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后,覃涟漪一直闷闷不乐,把自己锁在方寸之地。
现在她主动要求出门,不管目的地,覃夫人当然都会答应!
不过,覃夫人还是有自己的担心:“看在往年的情分上,我没过多为难赵姨娘。”
“但她亲口招供谋害你,死罪可逃活罪不可免,当着族内宗亲的面挨了三十板子。”
“抬出去时已经昏迷了,这些天我没打听过她的消息,她娘家情况不好,兄弟懦弱,嫂子刻薄。”
“那么一身的伤,不知道她能不能活。”
覃涟漪顿了顿,起身道:“不管死活,我总要去看一看。”
“现在?”覃夫人想了想,道:“明日吧,你现在动身,晚膳不一定能回来,今晚家里设宴邀请帝夫人和帝老爷。”
“现在吧。”覃涟漪迅速的穿戴完毕,道:“赵姨娘的娘家就在白云镇,来回也近。”
“我会在晚膳前赶回来的,您别担心。”
覃夫人怎么可能不担心:“既然决定去,就多带点人,你刚大病一场,形销骨立,还没好利索。”
千叮万嘱,覃夫人送走覃涟漪后,又去了一趟铺子。
这些年覃家铺子都是覃守业再管,人自然全是他的心腹。
覃夫人必须尽快摸清楚,把属于覃守业的人全部洗出去。
她,不可能再让覃守业翻身!
不但如此,她还要找到合适合理的缘由,让覃家族老宗亲哑口无言,把覃守业彻底从覃家赶出去!
……
帝家。
云晚意和常景棣小睡了一会儿,看天色还早,恰好向掌柜递了消息过来,他们决定先去云帝阁瞧瞧。
因覃家闹出来的风波,在覃守业站出来澄清一切都是误会后,不了了之。
云帝阁自己开了染布坊,布料陆续供应,这几日布匹总算跟上,可以准备开门了。
且那批从上城动身的人过来前,琳琅担心云晚意和常景棣用不习惯别处的布料,还专门准备各式各样的布匹。
足足装了近二十个大箱子,让那些个人一并带来白云镇。
云晚意看到那些大箱子时,既是感动又是无奈。
这么多布料全部做成成衣,一天一套不重样,也得穿一年才轮的完。
所以,她留了两箱子自己用,其余的也都送去云帝阁售卖了。
锦绣阁出来的料子,在上城便是独一无二,千金难求,别说在小小的白云镇了。
到时候,肯定又能引起一番争抢。
向掌柜让两人过来,也是为了定下重新开门营业的日子,顺便给那些个布匹定价。
帝家的马车刚抵达云帝阁,就瞧着云帝阁门口停了几辆马车。
“不是没开门?”立秋扶着云晚意下马车,疑惑道:“怎么就有顾客来看了?”
云晚意看了眼那几辆马车的样式。
马车很华丽,四角并未挂上任何标志,不像白云镇的人。
“去瞧瞧。”云晚意眯着眼,谨慎道:“别又是什么人打算来闹事。”
“是。”立秋应道:“奴婢这就去。”
常景棣立在一旁,瞧着云晚意谨慎的样子,笑道:“你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乍一看只瞧着马车,光担心是闹事的,怎么没想过是云帝阁的布匹出名,引得别人来瞧?”
“你还打趣我呢。”云晚意无奈的按了按眉心,道:“最近又是王家又是覃家,陷害不得肯定还有后招。”
“我不是谨慎,而是已经习惯了。”
自抵达白云镇来,除了向春荣之外,似乎遇到的都是找麻烦的。
王家的事情没解决,覃家的事还吊着,她实在是没精力,也没那个心把一切往好的方向想。
常景棣有意活跃气氛,瞧着她伤神的样子,不免心疼:“闹事的也好,真心来买卖的也罢,还不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自顾伤神,只闹得心头不快。”
云晚意想了想,觉得的确是这个道理,嗯了一声:“也是,该来的免不了。”
转念瞧着门口,立秋还没出来汇报,不由蹙眉:“立秋怎么还没出来,别真被我猜中了。”
“都到门口了,进去瞧瞧。”常景棣牵着她的手,道:“不管是好还是坏,总不是我们一起面对?”
