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柳义上门是客,算起来,他还是云家的女婿,在淮安侯府不管遇到哪位小姐,都该避嫌。
如此直白的发问,显得十分轻浮。
云晚意蹙着眉没有答话。
身后的双喜听不下去,呵道:“哪里来的登徒子,上门为客,岂有打听闺阁小姐名讳的,连基本的规矩都不知道?”
“是我冒昧。”谢柳义也不生气,一笑,三角眼眯成一条缝,自报家门道:“在下乃是两广总督谢柳义。”
“家妻乃林州云家嫡长女,和你们上城云家是一脉,都是自家人,所以才会发问,如有唐突导致误会,实在抱歉。”
双喜没想到其貌不扬的人,竟然是两广总督!
知晓后,只担心刚才的呵斥会给云晚意带去麻烦,脸色微变,朝云晚意小声道:“小姐……”
云晚意给她一个安心的手势,随后不卑不亢,对谢柳义道:“谢大人,我家婢子碍于规矩,这才出言不逊,大人勿怪。”
“也是我不好,唐突在前。”谢柳义眼睛在云晚意身上打量了一番,试探道:“若没弄错,你便是淮安侯府大小姐云晚意?”
“何以见得?”云晚意微微挑眉,试探道。
谢柳义收回眼神,笑道:“一府嫡小姐定是气度非凡,大小姐沉稳自重,进退有度,言语挑不出错,身份自然能猜到,大小姐这是要出去?”
“是,昨儿就约了国公府的郡主。”云晚意浅浅行礼:“谢大人里面请。”
“那就不打扰大小姐了。”谢柳义也十分知趣,让开路道:“大小姐慢走。”
云晚意没继续客气,直接带着两个婢子越过他扬长而去。
走出去好远,双喜还在想着谢柳义的模样,无意间回头,却发现谢柳义正带着小厮,朝
他们的方向望着。
“嘶。”双喜猛的回过头,咬着牙道:“这谢大人什么毛病,我们走了这么远,竟还盯着看!”
云晚意没有回头,也能察觉到身后的视线一直在跟随。
她笑了笑:“人家看人家的,你走你的,有什么相干?”
“话是如此,可奴婢总觉得那谢大人不对劲。”双喜嘟着嘴,道:“即便是和您沾亲带故,也不该那般直白的问您。”
“他在试探。”云晚意笑意中多了些嘲讽,勾了勾嘴角,道:“谢柳义年纪轻轻坐上两广总督的位置,马上提为最年轻的尚书。”
“这种人光有本事还不够,得有心机谋划,见第一眼,他就应该认出我的身份了,后来一切都是试探。”
双喜的小脑瓜,在这种事上素来转不过弯,疑惑道:“谢大人和您素未谋面,又怎么一眼认出您?”
“他们既然早有准备,应该提前命人找过我们淮安侯府所有人的画像。”云晚意毫不意外,分析道。
“不然云翡如怎么能投其所好,哄得老太君几人找不到北,分发礼物的时候,也是精准的给到每个人。”
“但,云翡如对我的态度,和谢柳义对我的态度完全相悖,只怕,他们内部还有分歧。”
双喜听的云里雾里,立秋反应过来,猜测道:“您是说,谢大人对您并无恶意?”
云晚意也是从刚才的相遇,猜出的结果。
具体情况,还得等寒露的消息再判断。
“只是猜想,并不能肯定。”云晚意吸了一口气:“寒露不是去接信去了,还没消息?”
“寒露在马车上等您。”立秋赶紧道:“应该是查到了。”
云晚意登上马车,寒露果然也在。
马车是立秋亲自驾着,周围并
无外人,寒露直接道:“小姐,消息收到了,林州云家的人早在二十日前就已经动身。”
“期间遇到大雪,半道耽搁了七八日,算着时间,这几日应该抵达上城,两广总督谢柳义及其夫人云翡如动身更早。”
“他们七日前就抵达上城,三日前云翡如开始攀着关系,出入各种小宴会,谢柳义每日都会进宫面圣。”
云晚意的手,在暖炉上轻轻敲了敲:“更具体些,来了哪些人,谢柳义两人什么情况?”
“是。”寒露应声,细细解释道:“林州云家来的主子分别是太夫人袁氏,老爷云鼎天,夫人王氏,侧夫人钱氏。”
“以及王氏的三个孩子云月如,云翠如,云耀祖,还有钱氏所出的庶女云水仙。”
“等一下。”云晚意听着几人的关系,觉得实在混乱,疑惑道:“怎么不太对,云翡如几人,是云鼎天和王氏的孩子?”
