,族内的确闹了一场,覃大明他们不够格过去,事不关己也没细细打听。
加上族长那边不允许族内丑闻外传,他们也只隐约知晓一点。
覃大明仔细打量他的神色,发现他的确没说谎,沉声道:“阿梦闹什么,因为你那个姓赵的妾室?”
“嗯。”覃守业叹了一口气,道:“赵姨娘要害涟漪,涟漪是阿梦的心头肉,唉!”
覃大明吐了一口痰,不悦道:“这么说,你真没法子了?”
覃守业点了点头。
一旁的覃起高低声对覃大明道:“爹,我们家能典当的都当了,还远远不够。”
“除非把这宅子卖出去,不然子勋和耀祖就完了,不光他们,子成上学,子琳学琴棋书画,都缺的是银子。”
“覃守业不给,窟窿填不上,我们一大家子都要去睡大街了!”
覃大明如何不知?
他咳嗽几声,又吐了一口痰,朝覃守业身边凑了凑:“守业,我们记着你的好。”
“这样,你既然拿不出来,我们随你回去见阿梦,阿梦好歹是我们家儿媳,总能帮衬一二。”
覃守业巴不得他们去闹覃夫人。
毕竟当年覃老太爷的遗言,不仅是留给他的,还叮嘱覃夫人。
覃夫人那边只要肯松口,他就能借覃大明几人的身份,从覃夫
人那边诓出更多银子。
再利用覃夫人,和覃大明这家吸血鬼划清界限!
覃守业故作为难,道:“可,阿梦因为涟漪的事,正在伤神。”
“你不用管。”覃大明眼瞧着太阳偏西,即将夜晚,着急打断道:“我们跟你去,剩下的交给我们。”
过了今夜子时,又要多给赌坊二两百银子!
在这磨磨唧唧,不如早些去覃家!
覃守业支支吾吾,到底还是带着他们去了。
覃大明一个人跟着动身还不够。
连带着覃起高,争执不休的覃起恒和覃珍,还有覃起高的小女儿覃子琳,一并去了覃家。
天色擦黑,夜幕降临。
覃夫人带着众人在后院办了烤肉宴。
香味刚出来,覃守业恰好带着那家人进门。
覃大明尚未看清楚屋内的人,就嚎哭开了:“阿梦啊,好儿媳,活菩萨,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云晚意和常景棣对视一眼,知道好戏拉开序幕了。
熙然郡主和余清鸿满眼兴奋,朝他们夫妻的方向靠了靠。
熙然郡主更是压抑着声音,兴奋道:“哎呀,瞧瞧,这声音比戏班子有感情多了!”
余清鸿嗔怪的看了眼她,却觉得她说的很对。
上城戏班子唱出来的戏份,还真没有这个感情!
覃大明拄着拐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内后,瞧着屋内还有客人,老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要哭嚎的话,也卡在嗓子眼。
比起覃大明的犹豫,覃珍泼辣多年,显然没准备要脸。
她心下想着,有外人更好!
这样,覃夫人就不能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