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立秋的回话,云晚意略带诧异:“洪大夫不是才去德善堂给我看诊过,这么短时间,会出事?”
洪钟把脉开药时,她并未清醒,还是之后立秋说的。
立秋点点头:“是还没多久,里面人太多,挤不进去,奴婢找周围的人打听了一番。”
“说是洪大夫开的药出了问题,吃死了个老太婆,那老太婆家里七八个儿子,又带着媳妇和孙子,正围着闹事呢!”
云晚意掀开马车帘子朝外看了眼,外边风大,她转而放下,道:“和张树立那方子一样?”
“不是,据说是治腰病的方子。”立秋也没问的太清楚:“周围全是看戏的人,问也问不出个什么,多半也是听来的。”
“奴婢再去泰和医馆里面打探,您且等等。”
“算了,咱们是德善堂的人,总不好参合泰和医馆的事。”云晚意按了按太阳穴,道:“还得去外祖家一趟,舅舅那封信一直没去看。”
因为生病开药在医馆闹事的,每个医馆都会遇到。
洪钟又得皇上赐名,医术也说得过去,泰和医馆定会想办法解决。
她现在去参一脚,的确不合适。
在说,舅舅的信前日到的,昨儿一整日都在忙着德善堂的事,还没抽出空来。
外祖母那边也没派人送信来,不知道是不方便,还是那封信真没问题。
总要去一趟,还得给舅母复诊。
“小姐,您都这样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立秋想到镇北王的吩咐,赶紧劝道:“苏将军府那边,奴婢去打探就是。”
“消息能打探,舅母的病你看不了。”云晚意依旧有一下没一下揉着眉心:“吃过药好多了,先去苏家吧。”
抵达苏家时,苏家正在吃午饭,叫人意外的是,苏锦
居然也在!
苏老夫人看云晚意过来,赶紧命人添加碗筷:“晚意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快来用膳。”
苏锦看到她,恍若没看到,从鼻孔发出一声轻哼。
“见过外祖母。”云晚意自然也没和苏锦搭话,行礼后婉拒道:“不必麻烦添碗筷,我刚吃过,还不饿呢。”
一开口,沙哑的声音听着就不对。
苏老夫人赶紧问道:“你这嗓子怎么了?”
“瞧那怪里怪气的打扮也知道,定是风寒了。”苏锦给苏老夫人夹了一筷子菜,冷嗤道:“带着病也敢来。”
“将军府不是病号就是老人,也不怕过了病来,真晦气!”
云晚意的面纱还没摘,对苏锦找茬的话恍若未闻。
倒是苏老夫人,眉眼显而易见的沉了,语气也带着浓郁的责备:“你怎么这么说话,晚意带着面纱,便是怕传病气,足够谨慎了。”
“母亲,谁是您女儿啊,怎么尽向着别人?”苏锦重重的放下碗筷,不悦道:“您别给她骗了。”
“她这人心思沉着呢,昨儿我才知道新起来的德善堂,她居然是里面的东家,还勾搭上了皇商,哼。”
“如此手段和心机,又沉得住气,也就您糊涂,相信她无辜纯良。”
苏老夫人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她是什么身份我管不着,但她是我外孙女,还救了阅知和孩子,这我是知道的。”
“苏锦,在苏家,我不愿意听到你刚才那番话,你再这般,苏家你也别来了!”
苏锦动了动嘴皮子,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选择闭嘴。
只是看向云晚意的眼神里,明明白白带着厌恶和恨意。
“外祖母,您先吃饭,我去看看舅母如何。”云晚意毫不在意苏锦说什么,做什么。
在她心中,苏锦和陌生人无异,谁有那精力在乎陌生人嚼舌根子的话?
只要苏锦不主动惹到她头上,她愿意粉饰太平,两人毕竟有母女血脉在,她不会对苏锦出手。
苏老夫人赶紧让林婆子送云晚意去后院,道:“我等等就来,阅知现在应该醒着,你过去整好。”
等云晚意离开前院,苏老夫人蹙着眉,朝苏锦道:“你也不是三两岁的孩子了,做事怎么如此不管不顾。”
“再不喜欢云晚意,她到底是你的孩子,她都能对你的放纵隐忍,你怎么就不知道收敛?”
“我早说过,只有柔柔一个女儿。”苏锦冷哼道:“母亲也不是不知道,还提醒我做什么?”
