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出嫁

萃兰苑里的布置,不算破坏的太严重。

院中上方的红绸红花,被云怀瑜斩了个七零八落,再就是打斗间,摆在院子里的鲜花盆栽受损。

鲜花娇嫩,零落满地。

大喜之日闹得太过狼狈,一家人兵戈相向,传出去对谁都不好,自然要封锁消息。

云怀瑾和云怀书二人,去换衣裳包扎伤口。

老太君和云恒益还要去前厅招呼本家的客人,只吩咐红霞嬷嬷留下帮忙收拾,重新挂红。

立秋寒露等人也出来收拾着。

余清鸿和熙然郡主叫婢子出去帮忙,她们二人在屋内陪着云晚意。

“晚晚,一个没脑子的二货罢了,你别放在心上。”熙然郡主请完救兵,安慰着云晚意,道:

“真奇怪,你们几人明明是一母同胞,这二公子就跟脑子没长好似的,连云怀书都分得清对错,及时改正。”

云晚意笑了笑,无所谓道:“云柔柔在淮安侯府长大,和他们几人的关系亲厚,尤其是和云怀瑜。”

“我一开始就没抱任何希望,也就不会放在心上。”

前世的云怀瑜为了云柔柔,对云晚意做过更过分的事,她在云怀瑜心中,本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毒妇。

如今云柔柔下狱等死,苏锦死的毫无尊严,云怀瑜疯了也正常。

余清鸿没有劝她,只看屋内没有婢子,低声道:“说起此事,你没回来前,二少爷就对云柔柔好的过分。”

“不管是什么场合的宴会,他必然陪着云柔柔,两人亲昵无比,我私下还听上不得台面的小门户千金议论过。”

“她们说二少爷对云柔柔,并不像兄妹之情,反倒和对心爱之人似的,起先我还觉得离谱。”

“今日一瞧还真有那意思了,不然字

字句句,哪能把云柔柔的仇恨,放在做母亲的大夫人之前?”

云晚意闻言挑眉。

她也曾有过这个怀疑,不过也仅仅是怀疑。

再恶心,不至于做到这一步吧!

熙然郡主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发出夸张惊叹:“啊!真的假的?”

“你知晓我的。”余清鸿竖起食指放在嘴唇前,朝门口看了眼,低声道:“岂会拿这些肮脏事胡说?”

“晚晚没回来前,那,那……”熙然郡主越想越恶心,打了个寒颤。

云晚意知道熙然郡主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她没回来前,云怀瑜和云柔柔还是亲兄妹的名义啊!

这,不是乱了人伦纲常吗!

云晚意忍住恶心,道:“在我没回来之前,云家就清楚云柔柔的身份,不过碍于云柔柔那时和常青则打得火热,这才没公布。”

“哪怕我回来许久,正式宣布也是在云柔柔犯了大错后,而私下却都清楚。”

余清鸿掩着口鼻,轻声道:“就算他们知道内情,却依旧是名义上的兄妹,岂能胡来?”

熙然郡主呸了一声:“云柔柔也不要脸,一边是四皇子,一边还在暗暗勾引自家哥哥,二公子对她的好,可从未见她拒绝过。”

“反倒是借着兄妹掩护,享受的心安理得!”

云晚意一时间没有应声,她暗想着前世几人之间的事。

如今一说她才后知后觉,云怀瑜对云柔柔的确不一般!

记得最清楚的一次,云柔柔病了,她把这病因推在云晚意身上,云怀瑜差点没杀了云晚意。

云怀瑜逼得云晚意跪在云柔柔门口赎罪,自己亲自在屋内照料了云柔柔一夜!

都说女大避父,何况年岁相当的兄长,孤男寡女待上一夜,云柔

柔还是装病!

那时候就有端倪,不过云晚意没往那龌龊上想,便是重生后有怀疑,也是一闪而过。

也是云柔柔厉害,哄得常青对她痴心不已,后又有云怀瑜和常牧云。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她在大狱中用了什么手段!

云晚意心口的恶心越甚,表情也厌恶起来:“不说这些了,晦气的很。”

“也是,你是新娘子,今日可要高高兴兴的!”熙然郡主话锋一转,说起了前几日遇到的趣事儿。

余清鸿也跟着改口,几人很快就把气氛拉了回来。

屋外,婢子们分工合作,把损坏的鲜花收集起来。

“可惜了这么好的兰花儿。”熙然郡主的心腹芍药端起花盆,查看拦腰断裂的花,叹道:“冬日能养成这个颜色,定是废了心血的。”

“是啊,还有这么多其他的花儿呢。”小满跟着惋惜:“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

“主要是心血和心意。”红霞嬷嬷跟着感慨,一时间失言:“都是镇北……”

说了一半,才想起来不准往外说,赶紧捂住嘴。

离得最近的立秋听出来了,低声问道:“嬷嬷是说,这些都是镇北王准备的?”

