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景棣等了半晌,实在是没想到,云晚意出来后的第一句话,又要去云帝阁。
他沉声道:“晚意,我之前就说过,云帝阁没有你重要,开不开都一样。”
“何必自找麻烦,既然总有人找茬,不如趁机把门关了,总不好累着你。”
“是啊,小晚晚。”灵果儿凑上前,补充道:“你可不知道,他听说你出事,可吓坏了,拉着我就冲出门。”
“你都动胎气了,还是好好休息吧。”
云晚意摸了摸灵果儿的头发,抬眼和常景棣四目相对,道:“就算云帝阁不开门,也要先洗干净身上的脏水。”
“覃家的事不解决,关门又如何,难道你想以后咱们出门,都要被人指指点点?”
“不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便会背上心虚的罪名!”
灵果儿拉住云晚意的手,看看常景棣,又看看云晚意,乖巧的没有插话。
常景棣知道她性子犟得很,蹙眉道:“可这件事,摆明是桑榆楼的错!”
“是桑榆楼的错,但他们计划周全,连衣裳都毁了,证据完全没有。”云晚意低声道。
“全凭一张嘴,如何说清楚这些事?”
常景棣还要再说什么,江毕从门口下来,道:“师父,你既然想查,我这就去帮你收集证据!”
常景棣瞬间瞪大了眼睛:“等等,你叫她什么?”
“师父。”江毕顿了顿,道:“虽然还没行拜师礼,但她亲口答应我。”
“等覃家的事情送快些,该有的一样不少,收我为徒。”
常景棣脸色沉了沉,看向云晚意:“这又是怎么回事?”
从桑田镇回来,他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覃家的破事就算了,云晚意竟然还答应收人家为徒弟?!
她之前分明答应过他,离这个江毕远一点的!
“阿欧。”灵果儿歪着脑袋,只觉得闻到了一
股子酸味:“小晚晚,你闯祸了。”
“我回去再跟你解释。”云晚意戳着灵果儿的小揪揪,无奈朝常景棣道:“先去云帝阁吧。”
“师父,我随你一起。”江毕立刻凑山前,道。
常景棣眼神猛然变冷,拦在江毕身前:“我们帝府的马车小,只能容纳我跟她。”
“你想回去,自己想办法吧!”
说完,拉着云晚意的手,小心翼翼护着往外走。
灵果儿牵着云晚意另一只手,转头朝江毕吐了吐舌头。
江毕站在原地,耸了耸肩:“这相公当的也太小气了,收徒弟还不让!”
常景棣听到这话,手微微收紧,却没回头再看他。
坐上马车后,常景棣的神情也不见松缓。
反倒是想起江毕那得意的样子,越想越生气。
饶是忍不住,还是耐着性子柔声跟云晚意道:“晚意,我知道你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但那江毕真的不行,何况桑田镇的事还没解决呢,你哪来功夫带徒弟?”
灵果儿趁机点头,道:“小晚晚,他说的没错,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魔物的情况。”
“你现在收徒,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他总归是个凡人,帮不到你什么。”
云晚意看了眼灵果儿,视线落在常景棣脸上,和他四目相对,叹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江毕。”
“但,我的确需要一个徒弟,他有慧根,医术上也挑不出错儿,悟性很好。”
“这里只有你们,我也不怕说个实话,师父死后,玄医一脉的医术都传承与我。”
“可我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毕竟魔物是我们谁也无法预料的意外,能赢最好,赢不了呢?”
常景棣动了动嘴唇,实在是没法子把那句话说出口——赢不了,难道江毕能活下去吗?
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委屈道:“好,便是你要收他
为徒,但你要答应我,不准和他多接触。”
“他这人看你的眼神不对劲,你自己没发现,我和灵果儿都能看出来,对吗,灵果儿?”
灵果儿人小鬼大,煞有其事的点头,顺着常景棣的话,装作老成的样子,道:“小晚晚,你的决定我们支持。”
“不过江毕这人,未必真是好人,你们认识时间不长。”
云晚意看着喋喋不休的两人,笑道:“我知道你们会理解我的,放心,我不会单独跟他相处。”
“郑如霜也想学医,同时又心悦江毕,我让她拜江毕为师,教习的时候,会带着郑如霜那一份。”
常景棣闻言,神色松散了不少:“郑小姐喜欢江毕?”
云晚意点了点头,道:“对,郑如霜亲口跟我说的,且看江毕对她的态度,也应该有几分心动。”
“嗤。”常景棣冷嗤道:“一边享受郑小姐的爱慕,一边对你暗戳戳关心,这男的也不怎么样。”
云晚意:……
灵果儿也凑上前,怀疑道:“可那个江毕对你看起来,也不太一样啊。”
“所以啊,你更要防备,小心他横插一脚,在你跟常景棣之间!”
