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意和常景棣对于这个结局,心知肚明。
闹了一场,早就到了晚膳时间,观内送来了饭食。
云晚意没有胃口,草草的喝了些汤和粥就放下了碗筷。
“你不多吃点怎么行?”常景棣跟着放下碗筷,道:“蛇的事情还不算彻底结束。”
“你又是个操心的性子,饿着肚子忙起来,身子遭不住。”
“吃不下去。”云晚意今日闻了太多气味了,总觉得坐在偏殿,香烛的气息,依旧盖不住那些气味。
甚至,连饭菜的味道闻着都不舒服。
不管是蛇堆的恶臭,火烧的焦糊味,还是在客院中,章员外身上浓烈的血腥味,仿佛一直存在。
常景棣叹了一声,道:“你还是因为章俊和章夫人的事伤神?”
“也不全是。”云晚意的确有些丧气:“总感觉我越是想脱离什么,越无法改变。”
虽说因果自有定数,但,章俊太小了。
也不知道师父在天之灵,看到她这样冷血无情,不去管一个小生命的死活,会不会责怪她。
云晚意想到这,又是一阵恍惚——师父没有在天之灵了,算卜子也好,姮姬也罢,灰飞烟灭,消弭天地间。
“你不需要改变。”常景棣瞧着她神色不对,握住她冰冷的手,道:“你已经很好了。”
“嗯。”云晚意
闷闷的应了一声。
一旁的灵果儿也爬到云晚意身边坐好,安慰道:“小晚晚,那些事情和你无关,你没必要伤神。”
“朝好的方向看嘛,帝谌找回了本事,你肯定也快了,到时候对付魔物,还不是手拿把掐?”
“哟,手拿把掐都会了。”云晚意收回心思,捏了捏他的脸:“跟谁学的?”
“谷雨,他说小晚晚对付常景棣手拿把掐。”说起谷雨,灵果儿挺想念的:“也不知道谷雨顺不顺利。”
灵果儿完全是小孩儿,刚下山那会儿跟谷雨玩的最多。
包括给灵果儿准备灯笼什么的,是常景棣的安排,却是谷雨陪着他玩。
小家伙自然挂着谷雨,想他快些回来。
“有山涧道人和他的师伯师兄弟在,你怕什么?”云晚意打趣道:“真担心,你可以飞过去瞧瞧。”
“还是不要了。”灵果儿拉着云晚意的手,道:“这边现在不安全,我总要先顾着你。”
“哼。”常景棣冷哼了一声,道:“真难为你了,东西是我送的,你记挂谷雨也没说担心我。”
“我什么时候不担心了?”灵果儿扭过头,气鼓鼓道:“你和小晚晚进玉姮宗后,我担惊受怕多时呢!”
瞧着两人打嘴仗,云晚意既觉得无奈,又觉得好笑:“有精力拌嘴,不如你们
去瞧大寒那边如何。”
“天已经彻底黑了,应该处理完了才是,别又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话音刚落,大寒恰好进门汇报。
在门边就瞧着夫人老爷依偎而坐,身边还跟着个小灵果儿,像极了平凡的一家三口。
大寒羡慕之余不忍打扰,步伐慢了些,轻声道:“夫人,老爷,属下不负使命。”
听到动静,几人同时回头。
常景棣轻咳一声,问道:“那些蛇尸,完全烧毁了?”
“是。”大寒应道:“夫人给的东西果然不错,随属下一起的道长道童全部平安归来。”
“蛇堆也烧成了灰,按照夫人的吩咐,埋进提前挖好的深坑内,不会再有危险。”
“你辛苦了。”常景棣瞧着大寒一脸疲惫,摆手道:“观内送来饭菜,你吃点了去休息吧。”
“属下不辛苦。”大寒擦了把脸,道:“夫人和老爷今晚留宿观内,属下就在外边守夜吧。”
“不用了,北山观内,那些个脏东西进不来。”云晚意牵着灵果儿的手,起身道。
“再说灵果儿跟我们一起住,有他在,不会有事。”
想到灵果儿一己之力,将蛇群全部变成蛇段,大寒的确放心了。
他也的确累了,带着一身疲惫,先下去休息。
蛇堆的事情顺利,云晚意和常景棣两
人心里的石头落地,能睡个安稳觉了。
第二日,风平浪静,吃过早膳,云晚意和常景棣去蛇堆存在过的地方看了眼。
大寒和北山观的道长们办事很稳妥,蛇尸焚烧过后的灰烬,全部埋进深坑。
而蛇血流过的位置,洒上云晚意给的药粉后,全部铲起来一道埋了。
被蛇血蛇尸毒死的那些花草树木,也是同样的处置办法,焚烧后深埋。
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
云晚意和常景棣也不好久留在北山观,确定无误后下山了。
半道上,云晚意的右眼皮止不住的狂跳,整个人心神不宁。
“怎么了?”常景棣看到她拿帕子压着眼睛,关切道:“不舒服吗?”
“右眼跳的厉害。”云晚意低声道:“我总觉得,又要出事了!”
“你肯定是最近压力太大,容易胡思乱想。”常景棣安慰道:“蛇群处理好,还能有什么事?”
云晚意一顿:“别忘了,蛇群被人驱使才会忽然蹿出来,蛇群死了,背后的人还没死。”
常景棣知道她在担心这个,低声道:“确定那些个人跟南屿和无双楼的人有关,我会叫人去查。”
“他们潜伏在这,忽然对你出手,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说起这个,才是云晚意最担心的问题。
前世今生,她既
和无双楼毫无交集,也从未跟南屿打过交道。
尤其是这一世,她从三峰村回到上城,几乎都在跟上城算计她的人周旋。
她自问没得罪过无双楼和南屿的人,为何她隐姓埋名来白云镇这个小地方,还会被人盯上?
“坏人做事不需要理由。”常景棣看穿她的担忧,握住她的手:“或许如无尘道长所言,他们就是因为魔物的存在干扰。”
“所以,会源源不断的找你麻烦!”
云晚意想不出头绪,嗯了一声:“也是,但愿山涧道人那边顺利,早些把邪道擒住。”
“会的。”常景棣摩挲着她的手,视线往下,落在她高耸的肚子上:“还有几个月,孩子就出来了。”
“在他出来之前,我必会将这一切平息,让他睁眼看到的是一片和谐的世界。”
云晚意轻柔的摸着肚子,刚要回话,马车忽然一顿,陡然停下了。
常景棣把云晚意护在怀中,不悦的朝马车外道:“大寒,你找死吗?”
大寒的声音带着后怕,请罪道:“爷,夫人,是属下不好,实在没预料旁边忽然蹿出个孩子。”
“马车差点撞上,迫不得已属下才紧急停下!”
“孩子?”常景棣蹙着眉,掀开马车帘子:“从北山观下来到白云镇这段路,压根没有人家,哪儿来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