她看到云晚意就烦。
尤其是云晚意淡然漠视的眉眼,简直和印象中面目可恨的人一模一样,云晚意自打长开后,那感觉越发明显。
且不说云晚意性子和她相悖,便是性子对味,她也无法对云晚意有任何母爱!
苏老夫人深吸一口气,终是没把话说全:“云柔柔未必好过晚意,你真以为,她又是什么好人?”
“柔柔好歹在我膝下长大。”苏锦明显烦躁起来:“早知云晚意来,我今儿就不会来,免得晦气,我先回房,等她走了再说!”
苏老夫人拿这个女儿没办法,叹了又叹,还剩下的半碗饭,自是吃不进去了,只好去后院找云晚意。
林婆子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猜到主子心思,离开前院便安抚云晚意道:“姑奶奶被宠坏了,口不择言,小姐别放在心上。”
“我不会放在心上。”云晚意态度始终淡然:“比这些更难听的话,我也听过。”
林婆子看着她与年岁不符的老成懂事,忍不住叹道:“要是姑奶奶没有把您
……”
开口就意识到不对,林婆子赶紧闭嘴,小心翼翼的打量云晚意的脸色,改口道:“没把您弄丢就好了。”
云晚意微微挑眉。
林婆子想说的话,明显和这无关。
云晚意脑子里,忽然想到肖楚那番话。
可她派人查了许久,愣是一点风声都没查到。
也不知道是将军府瞒的极好,还是别的原因。
还在想着,林婆子已经提醒道:“到了,小姐。”
“嬷嬷回去伺候外祖母吧,我进去给舅母把脉。”云晚意面上没露出半分异样,道。
林婆子见她没反应,点头道:“好,奴婢就送到这儿了,明月在里头,您有事直接吩咐明月。”
虞阅知经过几场变故,身子很差,一天清醒的时间很短。
云晚意进去时,明月声音放得很轻,行礼后道:“表小姐,夫人吃完药没多久就睡了,从血崩后,大半时间都在昏睡。”
“失血过多,气血不足,自然嗜睡。”云晚意过去做下把脉,确定脉象没问题后,道:“补药按照我说得来,别另外进补。”
“还有,这阵子别刺激她,让她安心静养。”
明月点点头,旋即想起一事,忧心道:“夫人惶惶不安,总觉得有人要害她,心神不宁的,经常说梦话。”
“昨儿还魇住了,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的哪里的话,奴婢听不懂,但从夫人连上表情来看,她很惊惶害怕。”
“奴婢费了好大功夫,才叫醒夫人,奇怪的是,夫人清醒后却记不得梦里的事,表小姐,夫人不会有其他毛病吧?”
虞阅知差点丢了性命,后怕也正常,云晚意没放在心上,道:“经历几次生死,难免不安,舅母这是心病。”
心病还需心药医,她能做的,也
就保证虞阅知身子恢复。
又叮嘱了几句,苏老夫人进来了。
确定虞阅知没事,苏老夫人拉着云晚意,轻声道:“晚意,我有些东西给你。”
云晚意清楚和那封信有关,点头道:“找个地方说话吧,以免惊醒舅母。”
苏老夫人带着云晚意小心翼翼去了书房,关起门后,拿出那封信,道:“晚意,这封信是给你的,你看完后烧掉。”
信的正面是家书,但空白的背面,还有一些不太明显的暗字,内容简单,只有一句话。
晚意,小心她。
没头没尾,也没任何提示,莫名其妙的一句提醒。
“晚意,你和舅舅这是打的什么哑谜?”苏老夫人翻出火折子递给她,颇为疑惑道:“她是谁?”
云晚意也想知道她是谁。
她打开火折子,直接将信点燃丢入炭盆中:“外祖母,不是我要隐瞒,这个‘她’,我暂时的确不懂。”
“舅舅谨慎,用这法子传信,定是担心泄密,也没说明白,待我弄清楚后,再告诉您。”
苏老夫人并不怀疑她有所隐瞒。
苏威总共只见过云晚意几次,说不上任何默契,连她这做母亲的都不懂,何况晚意。
苏老夫人点点头,道:“好,但你舅舅如此,必然是要紧的事,你要放在心上。”
“用不用给舅舅回信,还是用这法子,你要说什么都可。”
云晚意想了想,道:“回吧,就回家中一切安好,勿念,落款您的名字后加上我的名字,舅舅必然懂的。”
回信是让苏威不要挂念苏震天。
苏老夫人不懂,还是点头,道:“好,既无要紧事,我让人从驿站传信,免得再出意外。”
从书房出来,立秋猛然发现书房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