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下令处死常牧云

常沐泽是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要问话,抬眼时无意间扫到云晚意。

云晚意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乱说话。

十二皇叔曾说过,要相信皇婶,常沐泽又把一腔好奇按了下去。

常牧云跪在地上,板板正正,面上表情更如从前温润和煦,没有半分异样!

皇上终是忍不住,抬脚踹在他身上,厌恶道:“瞧着仪表堂堂,为人温和有礼,可就在这样一张皮子下,竟是狼心狗肺,浪子野心!”

常牧云比富贵好很多,身子歪了歪,又迅速跪好,还在为皇上着想:“父皇身子不好,万不可因为儿臣伤身啊!”

“儿臣也是在惶恐,不知道什么地方惹得父皇不快,让您龙颜大怒,发这么大的脾气。”

“哼,还在装模作样!”皇上满是恶心,看常牧云的眼神,如同看恶心的脏东西:“孤死了,不是正合你的意?”

“也省的你大费周章,收买窜通孤的御前近侍,来给孤王下毒!”

“父皇明鉴!”常牧云故作惊愕,磕头道:“儿臣断不敢做弑君杀父的恶事,定是有人陷害儿臣。”

“哼,要是没有铁板钉钉的证据,孤也不信温和有礼的你,是个披着人皮的禽兽!”皇上勃然大怒,瞧着他这幅无辜的样子,冷嗤道。

“这么多年,你是最听话,也是最省心的,孤还以为你和那心机多端的贱妇不同,谁知道一脉相承。”

“你们娘俩一个算计爬上孤的床,连累孤王名声受损,差点惹得先帝废黜,一个心思狠毒,竟妄图杀父夺位。”

“是孤错了,骨子血脉中的劣迹,不可消除!”

常牧云长袖下的手,狠狠拽成了拳头。

这些话,他不知道听了多少遍,比这更让人难堪的羞辱,几乎贯穿了他的整个童年和青春!

他把那些血泪一口咽下,并不是让皇上这般贬低的!

若换个人处在他的位置,早就活不下去,死了十回八回了!

袖下的拳头握了又握,常牧云最终没有宣泄,将所有的不忿和怨恨吞下,道:“父皇明鉴,儿臣的确不敢。”

“儿臣从未收买富贵,也不敢弑君,只怕有人看儿臣近来受您器重,动了歪心,欲把儿臣除之后快。”

“孤王弄错,难道这些人都弄错,吕公公,富贵,还有那不知名的老太监,证词都对上了!”皇上闭了闭眼,见他冥顽不灵,越发愤怒:“就你,谎话连篇!”

迎着皇上盛怒,富贵壮着胆子,朝常牧云道:“三皇子,事迹败露,抵赖不得了!”

“皇上龙体经不起激动,您还是招供吧,省的让皇上更生气。”

“你到底是被谁收买,如此陷害我?”常牧云还存着希望,反问富贵道:“我从未得罪过你,富贵!”

“是您啊!”富贵咬着牙,道:“您说事成后,封赏奴才为大总管,给奴才赏赐大宅子。”

“也是您,说要保奴才儿子的前途,奴才这才被您蒙蔽,甘愿做您的马前卒,难道您要否认吗?”

富贵一口气说完,趁常牧云尚未反应过来,继续道:“您收买奴才的银子和钱袋都还在,皆是证据。”

太后冷冷看着常牧云,不屑道:“听清了吗,常牧云,近几个月关于你的事,也不是一两桩了,先是不顾人伦,觊觎皇婶,又和瘟症源头有关。”

“如今居然敢做出弑君杀父的事,实在是难以饶恕,念在皇家颜面上,你自己开口,省的用刑,闹得都难堪!”

常牧云抬眸,目光森森,和太后相对:“皇祖母,您也不相信儿臣?”

太后带着明显的厌恶,冷笑道:“哀家年事已高,并非痴傻,错了就是错了,在铁证面前,说这些有何用?”