红霞嬷嬷四下看了眼,轻轻点头,道:“不过镇北王下令,不准告诉大小姐,一切就当是淮安侯府为大小姐准备的。”

稍微一想,立秋就能明白王爷的良苦用心。

王爷真是爱惨了云大小姐啊,连这些细微末节都能考虑周到!

不愉快的小插曲过去,很快就到了出嫁的吉时。

云怀瑾云怀书早就换好衣裳过来。

云怀瑾看着云晚意蒙好的喜帕,感慨的同时,轻颤着声音里带了几分乞求:“晚意,让我背你上花轿吧。”

女子

出嫁,从闺房到花轿落地是不准下地的,否则不吉利。

一般都是兄弟背着,也寓意着背后有人撑腰。

要是自个儿走出去,不仅孤零零的,还会被人非议。

云晚意本打算拒绝,可听到云怀瑾哀求的语气,倒地还是全了他的心意:“好。”

其实前世出嫁,也是云怀瑾背她去的花轿。

云怀瑜和云怀书那时候对她已经是恨之入骨了,只有云怀瑾还顾着脸面,哪怕也为了淮安侯府。

在云怀瑾背上,云晚意感慨万分。

云怀瑾更是激动——她应了,心中对他的恨意,是不是能减少些?

云怀瑾胳膊上的那一刀不算深,却很长,用力之下伤口崩开,淡淡的血腥味传到云晚意鼻尖。

“你的伤似乎又崩了。”云晚意隔着喜帕,轻声道:“要不放我下来吧。”

“一点小伤,不碍事。”云怀瑾小心谨慎,生怕害得云晚意掉下来:“放心,不会摔到你的。”

他换衣裳的时候想到这点,还刻意穿上了红褐色的袍子,既不喧宾夺主,又能掩盖可能溢出的血迹。

看他这样,云晚意也没再劝。

临到门口,老太君叫住云晚意,叮嘱道:“淮安侯府和我都给你准备了嫁妆,已经装好了,随你的马车一起过去。”

“今后,你不止是淮安侯府嫡长女,还是镇北王妃,切记一举一动都要知礼守节,规规矩矩。”

嫁妆本来是要提前给的,不过萃兰苑经过一番打斗,需要重新布置,老太君又被一个多年不见的老姐妹拉着说话,这才耽搁了。

云晚意不知道嫁妆是什么,只觉得怪异和诧异:“多谢祖母。”

“去吧。”老太君挥挥手,半真半假的叹道:“淮安侯府永远是

你的娘家。”

出去后,云怀瑾脚步顿了顿。

云晚意疑惑道:“怎么了?”

“王爷竟亲自来迎亲!”云怀瑾继续往前,不忘叹道:“看来对你的情感货真价实,我们也就放心了。”

常景棣对外一直称病,能亲自来迎亲,不光云怀瑾诧异,宾客和百姓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常景棣骑在马上,没坐轮椅,整个人虽然苍白,唇色发青,却穿戴周正隆重。

大红色的喜袍没能衬出好气色,反而让他看上去更加憔悴,也印证了前几日的病情。

看着云晚意入轿子,常景棣欣喜之余,还不忘做戏做全套,在马上咳得惊天动地,手帕拿下,赫然是一片红色。

当然了,惊蛰和大寒也配合,一口一个王爷注意身体,一口一个赶紧回去吃药,担忧焦急溢于言表。

云晚意出来之前,惊蛰还绘声绘色,和人说起王爷有多不容易,病的要死也不愿意委屈王妃。

看着云晚意出来,周围响起各种感叹。

“身体都成这样了,也不愿意云大小姐独自上轿,王爷当真喜欢云大小姐啊!”

“还叫云大小姐,该叫镇北王妃了。”

“唉,王爷这身子真让人担心,但愿此番冲喜能让王爷好转。”

“如此璧人,不该被病魔折磨。”

“你们看到云大小姐那身衣裳了吗,听说是王爷命人专门给云大小姐做的呢。”

“我也听锦绣阁的人说了,是王爷设计的小点子,这身喜服简直美出天际。”

“……”

大家口中既是羡慕,也有恭贺,一片喜气中,没人说起常景棣还能活多久。

唢呐声起,花轿起。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从淮安侯府出发,喜庆的红色一路蜿蜒,直达镇北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