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景棣面色苍白,嘴唇上那点血色尽失。
解开衣裳,能清晰的看到他腹部和背部,有两道骇人的伤口。
又长又深,血肉外翻。
云晚意看在眼里,心疼的眼眶通红。
剪开衣裳后,云晚意清理伤口,声音颤抖,问立在一旁的惊蛰:“王爷武功高强,寻常人压根不是对手。”
“连珏之前畏手畏脚,显然是从玉夫人那儿知道王爷的本事,她自个儿的功夫没有王爷厉害,加上王爷早有防备,怎么会被伤成这样?”
惊蛰也看着那些伤口触目惊心,跪在地上道:“王妃……王爷一开始,的确防备很重。”
“但连珏那人阴险狡诈,她用王妃的事情哄骗王爷近身,王爷担心王妃的身份,着急之下被连珏钻了空子。”
“我的身份?”云晚意明显一顿,疑惑的看向惊蛰:“我的身份王爷早就知道,连珏怎么可能利用这个,引王爷上钩?”
惊蛰头垂的更低,支吾道:“这,这属下也不知道,王爷和连珏单独相处,距离很远。”.
“属下只看到连珏正说话,听不清内容,只见她忽然发难,王爷反应慢了一瞬,就被一剑划到腹上。”
“反抗之余,王爷似乎恍惚了,又被连珏在背上划了一刀。”
云晚意更是诧异。
常景棣的反应迅捷,如那猎豹似的,他防备连珏,不可能被偷袭。
遑论,连着被划两刀?
唯一的可能,是连珏用了什么手段,比如,迷香。
云晚意吸了一口气,道:“王爷情况紧急,剩下的我等下再问,你先出去应付一番。”
“应付?”惊蛰诧异道:“应付什么?”
“我让人放出我有孕见红,可能小产的消息。”云晚意继续手中动作,冷静道:“眼下即将登基的皇帝,和我们王爷亲近。”
“尘埃落定前,必定有很多人上赶着前来巴结,王爷和我都不能露面,你和立秋作为我们二人的心腹,上前去招呼去。”
“切记,一定不能叫人看出端倪,就说我雪地纵马,受了颠簸,后来又摔了一跤见红,正是危急的时候。”
“王爷担心我的安危,着急之下陪在院子里,不见任何外客,等我有消息了再说。”
惊蛰疑惑的点点头,又摇摇头:“可,可王爷受伤也不是一两回,连珏和百里氏也扫平,就算叫人知道,也不会有事吧?”
“哼,连珏是解决了,可住在西边驿站的帝氏大祭司呢,你可瞧瞧百里氏闹事的这一阵子,他们有动静?”
惊蛰后知后觉:“对啊,还有这一摊子事呢!”
“一定要收紧嘴巴。”云晚意再三叮嘱:“别叫人看出端倪,那帝氏大祭司可不是好惹的。”
等惊蛰出去,云晚意看到人事不省的常景棣,深叹了一声。
也不知道连珏要和常景棣说什么,连他都被蒙蔽,被算计到了。
可不管是什么,眼下还是要顾着常景棣的身体。
云晚意给常景棣处理了伤口,此时的他,身上更热了。
好在有她事先喂的药丸子,暂时保住了他的命,不至于悬与一线。
云晚意清理完伤口,行针的时候,门外传来算卜子焦急的声音:
“晚意,晚意,你怎么样了,说是坠马,怀孕的女子哪能骑马,你……”
绕过屏风,算卜子看到坐在床边的云晚意,还有明显不对劲的常景棣,又是大惊。
“这,这,怎么,你,你没事?”
云晚意沉着眉眼,点头道:“师父来的整好,我还准备派人去请师父来呢。”
“哎哟,你到底怎么了?”算卜子顿了顿,又道:“不对,是王爷到底怎么了?”
“有山涧道人跟着,应该是万无一失才对。”
“说是中了连珏的诡计。”云晚意叹了一声,道:“师父,这其中缘由,我也不清楚。”
“师父先帮我瞧瞧,王爷这身上中的是什么毒,我第一次把脉,竟没看出来。”
算卜子一惊:“连你也看不出来,那毒定然厉害。”
算卜子不敢耽搁,赶紧把脉。
越是按着他的脉,算卜子眉头越是紧。
“师父?”云晚意看得心头直跳,疑惑道:“可有什么不妥?”
算卜子蹙着眉,嘶了一声:“不应该啊。”
“啊?”云晚意迫不及待道:“师父可是看出了什么?”
“王爷体内的毒,不,算不得毒。”算卜子收回手,道:“若师父我没看错,这是一种东裕的迷药。”
“无色无味,沾上一点立刻失了神智,若非王爷有你时常准备的防毒药,早就在连珏出手的那一瞬,就人事不省了。”
“啊?”云晚意瞬间明白了:“所以,王爷这一遭,是被嫧灵公主和连珏联手陷害?”
“不见得。”算卜子嘶了一声,道:“嫧灵的目的,显然是皇上,她没必要在这个关头,和王爷翻脸。”
“置王爷死地,嫧灵只怕不能活着走出北荣,她能在东裕活到现在,显然没有那般蠢笨。”
“那……”云晚意瞬间明白了,道:“是连珏,找嫧灵要的药。”
“不过,好在不是毒药,迷药罢了,王爷失血太多,修养一阵子也回来了。”
算卜子听到这话,脸色微沉:“晚意,王爷的脉象你把了几回?”
“一次。”云晚意听出不对劲:“师父,这迷药到底有什么不同?”
“关心则乱,你或许没发现。”算卜子深深叹道:“但你没想过,若是普通迷药,你给他那么多防毒的好东西。”
“又是防毒的香囊,又是防毒的药丸,连他那簪子,都是用防毒的药水淬过的,岂会中招受伤?”
云晚意身子猛然一顿:“师父,您,您别吓我了,到底怎么回事?”
“唉!”算卜子写好方子递给寒露,拉着云晚意在榻前坐下,道:“我最难的时候,也曾去东裕避风头。”
“也是在那边,我认识东裕一个用药十分厉害的高手,他告诉我东裕有一种特殊的草,叫做乌仁。”
“用乌仁草为主,制作出来的药能迷人神智,叫人混混不清,同时,这种迷药遇上血,会产生毒素。”
“什么意思,遇上血?”云晚意疑惑道。
“比如王爷的外伤,这就是血。”算卜子浅浅解释,道:“血在人体内,由脉衣包裹,不会外泄。”
“不管内外,一旦出现伤口,血必定溢出!”
“而那种迷药,经过呼吸起作用,不碰上明着的血,就是强力迷药罢了。”
云晚意总算听懂了:“那这种毒要怎么解?”
“解法很复杂。”算卜子闭了闭眼,道:“我来帮他,这件事你别管了。”
“师父这又是何意?”云晚意总觉得奇奇怪怪的,追问道。
算卜子睁开眼,拉着云晚意的手紧了紧,道:“这种毒要解开,不是一两日,还需要找一味珍稀药材。”
“你也有别的事要忙,我在这府上住着,总要帮些忙心里才过得去。”
云晚意心跳的厉害,低声道:“也好,王爷先拜托师父了,我先去瞧瞧惊蛰如何。”
看到云晚意远去的背影,算卜子又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天意啊,都是天意。”
“我这老婆子,注定要为那一遭,受天劫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