“只怕在皇祖母心中,和父皇想的一样,儿臣从未得到过一席位置!”常牧云深吸一口气,失笑道。

“儿臣多年尽孝,您和父皇视而不见,只能看到那些个母族昌盛的皇子,不肯相信儿臣半分。”

“混账东西,你在胡说什么?”皇上怒不可遏,狠狠一巴掌甩在常牧云脸上:“孤王对你不薄,若非孤仁慈留你一命。”

“现在你拿来本事对孤下手,早就和那贱妇团聚了。”

这一巴掌,蕴含了皇上所有的怒意。

下手过后,不止皇上的手震的发麻,常牧云的脸上更是五指明显,快速肿起。

也正是这一巴掌,打散了常牧云所有的侥幸。

这一关,他不论如何是过不去了!

常牧云舌尖抵着口中蔓延的血腥味,啐了一口血沫,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父皇,我的好父皇,你什么时候对我好过?”

“还有皇祖母,以及所有的兄弟姐妹,乃至皇亲国戚,都因为我有个上不得台面的母亲,而对我厌恶不喜。”

“什么时候,你们喜欢过我?”

皇上被他忽然间的动作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

常沐泽也戒备上前,挡在皇上跟前。

“大胆,孤王没让你起来。”皇上隔着常沐泽,愤然道:“还不跪下,忤逆的东西!”

常牧云恍若未闻,嘴边勾出一抹诡异的笑意,似乎在回想从前,神色似痛苦,又像是痛快。

他没有看任何人,眼神落在虚空之处,继续道:“从我记事开始,身边萦绕的全是恶意。”

“为难时连最低等的太监和宫女,都能欺负我,得宠的皇子公主更不用说了,把我当做猪狗不如的玩意儿耍弄。”

“馊的饭菜,残了泄物的水,我全喝过,破烂的旧衣,还有无人问津的住处,谁又曾在乎过?”.

“整个北荣,三岁孩童知晓皇上最不喜欢的皇子便是我,朝臣疏远,兄弟姐妹鄙夷,我活的多艰难?”

“可,你们有谁想过我,有谁曾站在我的位置想过,难道这一切,是我的错吗?”

说到这,他的眼神总算有了聚焦,却是带着浓郁的恨意,扫过勤政殿内每一个人:“难道我,想有这样一个不堪的身世?”

常牧云一边说,一变发笑,质问皇上道:“尤其是道貌岸然的皇上,总在说刘氏勾引,才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可你没反省过,你身为高高在上的主子,喝醉酒后,是一个低贱宫女能反抗的吗?”

“一朝有孕,又是她愿意的吗,她和我一样,是这世间微不足道的浮萍,只能任人摆布。”

“何况,皇上并非无端醉酒,不过是怀念不能摆上台面,被你亲手送走的女人,这才失态!”

“还有,嫧灵知晓你如此恶心不堪,这才不肯原谅你,更不愿和你相见!”

那些最不堪的事一一揭露,皇上气的周身战栗不止:“反了,反了,你这个畜生!”

太后刚要呵斥,却见常牧云一转,指着太后的鼻子笑道:“还有你个老虔婆,一幅大义仁慈的模样。”

“可皇上做的那些事你全都清楚,甚至是帮凶,皇上心思敏感多疑,对忠臣下死手,过河拆桥,不仁不义,是你这做母亲的失败!”

“不仅如此,你还装作亲昵,利用镇北王,利用镇北王妃,说到底,你们自诩高高在上尊贵无比,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说到一脉相承,不如说我的狠毒和阴险,都是传自你们母子!”

太后也没想到,常牧云还能指在她的头上来!

同样的不堪,同样的粉饰太平,就这样曝在阳光下!

她气的浑身颤抖,站立不稳,嘴唇哆哆嗦嗦,尖着嗓子喊道:“果然是贱妇血脉,不知感恩,还敢胡说挑拨,到死也不安宁!”