云帝阁尚未正式营业,门半开着,方便办事。
此时,屋内空无一人。
不见向掌柜,不见伙计们,也不见刚进门的立秋。
屋内安静的可怕。
别人就算了,立秋功夫好,寻常人奈何不得她。
他们就在门口等着,屋内没任何动静传出,不可能啊!
云晚意在瞬间汗毛都立起来了,拉着常景棣的手,也儒出一层冷汗。
常景棣同样戒备,把云晚意往身前拉了拉:“小心些。”
就在两人严阵以待之时,楼上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常景棣不敢将她独自留下,牵着她道:“我走前,你在后,小心些。”
两人小心翼翼的摸上楼。
楼上,照样安静的可怕。
所有的门都开着,只有最里面那一间大的屋子紧闭着门。
云晚意鼻尖微动,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香味很是熟悉,绝对没有任何迷药,或者是毒药的痕迹。
电光火石之间,她已经想起这香味是哪儿来的了!
她拉着常景棣的手,忽然笑了:“别怕,没危险了。”
常景棣正要问缘由,门猛然从里面打开,熙然郡主的身影如蝴蝶一般扑出来。
“哎呀,晚晚,我可想死你啦,你这坏人竟然一走了之,在这安寨扎营,真不打算回上城,真狠心!”
熙然郡主身后,是余清鸿。
余清鸿无奈笑着:“你呀,真沉不住气,不是说好给晚晚惊喜的,你倒好,自个儿先按耐不住冲出来。”
说完,又转向云晚意,笑道:“晚晚,我们实在是想你,上城又无聊,才自作主张过来。”
“希望我们没给你带来麻烦。”
云晚意看着两人,眼眶微热:“不会,我想你们还来不及,怎么会是麻烦呢?”
她一直戒备,直到嗅到那股熟悉的香味时,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
那香味,是熙然郡主最喜欢的醉荔香,还是云晚意给她的香料方子,能安神养颜。
醉荔香是她研制出来的方子,给熙然郡主后她便不再制作,白云镇不可能出现。
闺中密友分别了几个月,再见面既有重逢的喜悦,又是喜悦过后的感慨。
几人都热泪盈眶。
熙然郡主更是拉着云晚意的手,上下打量:“你肚子都这么大了,什么时候能生?”
“还有接近四个月呢。”云晚意摸着肚子,应声的同时,看向两人:“从上城来白云镇,快马加鞭也要半个月。”
“你们两个姑娘家家,没有功夫傍身,怎么敢来的?”
常景棣更是疑惑:“我们二人的行踪除了自家人,没人晓得,你们怎么寻来的?”