这个话题说不下去了。
有些细节,男的永远理解不了。
就算说出来,他们一大一小,也能找到反驳的话!
云晚意索性画风一转,道:“不管他们如何造化,咱们去云帝阁查清楚,覃涟漪还有覃家买了些什么。”
“向掌柜已经先一步回去翻看记录了,等看过后,再派人去桑榆楼瞧瞧,他们到底有多少款式跟我们的相似。”
“这些我叫人去办。”常景棣说着,掀开车帘,道:“惊蛰,你去云帝阁找向掌柜,弄清楚事情始末。”
“另外,找几个眼生的人,去桑榆楼打探情况,务必要搞清楚他们仿了我们多少东西。”
“还有,记
得叫人看管着覃家的一举一动,我们的人快马加鞭,应该快抵达白云镇了。”
惊蛰应了一声,道:“是,爷您放心,属下一定都办妥。”
“看,事情有人去办。”常景棣回到马车上,揽着云晚意道:“你也累了,别去云帝阁,先回家休息。”
又担心云晚意不肯,他抵着她的额头,卖惨道:“你看看我,我真的又累又困。”
“听到你出事的消息,立刻赶去覃家,心都吓得跳出来了!”
云晚意看着常景棣。
他眼中带着明显的血丝,眼下的乌青也并未好转,看上去的确很累。
尤其是眼巴巴的盯着她,像个无害的大狗似的。
云晚意摸着肚子,想了想道:“好,依你的,先回去休息。”
“不光是今日。”常景棣得寸进尺,道:“你动了胎气,需要好好休息,至少也得静养三日。”
“等谷雨他们传回消息,还有的忙呢,说不定还要赶去桑田镇。”
云晚意蹙着眉,心道还真是那么回事。
等邪道那边有消息了,肯定要继续去桑田镇。
不管云帝阁或者是济恩堂发生再大的事,也必须把魔物先解决!
她无奈道:“那就先回府上,明日上北山观吧,无尘道长那边……”
过去这么久,他应该也消散了。
“嗯,我知道你的意思。”常景棣揽住她,道:“无尘道长心里牵挂你,要真离开,定会给你留下什么。”
云晚意嗯了一声,道:“还有哪个奇怪的石阵,在桑田镇的事后,我总觉得和邪道或者魔物有关。”
“好,一并看了。”常景棣的手逐渐往下,道:“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养胎,别想那么多。”
几人回府,恰好遇到寒露和谷雨归来。
两人风尘仆仆,蓬头垢面,一看就是快马加鞭没怎么休息过。
见到云晚意和常景
棣后,谷雨来不及行礼,直接道:“爷,夫人,有消息了。”
“进屋说话。”云晚意看了眼门口的守卫,道:“你们也累了,整好歇一歇。”
进了屋子,常景棣当即叫惊蛰去外头守着,留了寒露二人问话。
“爷。”谷雨迫不及待道:“果然如您和夫人的猜测,我们去的是桑田镇北边的沄溪镇。”
“那边也有不少布料商人,是跟桑田镇合作的,遇到的情况和咱们曾经打听到的情况一样。”
“他们进货不能直接入桑田镇,是有人在镇子入口,交易的,还是以同样的借口。”
“但,有一家布匹行的掌柜,觉得他们拿到的桑蚕丝不对劲,去找人家要了说法。”
“这一去,在也没回来,据说布匹行的人去找过,生不见人活不见尸,此外,沄溪镇还有不少乞丐莫名没了。”
“甚至在属下和寒露沿路打听时,沄溪镇外几家猎户也是全家消失,不知去向。”
“从家里的摆设来看,应该是忽然消失的,有一家灶上还热着饭菜,已经长了很厚一层霉。”
“果然如此!”常景棣寒着脸,道:“这也太猖獗了,难道沄溪镇没人发现吗?”
“失踪的要么是乞丐,要么是郊外猎户,若非我们专门去查,谁也不会注意到。”寒露接过话,道。
“我们不敢继续往下打听,按照您几位的吩咐,紧着回来汇报。”
“还有。”谷雨拿出山涧道人给的符纸,道:“进入沄溪镇后,道长给的符纸,忽然无风自燃。”
“无风自燃,肯定周围有邪道或者魔物。”云晚意蹙着眉,紧张道:“你们有没有被人发现?”
“没有,属下跟寒露扮做小贩,借着寻找住处的理由。”谷雨回道:“没有人发现。”
“那就好。”云晚意眯着眼,道:“去请山涧道人过来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