“是。”寒露点点头,根据她查到的,的确如此。
云晚意越发凌乱,捋着关系道:“所以老太君和云鼎天是姐弟,云鼎天多大?”
寒露也是被她问的一楞,随即解释道:“林州云家和上城云家这些年,因为各自成婚生子的年岁差,所以辈分也差出一截。”
“奴婢没查到年岁上,但算起来,云鼎天应该比侯爷大不了多少。”
“嘶。”云晚意吸了一口气:“太夫人和老太君年岁差不多,云鼎天叫祖母一声姐姐,云翡如该叫老太君大伯母才是吧?”
寒露也不清楚里面为何差出辈分,补充道:“或许是两家基本没有走动,导致辈分上也很混乱。”
“不管了。”云晚意被着混乱的关系绕的头疼,转而问道:“说谢柳义那边吧。”
“谢柳义是受
皇上召唤回来。”寒露继续道:“他只娶了云翡如一人,但他有个妹妹名叫谢柳枝,尚未婚嫁,此番也跟来上城。”
“他们刚来,尚未找到合适的住宅,暂时在客栈落脚,不过听说老太君有意让他们来淮安侯府。”
“不可能的。”云晚意冷嗤道:“老太君有意拉拢,可以谢柳义的身份,不可能来淮安侯府住。”
“你派人盯紧他们,谢柳义不可能无故升迁,定然是私下做了什么。”
云晚意觉得事情越来越混乱,比林州云家的关系还要让人无法摸清。
她索性什么也不想了,闭着眼假寐,想着尽快去德善堂。
徐国公府要送麒麟血,不能让他们久等,免得再生事端。
等云晚意抵达德善堂时,徐国公府派来的人已经等了多时,居然是熙然郡主。
熙然郡主紧张兮兮的捧着一个锦盒,瞧见云晚意后松了一口气,招呼道:“赶紧上楼,这玩儿跟烫手似的,拿着太不自然了!”
“怎么是你来?”云晚意四下看了眼,疑惑道。
“还不是祖父说,我来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熙然郡主上前拉着云晚意的手直奔楼上:“赶紧看看这里面的东西。”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呢,祖父再三叮嘱不准我偷看,非要交给你再说。”
两人到了三楼才屏退婢子,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
“咦。”刚开打,熙然郡主就捂住了鼻子:“什么啊,跟一坨鸟屎一样,叫什么麒麟血,我还以为真是血呢!”
“不是。”云晚意毫无波澜,对熙然郡主解释道:“世人都以为麒麟血价值连城,真是麒麟的血。”
“但实际是百年白虎的心肝,加上各种珍稀药材密封,放在极寒之地放置百年所
化,因为制作时间长,且百年白虎和很多药材已经失传,所以才是无价珍宝。”
“传说这种麒麟血能安家定宅,保主家兴旺。”
熙然郡主还是很嫌弃:“恶心死了,你赶紧装起来吧,我要回去给祖父复命了。”
云晚意点点头:“大恩不言谢,往后再报徐国公如此恩德。”
“祖父说了,没有你,他活不成。”熙然郡主拍拍云晚意的肩膀:“再说这不是徐家全部的麒麟血,你不用放在心上。”
拿到麒麟血,云晚意直接去了镇北王府。
她和立秋几人都没察觉,几人刚走,就有人从三楼窗户翻去她们所在的屋内仔细翻看……
其他药材早就准备妥当,麒麟血一到,云晚意亲自盯着煎药熬药。
直到盯着苏震天服下,云晚意才松了一口气:“祖父这毒,算是彻底解开了。”
“辛苦你和镇北王。”苏震天也颇为感慨:“我这条老命,多亏了你们啊!”
苏震天面前的外伤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
云晚意不放心,拿出不少药丸递给苏震天道:“外祖服下解毒药,再休息五日必须启程了,王爷会把一切安顿好。”
“这是各种解药和能用到的药丸,我不能相送,您万事要注意。”
“你为何不能送?”苏震天疑惑道:“出事了?”
“林州云家的人来了。”云晚意按了按眉心:“还不知道接下来如何,大抵是抽不开身的,且我有预感,他们会派人盯着我。”
“林州云家?”苏震天恍然道:“那个和两广总督结姻亲的?”
“您知道?”云晚意有些意外。
“如何不知,这两广总督有些意思。”苏震天不屑的冷哼,道:“你们老太君是疯了,才要搭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