熙然郡主喜极而泣,哽咽着说不出话。
余清鸿红着眼,解释道:“我们软磨硬泡,好不容易从琳琅那边知道你们地址。”
“又带着各自的暗卫,紧赶慢赶快一个月,看到你们便能放心了。”
“几位贵人,天气炎热,去客间坐下说话吧。”向掌柜从屋内出来,瞧着几人一直站在走廊上,提议道。
“夫人和好友们久别重逢,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好。”云晚意回过神,道:“把门关了,今日不接待任何旁人。”
向掌柜去准备茶点,把雅间留给几人。
屋内,还藏着余清鸿和熙然郡主的心腹。
进屋后,熙然郡主总算平复心情,带着哭腔说着原本计划:“本来要给你惊喜的。”
“我们寻到这铺子,一看名字就知道是你们的地儿,给你们那掌柜说清楚来龙去脉。”
“他负责给你们递信请你们过来,我们则是藏在这吓吓你们,可在等待期间,向掌柜说了你们遇到的种种事情。”
“我知道,晚晚你面对各种算计,前有王家后有覃家,肯定心力交瘁,再吓你就不好了。”
“所以才忍不住冲出门去,晚晚,对不起啊,我和清鸿一开始,并不知道你们经历过这么多事。”
余清鸿也道:“是啊,原以为你们离开上城能够一切太平,没想到这小小白云镇,还有这么多算计。”
云晚意没当回事,笑道:“一开始的确吓到我了,立秋功夫高深,竟一去不返不见人影。”
“我还以为是什么高手,直到在廊间嗅到醉荔香的味道,就知道肯定和熙然郡主有关。”
立秋红着脸,赶紧辩解,道:“夫人恕罪,奴婢进门没看到人,刚寻到二楼,就被熙然郡主捂着口鼻拉到房间里。”
“郡主和余小姐说给给您惊喜,奴婢没及时去汇报。”
“无妨。”云晚意纵着熙然郡主胡闹:“小玩笑而已,我很高兴,也很惊喜。”
“晚晚,你还记得醉荔香呢。”熙然郡主撒娇,道:“这味道我很喜欢,一直用着呢。”
“当然记得。”云晚意一手拉着一个人,笑道:“难为你们这么热的天气,还能过来找我。”
“不过你们两个姑娘家外出,太师府和国公府知道吗?”
“放心,我们都跟家中说清楚了。”余清鸿笑道:“一开始,家里的确不太愿意。”
“恰逢上城选秀,我们两家的女儿也在册子上,而郡主和我都不想进宫,家中只能由着我们出来寻你。”
常沐泽还没成婚,刚继位不久,料理好朝政,自然要充盈后宫。
尤其是中宫后位,徐国公和太师府是几朝老臣,府上千金身份贵重。
常沐泽的的后位首选,只怕就是才德兼备,名声在外的余清鸿。
熙然郡主虽然跳脱了些,可作为国公府嫡女,成为后妃定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说是选秀,她们几人只需要走个过场!
两府都清楚后宫吃人,不愿意把女儿送进去作践,自然允了她们胡闹。
想到这,云晚意一顿,疑惑的瞧着两人:“既在选秀名单上,你们擅自出走避开选秀,乃是大罪。”
“新皇面子上过不去,怕要为难,国公府和太师府都清楚其中利害,怎么会叫你们出来?”
熙然郡主看了眼余清鸿,目光闪躲,似乎不敢开口。
余清鸿叹了一声,朝常景棣看去,话却是对云晚意说的:“你离开时,曾给过我和熙然保命信物。”
“那信物交给皇上,我们二人狐假虎威,借着镇北王的名义脱离选秀。”
“若非如此,新皇怎肯答应,我们二人虽离谱了些,却也不能害了家里老小,只能出此下策。”
她很不好意思,声音逐渐低了:“不会给王爷带来麻烦吧?”
云晚意恍然大悟。
常景棣叹了一声:“晚晚把东西给你们,你们想怎么用都行,不用自责。”
“再说我已经离开上城,山高皇帝远,新皇不能把我如何。”
云晚意也道:“深宫似海,一旦进去再难脱身,你们二人都不适合。”
“我们的信物能帮你们改变一生命运,也算物尽其用,但你们以这借口离开,打算什么时候再回去?”
熙然郡主和余清鸿又对视了一眼。
余清鸿神色暗了暗,轻声道:“我们是来投奔你的,这辈子,不回去也罢。”
“这不是胡闹吗?”云晚意从椅子上站起来,瞧着两人恨铁不成钢:“我和王爷与你们不同。”
“我们二人有家有口,做出决定前深思熟虑,也做好了往后的准备。”
“你们二人是尚未出阁的贵女,门第之见你们比我看得还要多,离开太师府和国公府,你们总不能嫁给山野村夫!”
余清鸿才名远扬,熙然郡主性子极好,在云晚意心里,谁也配不上她们。
小小的白云镇乃至孤叶城龙蛇混杂,更不可能有好人家!
况且,熙然郡主心悦云怀书。
怎么看,两人都在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