“皇帝,你还要让他口出狂言多久,还不赶紧把他给弄下去杀了,五马分尸也不解恨,必须要让他受尽折磨!”

皇上愤怒至极,下令道:“三皇子常牧云弑君杀父,枉顾人伦,不堪又恶心,褫夺皇子身份,从宗族上除名,贬为庶人。”

“另外,他行事乖张可怖,罪无可赦,就用最狠辣的刑罚招呼吧,死后挫骨扬灰!”

很快,就有侍卫进门,压着常牧云往外走。

经过云晚意时,常牧云脚步微顿:“这一世,终究是你棋高一招,彻底赢了。”

“三皇子说什么,我听不懂。”云晚意满是厌恶,避开常牧云的视线,道:“我只知道天地轮回,报应不爽。”

“做了什么事,就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三皇子胆大弑君,就该失去一切,死无葬身之地!”

这,还是便宜常牧云了。

若不是常牧云按耐不住,对皇上出手,她还得留着慢慢玩!

不过现在,也差不了多少,常牧云在意的地位,权利,亲情,一切的一切,都化作泡影。

连死,他都要顶着庶人身份,死后也是孤魂野鬼!

“好一句死无葬身之地!”常牧云哈哈大笑起来:“不过,这一世你自以为走正确了,却还是错了……”

还想再说,一旁的侍卫直接押着他往前,没留余地。

站在云晚意身边的太后气的眼前发晕,却又觉得不对劲:“晚意,他说什么这一世?”

“三皇子行迹疯魔,糊里糊涂,臣女也听不懂。”云晚意扶着太后,垂下眼眸,道。

“哼,也是,不疯魔岂会胡言乱语。”太后气的脑袋混疼,道:“扶我回去吧。”

话音刚落,常沐泽忽然惊声喊道:“父皇,父皇,您怎么了?”

寻声看去,皇上口鼻流血,昏在地上。

“快,叫太医。”太后忍住头疼,赶紧安排道:“晚意,你先去给皇上把脉!”

皇上的身子,原就出了大问题。

前有不知名的毒,后有皇后下手,又有大把的丹药下肚,治标不治本,甚至损害本元,看着好转,实则内里烂透了。

常牧云这一激,皇上内腑气血紊乱,彻底爆发。

云晚意奉命给皇上把脉,越把脸上越是难看。

太后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关切道:“晚意,情况如何,皇上是不是急火攻心?”

“急火攻心只是其一。”云晚意收回手,叹道:“皇上的脉象极度奇怪,像是毒,却又不是毒,也不是蛊。”

“恕臣女无能,实在是看不透其中病因,还是等太医院的人来会诊后再说吧。”

太后面色发沉,脑袋袭来抽痛,一下子没忍住,竟也栽倒在地。

再清醒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整个寿宁宫安静的可怕,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光,只有云晚意在旁守着。

看到太后清醒,云晚意赶紧上前询问:“太后娘娘,您还好吧?”

太后捂着依旧抽痛的脑袋,没有回答云晚意的话,而是焦急问道:“晚意,皇上如何了?”

云晚意扶着太后坐起,温声道:“太后娘娘别担心,太医院的魏院首几人在,皇上的情况稳定了,六皇子带着其余几个皇子在旁侍疾。”

听到皇上情况稳定,太后的心,总算安定了几分。

转念想到罪魁祸首常牧云,太后恨的牙痒:“常牧云那逆贼畜生,是怎么处置的?”

“皇上昏厥,底下的人只通传皇上的命令,暂时还没行刑。”云晚意垂眸,道。

太后恨毒了他,咬着牙拿出令牌,道:“你现在去传哀家的口谕,务必要让常牧云受尽折磨,不能让他轻易咽气!”

“即刻,马上,行刑!”

云晚意没打算再见常牧云。

他失去一切,命不久矣,再见也是恶心。

但太后懿旨在前,云晚意不得违抗,只能接过令牌,立刻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